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叩叩！”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许觉扬三个台阶跨成一步快速跑上楼，提着蛋糕叩响房门，没等里头的人做出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迎面撞上神色冷峻的许绍廉，万年不变讨他嫌的扑克脸，颜慧心则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被过往禁锢的她再无法重回正轨。

父子俩对峙着，许绍廉目光往下移，注意到许觉扬手里的蛋糕，许觉扬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笑里满是嘲讽。

没有添加让颜慧心过敏的奶油，专门为她定制的蛋糕....对比许绍廉今日准备的多层豪华蛋糕，主要是为了走个场面流程。

许绍廉难堪地抿抿唇，他居然忘了这个细节！明明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有关她的一切，怎么偏偏忘了这点…

看他一动不动停留在原地，许觉扬本想开口讽刺一番，转念一想，不能白白浪费陪伴颜慧心的时间。

于是无视许绍廉径直走向颜慧心，期间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放在靠墙的桌柜上，以防不慎掉落。

“妈？我回来了。”许觉扬秒变脸，轻轻搭着颜慧心的手说道。

看他说话时那乖巧的模样，许绍廉不免有些心酸，相较之下，他们父子俩却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

思绪被他这么一打断，颜慧心猛地震动整个身躯，勉强将那游荡在某个时光隧道的灵魂扯回来。

她幽幽地转过身，目光落在许觉扬身上，眼中却不见往日对他的宠溺，取而代之的是陌生与惶恐。

许觉扬压根没察觉到异样，八成是因为刚刚他不在，许绍廉自作主张献殷勤，两人不可避免地引发矛盾吧！

“你看！我买了蛋糕，点上蜡烛，我陪你好好过生日。”

他牵起颜慧心的手朝前迈了几步，紧接着将蛋糕从礼盒中取出，将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中间并点亮，顺手关上卧室的灯，房内仅存蜡烛微弱的光亮。

许绍廉默不作声，神情变得凝重，仔细留意着颜慧心的一举一动，仿佛手中正握着一颗已被拔掉安全针的手榴弹，稍有松懈就会引发爆炸。

看着面前燃起的蜡烛，火红光影映照在四周，整个房间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颜慧心的意识逐渐丧失，耳边响起许多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喜怒哀乐全数都有，音量无限度地提高并试图入侵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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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颜慧心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艰难地撑开眼皮又闭上眼睛，脑袋更是沉重得像绑了一个秤砣。

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指腹轻揉着太阳穴，紧闭双眼只等药力失效再下床。

等等……颜慧心猛地睁开眼！

她瞬间冲破障碍，坐起身反复打量着四周，直到确认所在位置是平阙山庄。

恍惚中端起床头柜上尚有余温的水杯，凑到干枯的嘴唇慢慢吞咽，试图平复心绪的同时，尝试拼凑回缺损的记忆。

失去意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得许绍廉单独进卧室和她攀谈，然后......好像许觉扬回来了，满心欢喜提着蛋糕要给她庆生！

紧接着一声脆响，只见刚才还握在她手中的玻璃杯，“咣”地一下砸向地面摔裂成渣，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将她推入无尽深渊。

——————回忆重现——————

自许觉扬五岁那年开始，颜慧心就再没回过颜家，也就是现在的许宅。

别说生日，就连母子俩想见见面，也是等到许觉扬十五岁后才开始有的。

直到今年，今年的生日明明是最值得高兴、值得纪念的......

时隔数年再次重回曾经的家，要不是靠她脑中残余的部分影像，都认不出那里曾是颜家大院。

说到底还不是许绍廉心里有鬼，否则也不会费尽心力将过往抹平掩埋。

最无辜的莫过于许觉扬，昨天的他是那么地幸福，巴不得一整天都围绕在她左右，结尾却那么不堪。

昨晚许觉扬为她庆生，满怀期待地等她许愿吹蜡烛，颜慧心却精准地抓起剪刀朝他心口扎去。

幸亏许绍廉早有准备，先是冲上去一把推开许觉扬，再牢牢将颜慧心抱在怀里，奋力抓住她手腕想夺下剪刀。

怎料发狂的她力气大得惊人，挣脱中在许绍廉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很深不断溢出液体，趁机夺了剪刀扔到墙角。

许绍廉不曾松开怀抱，尽管努力安抚她情绪仍无法得到缓解，直到双瞳被他胳膊上的血渍覆盖了才慢慢安静。

许觉扬傻眼瘫坐在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这辈子最敬爱的人，刚才居然要取他性命！

医生很快悄悄进到房间，跟许绍廉一番眼神交流后，拿出一针药剂蹲在颜慧心身后，许觉扬眼泛泪光，紧盯给她注射药物的那只手。

“没事了，没事了…”许绍廉一手捧在她后脑勺上，一手搂过她肩膀柔声安抚着。

之后他从容地安排好相关事宜，将打了镇定剂的颜慧心送回平阙山庄，并吩咐家庭医生随行照顾，醒来后如果情绪仍旧不稳甚至伤人，那就按照一贯的治疗流程走。

处理妥当后，许绍廉简单处理过伤口，怅然若失地回到卧室。

许觉扬正蹲在地上清理被砸烂的蛋糕，唇瓣紧抿努力克制着情绪，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弱点。

听到动静后，许觉扬回头望向门口，眼里失去了神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许绍廉破天荒地红了眼眶，不知是因为心疼儿子，还是颜慧心疯癫的模样令他回想起当年，心头懊悔不已。

上一代的纠葛已过去将近二十年，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