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尚丽丽出事

虽然没在鑫鑫向荣超市得到有用的证词，但超市里确实售卖过同款童鞋。尚丽丽的供述基本成立。

花盆底鞋的淘宝购买记录已经查到，尹子赫截图打印出来留档。负责查看监控的周哥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在假日酒店马路对面的监控里，看到了4月7日晚上尚丽丽的身影出现过。

随着证据的落实，加上尚丽丽的供词，她是凶手的这个身份也越来越明朗。但还有些疑点，让诸葛阳想不通。

诸葛阳捏着手中的信纸，坐在王陈以前的办公室内。信纸上头写着几个笔迹凌乱的字：嫌疑人的犯罪动机。

办公室的门没关，肖亮径直走进来看了一眼，下意识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案件到了尾声，嫌疑人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犯罪动机也已经讲的清楚明白。

诸葛阳放下信纸，叹了口气。“没什么，我想自己待会。”

肖亮撇撇嘴走出办公室，贴心的给他关上玻璃门。

私下里，肖亮几个讨论过诸葛阳现在的行事风格，和王陈至少有五成相像。爱钻牛角尖，给自己找麻烦。

凡事非要掰扯出个子丑寅卯，总做些徒劳无功的事。

诸葛阳却不管别人怎么想，只低头认真研究心中疑惑的地方。

首先，尚丽丽被迫流产的事情已经过了五六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她都没有产生憎恨的报复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策划谋杀案？

其次，尚丽丽家里搜出的两部手机，虽然电话卡是盗用了姚鑫的身份证，可手机的购买记录却查不到。

还有，尚丽丽出入地库伪装的那身男装都扔掉了，袭击他的棒球棍为什么还留着？

一间卧室里，放着所有的证据。花盆底鞋、手机、棒球棍。

如果尚丽丽害怕他查出什么而出手袭击他，为什么只敲了他后脑一下就离开？就像她自己说的，杀一个和杀两个并没有区别，为什么会在没有确定他有没有死亡的情况下就逃回去了。

他记得小江从鉴定科拿回一个报告。上面说，从尚丽丽家抽屉里搜出的两部手机前后面，只有十几枚抓握的指纹。指纹虽然和尚丽丽的比对相符，但是问题就出在这。

经常使用的手机屏幕上，怎么会只有抓握的指纹，没有点击和划动的指纹？

诸葛阳将疑点一个个列举出来，准备再见一次尚丽丽。

叮铃铃...办公区的电话铃声响起。小李接了电话，立刻跑向诸葛阳所在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玻璃门向内推开，小李声音急切的喊道：“阳队，尚丽丽在拘留所出事了，已经送去医院了。”

诸葛阳大步走出办公室，与肖亮和小江的视线相接。

他们都以为尚丽丽在拘留所出事，很可能是想要自杀。

医院白色的病床上，尚丽丽脸白如纸的沉睡着，手背上正打着点滴。

诸葛阳三人站在门口，听着女狱警的描述。

尚丽丽在排队打饭的时候突然倒地，捂着肚子，额头滚烫。送到医院检查后才得知，她是胰腺癌晚期。

诸葛阳的心沉到了谷底。

小江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她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原来她本身就没多长时间的活头了。”

三人同时去看病床上安静沉睡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计划在今晚实施的聚餐，再次以失败而告终。

诸葛阳沿着路边，一直溜达到鑫鑫向荣超市的门口。超市一楼，黑乎乎的一盏灯都没有。二楼，卧室的窗口散出黄橙橙的灯光。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卧室的灯光熄灭，他也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姚鑫那个超市门头照片的头像。朋友圈显示，仅三天可见。但是自从加上姚鑫的微信，诸葛阳一条她的朋友圈都没看到。

他点出聊天界面，打出几个字：睡了吗，能出来聊聊吗，我在你家门口。右手拇指在发送按键上头悬浮好久，最终左手撸着头皮，将打出的字一个个删掉。

手机装进裤兜之前，他看了眼时间，晚上21：46。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见姚鑫一面，见到面要说些什么。有些落寞的转身，向着警局的方向走去。今晚，依旧宿在局里。

连环命案告破，局长迫不及待的要结案上报。诸葛阳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给局长打电话，说明情况。

好多疑点还未解开，尚丽丽又病发住院，一切不该如此草率。

所以本该板上钉钉的结局，暂时画了个逗号，停顿在关键时刻。

第二天，诸葛阳还是给姚鑫去了电话，让她来警局做笔录。尚丽丽盗用她的身份证，从她的店里买东西，这些都需要姚鑫签字确认。

姚鑫将孩子送到学校后，骑着电动车直接到警局大院内。

今天的姚鑫，情绪似乎不太好。她坐在小会议的沙发上，五官似乎都受地心引力的影响般，下垂着。

诸葛阳坐在她对面，尹子赫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诸葛阳旁边。

“阳队问什么，您如实回答什么就可以了，我这边给您的每一句话都做记录。一会做完了记录打印出来，您核对一遍没问题签个字就行了。提醒您一句啊，每一句话必须真实，说谎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尹子赫笑呵呵的解释完，就缩在后头降低存在感。

姚鑫没说话，也没抬头。

诸葛阳昨晚又是一宿没睡，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像在做梦一般恍惚。但是他突然想起昨夜去超市门前转悠，想和姚鑫说的话是什么内容了。

“你一共有几个孩子？”

诸葛阳这句话问出来，不仅姚鑫抬头一脸诧异，就连做笔录的尹子赫也不解的看向自己的队长。

诸葛阳定定的望着姚鑫，等着她的回答。

姚鑫随及垂下眼眸。“两个。”

“另一个多大了？”

“六个月。”

“六个月应该还在吃奶吧，怎么没见过那个婴孩？”诸葛阳的目光落在姚鑫低头的发顶。

尹子赫忍不住凑过来低声询问：“阳队，这个也要记吗？”

屋内顿时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诸葛阳不说话，姚鑫也不说话。尹子赫摸了摸鼻尖，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在敲击键盘的声音中，姚鑫抬起头来。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眸上那层白纱笼罩住了一切。“这个问题和尚丽丽的案件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回答我的问题。”诸葛阳的声音冷硬中带着丝丝威严和压迫。

姚鑫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起来，慢慢攥紧。

这下，屋内似乎落针可闻。尹子赫大气都不敢出，眼神嗖嗖的在两人之间徘徊。

应该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姚鑫才开口回答：“我丈夫曹刚抱着我儿子出门，再也没回来过。我也想知道他们在哪，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帮我查查吗。”她说的后一句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自己的要求麻烦了身为警察的他们。

诸葛阳定定看她，姚鑫的目光却没有和他对视。

“你丈夫和孩子失踪了，那你怎么不报警？失踪多久了？”尹子赫插嘴问。

姚鑫干脆看向尹子赫回答：“我也想过报警的，我来警局好几次，但是我怕他们不是失踪，只是不想回来。要是我报警让你们帮忙找，最后发现是浪费警务资源，那我...你们门口不是有摄像头吗，你们可以去查监控，我真的来过很多次。”她的拇指紧紧扣着指尖，好像很紧张。

诸葛阳却话音一转，突然开口：“尚丽丽癌症晚期，你知道吗？”

姚鑫虽然将目光落在诸葛阳的脸上，却不是看眼睛，而是看着诸葛阳的鼻子。语气略带惊讶：“是，是吗，她得了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