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庄往事
“其实在二十年之前，柳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的柳庄，人人安居乐业，日子就算清贫一些也是过得去的，邻里之间相处也十分和谐。”
“可是，这一切都归根结底于黑耀山的山神开始显灵……”
“山神显灵？”
谈清染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春茶神色变得凝重，眼眸中更是带上了恐惧。
春茶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继续道：“那个时候我还小，对很多事情都很模糊，可是我记得山神显灵之后，柳庄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富有，也越来越自私冷漠。”
“曾经最喜欢我的隔壁大娘，再看到我就像是仇人一般。这一切都是从山神显灵，通过娶新娘满足村民的愿望之后改变的。是山神！是山神让柳庄变了！”
春茶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声音带上浓重的哭腔：“每年都有人家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九岁，最小的才十三岁。”
最小的才十三岁？
谈清染语气波澜不惊：“她们是被迫嫁给山神？”
春茶凄惨一笑：“有些人是被父母强迫的，有些人是被哄骗的。最开始大家都以为嫁给山神是好事，可是后来时间长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嫁给山神的女子，再也回不到村庄。她们变成了她们父母得到一箱子金银，还有所谓的长生。在这二十年里，柳庄里所有的女儿都嫁给了山神。”
谈清染想到昨日听见春茶说自己愿意嫁给山神：“你既然知道嫁给山神再也不能回到村庄，那你为什么还想要嫁给山神？”
她看见春茶垂下头轻轻的摇了摇：“仙人你不知道，柳庄里的人是没有办法活着离开的。”
她眉头紧皱重复着这句话：“没办法活着离开？”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将自己的女孩嫁给山神的，村庄里那些破败的房屋有一部分是举家搬迁结果最后死在外头的。”
春茶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本来爹娘也想带着我离开村子，可是当看到那么多人死在外面之后，我们只能继续留在这里，看着那些人，因为长生，因为金钱，请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后来那些将女儿嫁给山神的人也死了，山神说是因为我们的村庄来了修真者，是修真者害死了那些人。可是不是的，我曾经看见，那些嫁给山神的新娘出入村庄，后来那些人就死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万恶的山神！”
春茶低声的哭吼着，眼中盛满了恨意。
她再次跪倒在谈清染的面前：“求求仙人救救我们吧。”
在压抑的环境之中长大，见证了大人们之间的龌龊与自私，春茶像极了溺水的人抓住了自己唯一能够碰到的救命稻草。
她说：“仙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母女，求求你让我们活下去！离开这里！”
一声一声的请求，伴随着清脆的磕头声。
终究是听不下去了，谈清染止住春茶不断磕头的动作，将其扶了起来。
她看着春茶：“我会用你的身份嫁给山神，去查清楚这些事情。你愿意做我的掩护吗？”
春茶点头：“仙人愿意救我们母女，春茶便是当牛做马也是愿意的。”
她犹豫了片刻，看着谈清染“只是仙人若要嫁给山神，只怕会变得和那些女子一……”
谈清染抬手打断，她看向春茶，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我这个人可是惜命的。你不是说我是仙人吗？那就看看是我这个仙人厉害还是所谓的山神厉害？”
春茶看着她目光微滞，她的眼睛很亮，就好像里面装满了她每晚看见的星星一般。
“我相信仙人。”
在此刻，她好像找到了自己可以信仰的神明。
“别怕。”她的手落在了春茶的脸上拭去了那些眼泪，“我们已经传信给了宗门，会有人来帮我们的。”
她在此刻与柳庄的女孩子们共情了，那些被制作成为傀儡的女子该有多绝望啊！
被父母当做是交易物品，去获取财富以及长生，最后发现所谓的好事居然是变成傀儡！
“仙人……”
春茶微颤的语音，颤抖地伸手埋进谈清染的怀里，这是她的救赎，她终于等到了。
……
这是谈清染第二次坐上花轿，第一次是被迫嫁给云穆责，心里是紧张如何逃跑；而现在她坐在这简陋的花轿上，身上是赶制出来的嫁衣，头上是与傀儡如出一辙的双喜红盖头，心里想的却是关于魔修的事情。
她来到修真界这么多年一直未曾见过魔修的模样，《修真界外传》上说魔修容貌丑陋，宛如厉鬼，喜好以美丽的女子和小儿为食，最喜欢血腥和残忍的事情。
看到柳庄那些新娘子她对这个传闻信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见识一下这个鬼修的样子了。
黑耀山的山神庙距离柳庄并不远，没过多久花轿就到了山神庙，村民将花轿匆匆放在了山神庙就离开了。
谈清染坐在花轿中静静地等待着“山神”的到来……
空气变得十分的安静，她听见脚步声缓缓向自己靠近，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是拖着锁链一般。
一阵风吹来，将花轿的帘子掀开，双喜盖头也被风吹得乱动。
谈清染淡定地将双喜盖头揭开，一下子就看见了站在花轿的面前的山神，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她吐出一个字：“丑！”
外传书真是没有欺骗她啊。
眼前的魔修的确是担得上容貌丑陋，宛如厉鬼这四个字。
针缝大的眼睛配上塌鼻梁，嘴巴直接是割开之后用针线简单的缝制了一番，像极了粗制滥造的娃娃，再配上满脸乱七八糟的刺青，果真是丑！
那魔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谈清染与前面那些见到他就哭的不行的新娘子并不同，而且他刚才好像听见了谈清染说自己丑！
那魔修扯着嘴说了自己的第一句话：“臭娘们你说什么？”
谈清染嫌弃地看了一眼魔修，重复道：“丑！我说你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