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安的黎明
硝烟弥漫，烽烟四起。
如今兵散为盗，又是谁之过错。
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太阳逐渐升起，神圣的黎明却一去不复返。
次日，天刚灰蒙蒙亮时。已经获得了许可的精灵少女娜可露，正带领组织起大门基地暂住民们，抓紧时间收割亚龙尸体上龙鳞、龙牙、龙爪等。将一系列有价值的材料，全部都打包装袋。
不管暂住民们如何努力，仅有十数人的小收割队，在面对堆积成小山般高的残破龙尸时，也显得效率低下且力不从心。但联盟也没派人去帮助他们，一切都得靠他们自己。值得注意的倒是，暂住民手上所使用的工具也是大门基地提供的。
普通的一片飞龙龙鳞至少值1个银币，但龙尸身上的鳞片大多受损或重或轻。那些被子弹击杀的亚龙，身上的鳞片大多保持完好。反倒是被炮火与导弹轰烂了的，就很难找到完整的了。而残损的龙鳞其价值，也会因此大打折扣。
只是这些问题并不能影响人们的积极性，因为这里可有成堆的被丢弃龙尸！如果在不抓紧时间加把劲，联盟士兵可就要把它们都烧掉了。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美丽的精灵少女正为如何运输这些数量众多的货物而发愁。一袋又一袋被装的满满的编制袋，也已经堆成堆了。而那只是被集中处理的受损龙鳞，至于龙牙、龙爪等素材，可都是单独分开的。
虽然有些在意这样一位…怎么看都只有16岁左右的少女，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事情。特别是关于有各种价值的内脏那方面的。
但同样发愁的还有侦察连的黄龙星连长。作为一个年轻的，且没有多少商场经验的军官，此时更加在意如何完成指挥部指示的，利用此次贸易行动与当地政治势力进行接触。
由于昨夜遭遇了相当于核武打击的魔法轰炸。在这次事件的详细报告被远征军指挥部上交到大门的另一边后，关于对异世界的各种决策，高层也出现了各种分歧。但这些都是政客争吵的事情，最后下决定的还是联盟主席。作为一个下层的小军官，黄龙星所能考虑的，也只是任务下达后，该如何更好的去完成它。
“也许……我可以去和黄龙星商量一下。看看他们能否载自己一程。”娜可露思考着，浑然不觉得周围的人正以在动物园围观珍惜物种的眼神看着她。那些没事做的年轻大兵们，几乎是整个连队倾巢出动，在龙尸收割地的不远处观望着，美名其曰为保护收割工作的正常进行。
“唉，真希望这些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们，都把这股精神劲都放在操练上。”同样身处于围观群体的某连长在心中感叹道。
大门基地仍在照常运行，为这次贸易行动组织起的车队也已准备完成。一辆角龙6G型主战坦克，两辆小马式悬浮装甲车，还有侦察连仅有的八个成员。
恩，你没有看错！整个贸易车队只有一辆坦克与两辆装甲车！真要算的话，只不过是异界侦察连的作战配置中又多了一辆悬浮装甲车而已！对于八个人的连队来说，真是豪华的配置啊！
在将至少二十个麻袋的龙鳞，以及一些龙牙、龙爪丢进悬浮装甲的车后舱后。拍了拍双手的几位暂住民，连同身后不远处的人，都向着跟着上车了的娜可露招了招手，示意告别。简单明了的行动，以及同样简单的车队，开始向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有着贸易之都的美称的“圣黎明城”驶去。
