第42章 人选

厄休斯出来了。

他还是一声灰袍。

宽大而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娄义很清楚是为什么——厄修斯现实身份是虫族，他一般采用拟态现身在人面前，以及和人对话，但还是怕露馅。

“你知道三天只有五分种还要浪费时间？”娄义戏谑道。

厄修斯开口了，直接了断，用得甚至不是疑问句。

“你要自杀。”

娄义没有否认：“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和你成为相同的存在，完成完全虚拟化，成为“轭”计划的AI执行者。”

“而且你知道，正常生命体在生命力强的情况下成为数字生命，已经有你一个先例了。”

厄修斯怔怔道：“无论你是为了什么，放弃花的香，树的绿这样一个真实的世界，真的值得吗？”

“也许吧”，娄义摊开手，里面飞出一只萤火虫。

鬼知道他是怎么想出在自己的梦里抓萤火虫这个神奇的主意的。

“成为数字生命后，你只剩回忆，再也不会做梦了。”

娄义无奈道：“但总有些事需要有人来完成。”

我被人困在泥泞中时，刚开始会想有人来救我，后来，却只是想，这个世界能不能有一点的公平和包容。

现在，我有机会完成这一切，为什么不做呢？

“所以，我也觉得值得。”厄修斯淡淡道，“要完成这个计划，其实最好的人选是我，不是吗？”

“我是被人活封进休眠舱的，公众的同情感更强。”

这回是娄义反过来劝他了：“你这样的确可以少很多限制，但你的身体会与你的意识彻底断开联系，你也不可能在现实世界苏醒了。”

“你喜欢的真实的世界，再也不是你的了。”

厄修斯用了娄义的话来回答：“总有些事需要有人来完成。”

“实现全星际的相对公正，不止是你的夙愿，也是我的。”

厄修斯不想说出最后一句话，因为觉得不吉利，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

“百年后，你将苏醒在一个这样的世界。”

娄义本来还是迟疑，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笑了。

“好，我相信你。”

其实他们都知道，娄义进了休眠舱。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能正常苏醒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

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不要说娄映月，就是连娄义自己都发现了他的精神状况逐渐恶化。

也许是彼岸花的执政记忆让他不堪重负，也许是青塔又动了手脚，谁知道呢？

娄义只希望撑过他看到这一切的结果。

自彼岸花存在以来伴生的青塔能否彻底消失？

慕成雪接到了一份烫手山芋——李时雨妈妈。

他只能感叹，有些东西果然是遗传。

他生性喜静，但听黄梅唠叨他儿子时竟不嫌吵。

也许是因为故人让他难得生出了一份不忍心。

他本来不想那么多嘴的，但最后还是道：“如果您不嫌烦的话，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黄梅怎么可能不应允。

从前有个人，他天赋很高，但因为是罪臣之后，处处受到排挤，被世俗所排斥，不得重用。同时，他还发现阶级分化严重，普通百姓民不聊生。

他觉得这一定与封建帝国的统治有关。

所以他帮助其他势力推翻帝国。

帝国分裂成一个联邦和另一个派系组建的新帝国。

他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这世界会慢慢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但没过多久，他发现，其实除了换了个统治者以外，没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联邦，有军功者组建议会，结果就是议员的裙带关系绕成了毛线球，

繁杂的机制照样让底层者生不如死。

财富两极差距，权势压人。…

甚至因为所谓“怪物”为由攻打虫族，征收护民税。

为了利，曾经看起来无比英明的统治者要么变了副嘴脸，要么“意外”死亡。

慕成雪的通讯突然响起，无比突兀却又如此合适。

因为，慕成雪不认为他能把这个故事讲下去了。

这是彼岸花的密辛，他没有权力说出剩下的部分。

要是讲下去，他就只能说，这人创建了彼岸花，阻止了这一切。

如果黄梅问起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呢？为什么还会有青塔存在呢？

慕成雪可以借口时间推移，但他不愿意。

“慕成雪”，阿尔伯特的声音令慕成雪定下神思。

他的声音听起来既兴奋又愤怒。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青塔主动行动了，他们公开了自己的几顶技术。”

“其中一项是……”

话音未尽，慕成雪竟已打了个寒噤。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