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闯伏魔山
大周王朝以北，凤翔州和飞云州交界处，有一片绵延千里的广袤山脉。
皓月当空，高低起伏的山脉剪影，就像一头头洪荒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一只体型庞大的金雕自东边天际飞来，月色下，就像一粒蠕动的黑点。
若离近细看就能发现，此时金雕的背上，还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
金雕不时扇动羽翼，在山脉上空来回盘旋一阵，最后一头扎入山林之间。
苏环从金雕后背一跃而下，环顾四周，眼前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
一条小溪在谷中哗哗流淌，月色倒映水中，泛着微微光芒。
苏环伸手拍了拍金雕后背，原本体型硕大的金雕，瞬间化作一只尺许高的金色小雕，轻轻巧巧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按照凤九提供的地形图，这里应该就是伏魔山的大致位置了。”
苏环似在自言自语，但他说完之后，天灵盖上却冒出一阵白烟，烟雾不散，竟忽而凝聚成了一个绿裙少女。
“嗯，此地确有几座大山，被人以阵法隐了去，常人难以察觉，却难欺吾。”
少女体态轻盈，在苏环头顶上方飘飘荡荡，说完伸手指向一个方位。
苏环顺着碧霄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确实有一座百丈高的山头，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伏魔山。
“能看出山的形状和高度吗？”苏环问道。
“形状倒不出奇，灵气却是充沛，一座高峰居中，五座大山环绕，中间那座山，少说也有三百多丈高。”碧霄仙子目视前方说道。
苏环闻言，则心中笃定，面前这被隐藏的几座大山，正是伏魔山无疑了。
根据《大周地理志》记载，伏魔山有六峰，呈五峰环绕之势，居中一峰高约三百丈左右，也就是差不多一千米。
“此地倒是个好去处，你看那谷中满是菊花，金黄遍地，煞是好看呢。”
就在苏环思量之际，碧霄仙子手指前方，神色雀跃。
“菊花？”苏环眉头一皱，心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难不成这里是菊花谷？”
“咦？你能看到谷口那块石碑？”碧霄仙子好奇问道。
“额，什么石碑？”话一出口，苏环立刻醒悟，所谓的伏魔山，应该就是菊花谷了。
而这时，碧霄也反应过来，“看来数月之前，被你打死的那名黄袍修士，应当就是这谷中弟子了。”
不等苏环回话，就听碧霄继续说道：“谷中有房屋数百间，六座大山上，也开有许多洞府。”
“那岂不是说，谷中有许多修士？”苏环心头微惊。
“倒也不多，不过千余众罢了。”碧霄轻描淡写道。
“……”
苏环一阵无语，看来虎君为了给自己找药，竟碰巧寻到了伏魔山菊花谷，徐东来先前所说的那三个神秘人，想来也是谷中的修士无疑了。
而且谷中的修士竟多达上千，看来结拜大哥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苏环萌生退意，自己眼下不过练气五层，若贸然进谷，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等等，苏环忽然想到一事，“仙子，你是怎么看得如此清楚的？”
“呵，我并非完全用肉眼观之，而是以神识俯瞰。”
“那这样会不会被里面的人发现？”
“都是些寻常炼气士，一个大罗金仙也无，我看众人，如观掌指，他等若要窥我，直比登天还难。”
仙子信心满满，镇定自若，丝毫不把谷中千余修士放在眼中的样子。
这也说得通，毕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封神大劫中，三霄仙子是可以团灭十二金仙，吊打陆压、准提之流的存在。
如今虽说法力所剩无几，但眼光格局尚在，一般的普通修士，确实难以入其法眼。
有如此开了上帝视角的帮手，苏环很快镇定下来，“对了仙子，你再帮忙看看，我那结拜大哥是不是被谷中修士捉了去。”
碧霄点点头，继续以神识扫视阵法里隐藏的山谷，谷中的一草一木，乃至每一个房间，都十分具体地呈现在她脑中。
苏环也释放出神念，但他的感知范围只有方圆百丈，也无法感应到被阵法隔绝的菊花谷，只能在一旁等待碧霄的述说。
而就在这时，一只玉手搭在了苏环的肩上，一股奇异的神念涌入他的身体，进入了他的脑海。
苏环微微一愣，旋即脑海之中，便出现了许多画面。
漫山遍野的菊花，清澈流淌的山泉，灵气萦绕；鳞次栉比的房屋，样式古朴；房中的鼾声呓语，修士的灵气吞吐，谷中所有一切，都分毫毕现。
苏环知道，这是碧霄仙子正以某种方式，把自己感知到的情景转嫁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感知不断深入，从每个房间和角落掠过，片刻后，浮光掠影般的景象忽然一滞，苏环脑海中竟然呈现出一幅画面来。