圣黎明城，坐落于神耀大道起点，而因此繁荣的贸易都市。距离闪耀山丘大概100多公里，中途几乎都是广阔的大平原地带。
这座常驻人口仅有两千多的小城市，由于城卫军被征调于参加闪耀山丘战役，从而失去大部分的防御力量，成为了匪军眼中的大肥羊。
破败的城墙上，城内临时组织起的民兵正艰难的抵抗着。仅有的几门魔晶炮正陆续轰击着城外的匪军……
残缺城墙上到处都插着从城外射上来的箭矢，到处都是碎裂的砖石与中箭的尸体，而未干的鲜血，散落的长弓，及被胡乱堆放的大石块，在激战中的城墙上到处都能看到。
大部分士气低落的民兵几乎连头都不敢多抬，只是抱起身旁的石头，将之向城墙外丢下，将某个倒霉的家伙，砸的脑浆四溢。
有组织却没有纪律的匪军，用临时拼凑组装的攻城锤，使劲撞击着城门。但城门之后，则被数十根圆木斜顶着。衣衫脏乱不整的民兵咬着牙，抱紧身旁的圆木，顶着被不断撞击的城门。
这只是一场落后的冷兵器时期的攻城战，但交战双方的战斗却比**时代更加的惨烈。
在血与火的城墙上，不久前还是平民的民兵，正与红着眼的匪军厮杀着。要么被长枪贯穿身体，要么被刀剑砍去一条手臂。又或是在乱砍的刀刃中，被划破肚皮，流出一大串肠子。
被踩碎的内脏没什么好新奇的，在这些残肢的附近，也许还有几个死不瞑目的人头在滚动着……
轰！轰…！
魔晶炮的轰鸣声依稀从城墙上传来，但声响却比先前少了不少。因超负荷工作，而符文烧毁的魔晶炮体上，正散发着阵阵白烟。操控它的民兵大骂着武器的低劣，不情愿的抄起身边的长枪，加入了将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的匪军给捅下去的团伙。但也有人庆幸那门烧毁的魔晶炮，没有当场炸膛，让城墙上又多出一个崩塌的缺口。
炮声还在持续，不断向射界内人最多的地方轰击。将下面那群疯狂的家伙，炸成一堆残肢碎肉。
“放！”城墙上魔晶炮旁的民兵大喊着。随着一声更大的轰击声传出！！民兵身旁的魔晶炮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飞射出去的魔晶在撞击地面的瞬间，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向着城墙冲锋的匪军又有数人在爆炸中倒下。
“快！快点！再装填上！”魔晶炮旁的民兵，迅速打开了炮门，随手捡起一块散落在地上的魔晶就往炮门里装。另一名民兵则顺势关上炮门，手掌拍在了炮体上一块红色晶片上！随即炮体上的符文闪亮出一阵白光…轰！！的一声！又一颗魔晶被发射了出去，落在了远方。
仅剩下的数门魔晶炮附近，浑身脏兮兮的民兵们手持弓箭对着城墙下方聚集的敌人射着…不断有敌人从云梯爬上城墙，但紧接着就被城墙上…数名手持长枪的民兵给捅了下去！从高处跌落的敌人又砸在了同伴的身上！
轰！轰！
这不是魔晶炮击的声音，也不是魔晶炮炸膛的声音。而是从远方飞来大火球落在城墙上时，大爆炸所发出的声响。浑身着火的几人，在爆炸的冲击中被炸飞，狠狠的摔在了城内的空地上，或房屋上。
磅…一阵敲打声传来。
“怎么回事？！”在拉弓又射出一箭后，希迪娅灵看向了右边，较远的一台魔晶炮。魔晶炮旁的一名民兵用手摸了一下炮体，立刻又收回了手，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大喊道：“殿下，大炮过热了！击发符文被烧毁了！魔力回路也失去反应了，这门炮已经废了！！”
“该死的！”
身穿全身式盔甲的少女，动作非但没有迟钝，反而更加灵活。闪耀的符文光辉在盔甲上亮起，命中少女的箭矢连一丝白痕都没盔甲上留下，便无力的跌落地面。
