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似梦初觉(一)
巍巍雪山之下,长阶足有千阶之遥,施加古法禁制,常人未得许可不准动用其它力量。
长老殿就落成在重重雪山之间,暮云与凤昭煦停在山脚。
暮云抬头望向山顶,却一眼未得见尽头。
“他给你的扳指呢?”凤昭煦此刻有些心急,就连语气都生硬得很。
“在空桑。”暮云规规矩矩的答了话。
“那你在此等我!我一人去救他!这条路加了禁制,非我族人只能一步步踏上去。等你爬上去,非等到花都谢了!”凤昭煦偏偏是半刻都不想再等。
凤容夕与长老殿之间的矛盾延绵上万年,如今终于是缕缕被人抓住错处,此次长老殿的那些老不死的定然非要将他拉下神坛才肯罢休。
“姐姐!请等等我!”暮云想也未想,提起衣裙便登上长阶,可当她踏出百步,才发觉了一些问题来。
这长阶上的禁制非同一般!
百步之后,每走一步,竟有更多威压附加己身,如此计算,怕是长阶尽头威压更是非同一般。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
来不及细思,暮云心中隐约不安,此事根本不像凤昭煦嘴上说的那般轻松,所以就算是要偿还救命之恩,也该她爬上去才是。
暮云运起神诀,将这不轻不重的威压暂时顶了回去。
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长阶之上,一道浅浅金痕滑过落雪。
暮云手握王杖当作拐杖,一步一步向上攀爬,两刻钟前,暮云踏上百级台阶,如今耗尽了几乎半身力气,此刻长阶已余下单数在眼前。
天却不遂人愿,又或许是暮云总是走背运。于灵海深处隐约传来一阵寒意,越是动用神诀越是加剧,那森寒凉冰将灵海侵染。
暮云心有不甘,猛地运转神力,将那冰封破去,趁着此时,猛然前行数步。
可那一股进制猛然反弹而出,暮云只好提起剩余力量抵抗,一口鲜血落在了王杖晶石之上。
这一支仙杖竟由暮云手中脱出,一道仙光将无色禁止破去,压力骤消,顾不得灵海森寒,暮云拾起王杖一脚破开了山门。
这才瞧见了皑皑白雪之下的长老殿。
殿前跨过一段长路,大殿之前,一眼得见一棵梧桐枯树,树下围满了古族族人。
暮云忍着不适,悄悄行至前方。
“大祭司,此刻不是嘴硬的时候。只要你肯交出仙族的公主,脱了你的罪,我们的关系还会像往常一样的。”
女声温柔,简直像是能够掐出水来。暮云瞬间便认出了她,凤昭煦在路上曾说这位五长老是五人中最年少的一个,如今才刚刚两万岁而已。
“我不认识仙族的公主。”凤容夕一人跪在场中,对着那一棵枯死的梧桐。五位长老落座树下,就这般冷眼看向他,而先行上山的凤昭煦早已被人放倒昏死在一旁。
“凤容夕!你数万年来时常偷跑出去,我们几位长老始终不曾计较。只因你为古族付出良多,念在你从未惹出大事,这才放你一条生路。”那坐在中央的老人虽然苍老但内劲雄厚,那声音环绕整个长老殿,压得暮云心脏闷痛。
“擅离古族之罪我认。”凤容夕不曾起身,虽有不满,可大体上恳切,全然是一副不想惹事的模样。
“大祭司是个明白人,我们五人,不过就是想要你交出暮云。或者你亲自取了她性命,这族长之位也不必再空悬下去了。”
“呵,不知大长老可愿意用三长老的命,去换这古族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疯言疯语!我妻朝露没有半分错处,为何要像你这般比较!”大长老周身空气都冷下半分。
暮云就此得出结论,原这五位长老中最弱的三长老竟还是个关系户。
“哈哈哈,你的妻子并无错处!那我的妻子受人迫害,又做错了何事?她前些时日还拖着被冰封的灵海守了你们七日七夜!你们恩爱夫妻日日缠绵,我到现在还不敢与她相认,凤淮锦你回答我,我做错了什么?”
暮云听此惊天之言,下意识发出轻呼,倒退这一步,却是恰好叫大长老凤淮锦捉住了气息。
原是暮云来时,五人与凤容夕斗法,实在都分不出精力来关注周遭,又加之进制得缘故,谁也没曾在意这长老殿会有外人到来。
“还不拿下魅惑大祭司的妖女!”凤淮锦无暇出手,只好是出言叫其他古族人来对付她。
在风淮锦的心里,从来就没把这个靠着别人才能活下来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殊不知是他实在小瞧了暮云,更是低估了凤容夕的力量。
此刻归属于长老殿的青年男女从来都与祭司殿稍有不睦,更是对于大长老的话唯命是从。这些人早已不满大祭司自私自利的行为,若不是他和他带来的女人招来了这场危机,古族又怎么会迁都到这种地方。
又怎么会化作魂石,躺在那镜海之上。
“妖女!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弟弟!害的他魂石不能回归魂冢!”
身后一股劲风,暮云有所察觉,可终究是来人速度极快,转身之际,那一把利刃已至心口,暮云更不可能坐以待毙,三世以来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怎会栽在这样一个仙灵境的凤凰手中。
神力绕在手心,手掌顿时坚固无比,那一柄利刃好似对上了坚石。
暮云本不在意这般如挠痒痒一般的攻击,正要一把将这古族女人振开了事。
谁知自灵海而起一阵寒意,瞬间将灵海冰封大半。
利刃一下穿掌而过,那女人也因暮云抵挡这一下慌了心神,连忙撒手退了几步。
“尧娘,你弟弟千年前死于妖族之手,与我妻何干!”
凤容夕终于挣断五人束缚,一阵清脆响声传来,似有铁链断裂坠地,他站起身来,力道反噬,那位三长老一声痛苦呻吟跌在座上,口鼻血涌不止。
其余四人亦是各有所伤。凤淮锦更是碍于面子,硬生生将一口梗在喉咙的鲜血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