那是处单独院落，门前溪水潺潺，屋后菊花灿灿。
院子里并排长有两棵大树，拴着一副秋千，一名白衣女子坐在秋千上前后摇摆。
女子衣裙极短，一双横呈玉腿随着秋千荡漾不时张开，似在感受着夜里的秋风。
就在此时，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衣，东张西望地来到小院外，纵身一跃，人便翻过了院墙。
秋千上的女子不惊反喜，继而面露嗔怪，“冤家，怎么现在才来，师姐我都等你半天了。”
年轻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秋千女子走去。
秋千再次摇晃，女子突然松手，身体借着惯性推送离开了秋千木板，扑进了黑衣男子怀里。
“师姐……我想死你！”
黑衣男子托着女子双腿，将她托在腰间，一阵亲吻过后，便将女子直接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开始宽衣解带，春光满院。
感知到了这里，苏环不禁怀念起了前世作为一个完整男人的快乐，而他身边的碧霄，则冷哼一声。
接着，神念的感知便略过这座风光旖旎的院落，向着其他地方而去，但两人在谷中数百间房屋内，都没有发现踏虎神君萧无畏的身影。
直到碧霄仙子的神念扫过西南山峰上的一处隐蔽石洞，这才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石洞无门，开凿在半山腰，碧霄仙子的神念感知，就像是一架安装了摄像头的无人机，进入石洞大门后不断往里深入，把洞内的一切都呈现在了苏环的脑海当中。
冗长的石壁甬道，顶端镶嵌着发光的石头，像是一盏盏明灯向内延伸。
不多时，左右两边出现一排排黑色的钢铁柱子，柱子后面是一间间并列的石屋，向甬道里面排列而去，粗略看来，足有数十间之多。
而每间石屋里，都关了十多名囚犯一样的人。
很明显，这里应该是菊花谷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了。
但让苏环感到奇怪的是，这些被关押的犯人，大都是江湖中人的打扮，还有一些老人小孩和妇孺。
而在这时，碧霄似乎放慢了神念扫视的速度，苏环便凭着脑中感知左右打量着牢笼里的犯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苏环分明看到，其中一间牢笼里，竟然关着一个老熟人，正是之前在红涯遗迹见过的孙牧野。
在孙牧野的身旁，依偎着一个姿容秀丽的美妇，此外还有许多男女老少，众人身上带伤，面色颓然。
“他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呢？”此刻，还站在山谷之间溪流之畔的苏环，情不自禁问出了这句话。
没有人回答，随着他的感知继续深入囚牢，苏环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大多都是之前在红涯遗迹见过的武林人士。
而在最靠里面的一间囚笼之中，单独关着一名黑袍老者，虽然低着头，但苏环却一眼认出，老者正是自己的结拜大哥萧无畏。
此时的萧无畏，没了昔日踏虎神君的夺人风采，他发丝凌乱，眼神暗淡，浑身伤痕累累，两道黑色锁链穿透了他的双肩，竟是被穿了琵琶骨。
苏环见状，不禁心头火起，但见兄长暂无生命危险，又暗暗松了口气，虽说他和虎君结拜不久，但这老头很讲义气，是个一诺千金的人物，苏环实在不愿他为了帮自己找药材而搭上性命。
就在他思考如何救出虎君之际，一道形如鬼魅黑色身影，从山下而来。
来人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黑衣黑袍之中，但行走之际，偶然展露出的玲珑身段，说明了此人是个女子。
黑衣女子走到洞门口时，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抬手朝前一挥，山洞门口便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屏障，屏障在令牌的作用下，从中分开了一道缝隙。
黑衣女子进入缝隙之后，顺着甬道向里而去，她的速度非常之快，直如一道黑色残影，眨眼之间，便来到关押踏虎神君的牢房门口。
当看到牢房里盘膝而坐的黑衣老者时，黑衣女子竟出现了短暂的愣神。
虎君这时也发现了牢房外突兀出现的黑衣人，但他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便再次低下头，随后轻声道：
“别再白费功夫了，既然沦落至此，老夫有死而已，是不会出卖任何武林同道的。”
牢房外的黑衣女子闻言，似如梦方醒，然后顺着黑色铁柱的缝隙迈步而入。
苏环感知得很清晰，那铁柱之间的缝隙很窄，不足以让人通过，但黑衣女子却像是水做的一样，轻而易举就走进了牢房之中。
“师父......这些年，你......还好吗？”
就在苏环猜测黑衣女子来此作甚时，对方所说的话语，却让他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