向身后的箭筒摸去，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少女的眉头微微一皱，注意到另一边的云梯上，又有一名穿着骑士盔甲的匪军登了上来。但那笨拙的动作，没有一丝的灵活可言。
随手丢弃右手的长弓，一个健步加转身，便将好不容易登上来的匪军，以一个回旋踢踢了下去！赤红色的长发为之飘逸，散开的发丝是那么的柔顺，且一尘不染。
收回自己还保持着后踢姿势的左脚，希迪娅灵不屑的看了一眼掉下去的那家伙，随即头部一摆，躲开了从脑后刺过来的短剑！再一个不算很快的转身，一记直拳将胆敢偷袭的家伙击飞！把其打在了对面的废弃魔晶炮上。
但被击飞的匪军连惨叫都没有一声，便从魔晶炮体上滑落，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胸前的盔甲已经被击凹了进去，不用想也知道肋骨尽断，碎骨刺穿心脏，在被击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看了看自己的握拳的右手，少女似乎只是多用了一点力。这不是附魔提供的力量增幅，而是希迪娅灵自身的实力。
（我还没用多大力，你竟然就倒下了？我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城内的街道上，一群民兵正抬着几门魔晶炮从另一边跑来，直接抬着大炮就走上了阶梯。“快点！都使点劲！动作都快点！”一名领头的民兵大喊道：“殿下！我们把工会商铺里的大炮都抬过来了！那间商铺的老板还把所有的魔晶都送给我们了！”
就这一句喊话，让有些分心的希迪娅灵回过神来，向着城内看去。
与此同时，被六名民兵一起抬上来的魔晶炮也靠到城墙边。一名民兵大喊道：“快！把炮抬高，炮口朝下！”
六名民兵便一同使劲将魔晶炮的后座抬起，炮口对着城墙下方，正用攻城锤猛攻城门的敌人。
放！！轰！！
随着大爆炸瞬间席卷了城门前的地面，将范围内的敌人全都覆盖在了其中！！爆炸的冲击同时也将附近的简易云梯震倒！云梯上的敌人也从高处落下，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之上。而外层装有铁板的城门，也在震爆中变得更加松垮。但城门的后面十数根圆木正顶着城门的门栓，还有十几名民兵也在帮助顶着城门……松垮的城门继续坚挺着……
“啊…！”
城墙上的另一边，一名全身散发着斗气光芒的人登上了城墙。只是一个横斩，便轻松将手持长枪围攻自己的民兵给斩杀！围攻他的民兵都是身首分离，落地的脑袋上，还作着震惊的表情。
但紧接着，城墙的另一边，抬着魔晶炮的六名民兵迅速将大炮转向，炮口对着那名浑身散发着橘黄光芒，正轻松斩杀自己人的敌人…轰！又一个剧烈的爆炸光焰在城墙上出现！那名散发着斗气光芒的敌人以及他身旁的尸体，都被剧烈的爆炸所粉碎！分离的肢体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城墙外，远方的平原上。
一名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身穿骑士甲，好像将军一样的人，高举起手中的短剑大喊道：“该死的！快撤退！撤退！！！”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他身旁的士兵都如释重负了般，向着后方跑去。
而城墙下的士兵们，或者说匪军们…在看见同伴都四散向着后方逃跑后，也跟着一起退去……但同时，不顾一切逃跑的人群，又有一部分在箭矢与炮火中丧生……破碎的尸体、流淌的鲜血、折断的长枪、碎裂的盾牌、倒地还在燃烧的旗帜，在地面上到处都是…….
弥漫的硝烟在城墙上、城墙外向天空升起，艰难的攻防战也就此落下了帷幕。“匪军退了！匪军退了！”城墙上的几个民兵们大喊着。但更多的民兵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为自己活了下来而感到庆幸，也为又成功守住了圣黎明城而高兴。
“米娜！汉斯！亚科斯！你们都还没事吧？！”站在城墙上的希迪娅灵向着周围大喊道。
浑身血迹的米娜在城墙的另一边，用长剑支撑着疲惫的身体，与躺在地上汉斯在一起。那个手持大剑，总是自称自己是帝国将军的男人，此时已经筋疲力尽的睡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有些浑浊的空气。
而在他的身旁，全都是被剑刃切割成好几块的尸体，就快要堆成堆了，鲜血已经染红了那整段城墙。而那些被斩断的短剑，以及被切开的盾牌与盔甲上，都留着近乎平滑的切口，上面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再仔细一看，那段城墙上就只有米娜和汉斯两人，没有见到其他的活人了。
（你们不会连自己人都砍了吧？）
这是见到此景的希迪娅灵的心声，但站在汉斯身旁的米娜，好像看出了公主的心声，有些口齿不清的回道。
“殿…殿下！我们没事…总算是活过来了！只是两个人守这一整段城墙，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公主殿下，您还是这么关心我等这些卑微的奴仆啊。”手持短剑的亚科斯，正从城内另一边的街道走来，怎么看都是毫发无伤的样子。与略显狼狈的汉斯完全不同，亚科斯的银白色盔甲上没有任何的血污，连一点点渍迹都没有。
遮住面庞的苍白面甲，使旁人看不见亚科斯的面容。将手中沾血的短剑收进剑鞘，成熟稳重的声音很严肃的说道。
“东关大门又被撞破了，数百匪军冲了进来。但托殿下的福，吾等已将其尽数斩杀。现已用柴火堵住了东门，如果敌军再次来犯，只能以放火拖延时间了。”
“亚科斯啊…无论你的出生在怎么卑微…”希迪娅灵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我最好的…伙伴……”
“殿下…”“好了，不要说了。”打断了亚科斯的话，希迪娅灵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我也知道这…唉！”（叹了口气）
“殿下！我们到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是为了与盗贼打打杀杀吗？”米娜紧接着插话道。
“这…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本以为大门另一边的军队会攻到这边，所以在听说圣黎明城受到攻击后便迅速赶了过来…结果，来攻城的竟然是被击溃的联合败军组成的盗匪军团！”
希迪娅灵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而且圣黎明城，也只剩下不到200人的民兵可用了…还有就是临时上阵的平民……”
但接着，从城墙另一边走阶梯下来的希迪娅灵，对着正瘫坐在各处的民兵们招手道：“但不要担心！我的骑士团会在2日内赶到圣黎明城！大家快起来！清除尸体，修理城墙，重新开始工作！那些盗匪还是会回来的！现在还不能放松！”
“亚科斯，城门还能修好吗？”看着被圆木顶住，但又好像随时会倒的城门，希迪娅灵还是选择了明知故问。
走到城门旁，轻轻碰了一下一根圆木的亚科斯回过头说道：“没有圆木支撑的话，肯定会倒下的，这种状态根本无法抵御下一次进攻。殿下，在下建议就保持这样，但要像东门那边一样，在城门后增加很多的柴火…这样，等匪军再次来袭时，我们可以纵火阻挡他们进攻。”
在城门之后大概30米的距离外，一座简易的木制栅栏围墙正在修建着。还有更多的平民加入进来，帮助民兵们修复工事，搬运物资。
原属城主府的女仆，则正在炉灶周围忙活着，将一碗碗做好的肉汤端到附近休息的民兵手中。
“汉斯！我先回城主府用餐了，你负责大家用餐时间的值班！匪军那边有异状吗？！”希迪娅灵对着城墙上，正靠着城墙站着的汉斯大声说道。
“放心吧，殿下！暂时没有任何异状！”汉斯转过头，看了看远方大声回应道，随即又看向了西南方向的远处，离圣黎明城不算很远的树林。那是大多数匪军们逃散的方向。
“米娜！你怎么样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米娜向自己走来，希迪娅灵有些担心的询问道。但米娜只是挥了挥手，指着那些正被民兵们搬动尸体道。
“没事的，殿下…这些…都是别人的血……”
“那好吧，跟我回去用餐吧。顺便清洗一下，这股味道就好像…流血过多的重伤者的味道一样。”皱了皱眉的希迪娅灵在说完后，转身向着城主府所在的方向走去。而浑身是血的米娜则跟在希迪娅灵的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阳光依然是那么的温暖，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对于圣黎明城内的人来说，现在却还不是该放松的时刻。或者根本就没有可以放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