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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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江石起名看洪水

黄平问:“江石,你的名字是不是也有一段故事?”江石反问:“难道你的名字有一段故事?”黄平说:“我父亲参加过解放战争,他说战争就是为了让人民群众有一个和平的环境,有一个平安的生活。于是,给我的名字起了和平两个字。”我的母亲是知识分子说:“名字不要叫得太全,平字含蓄,有和平、平安的含义,希望我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不要大起大落,平平淡淡才是真。”

刘园说:“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希望我生活在美丽的田园里。”林石说:“我的名字与一个石头有关。”江石说:“其实,我的名字与石头有关,好像父亲说,我的爷爷去我的哥哥坟头,埋下了一块石头。”

刘园说:“江石,你是不是给我们讲讲你的起名字的故事。”

我深得爷爷江华庭与奶奶宠爱,那段时间里,江华庭每天有空就盯着我看,看我的脸蛋,看我的脑袋。欢喜得将手伸出去,又担心手上的厚茧划伤了我的皮肤,喜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据人说名字起得好也有讲究,那么给我起个什么名字呢?母亲将爷爷父亲叔叔给我起名字的故事告诉了我。

爷爷说:“叫江苕货吧。”父亲犹豫了:“这名字太土。”“土什么,小孩的名字叫得贱,才好养。”爷爷说。当时,有的人给孩子起名字,什么“乌鸦”“麻雀”“猴子”“狗子”“傻货”“石头”“丑货”“跳蚤”“虱子”“臭虫”等等,说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例如,傻就傻吧,还要与货物联系在一起。丑就说得够损人了,还要与货物挂钩。说起来也怪,起这些名字,人也没有受一点影响,说是傻货的,人精明得很,后来还读到了博士。说是丑货的,人英俊得很,后来还成为了电影明星。

叔叔说:“共产党领导人民成立了新中国,就叫建国吧。”爸爸说:“叫建国人多。”爷爷说:“八一不是建军节吗,就叫建军。”五十年代初期前后,那个时候,小孩出世后,起的名字都讲究时代意义。因为劳动人民对新中国充满了深厚的感情,起名字时讲究含义。我的一个同学,他是1949年出生的,名字就叫袁建国,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在BJ宣布成立;我还有两个同学,他们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女的叫张抗美,男的叫王援朝。

爷爷说:“我参加了荆江分洪大坝建设离不开一砖一石,孙子小名叫江傻,大名就叫江石吧。”爸爸与叔叔都同意了。那个年代,给人起名字注重现实意义与时代印记。

我的小妹妹说:“现在,时兴用电脑来测算人的名字起得好不好。”现在我看来,名字只是一个符号,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名字叫得好的人,未发财的不少。名字叫得不好的人,当官的发财的照样有。当然,起名字讲究一定的意义。人们起名字也有含义,生的是女儿,还想生一个男儿,就起名叫招弟,太生多了,怕不好养,就起个很不好听的名字,比方说什么贱货、狗子之类。现在,追求时髦,有的起名模仿外国人的名字,什么马丽亚、安娜等。我的小名叫出了名,大名却被人忘记了。

我记起,我小时候,我爸爸教我认识数字,他指着一个10,说:“这是几?”我回答:“这是1个蛋。”父亲说:“这是十,八九十。”我偏说:“这是1个蛋。”父亲忍住火气,他写了一个20,问:“这是几?”我说:“这是2个蛋。”父亲忍无可忍,他打了我一屁股:“你真是个傻蛋。”我委屈地哇哇哭叫起来。爷爷听见了我的哭声,跑了过来,吼叫着:“为什么打我的大孙子?”父亲说:“我写了10、20,问他是什么,他说是1个蛋,2个蛋。”爷爷说:“你写的0那么大,不像个蛋像什么?”说完,爷爷弯下腰来,亲着我的脸蛋,说:“我聪明的孙子,说得好,一个蛋,两个蛋。”父亲哭笑不得,对我的妈妈说:“江石的爷爷喜欢孙子,好像是走火入魔了。”

我的识别数字的笑话不胫而走,结果,邻居小孩们喜欢恶作剧,他们动不动冲我做怪相,说:“一个蛋,两个蛋,等于傻蛋。”我听了,一点都不晓得生气,反而得意地笑了:“对,我是傻蛋,我的小名就是傻蛋。你们以后想吃鸡蛋就来找我。”我那段时间,发现父亲整天垂头丧气,他说:“我九岁写的文章能够登报,没有想到,生的儿子这么傻?”我的父亲是当教师的,喜欢自己的职业,注重文化教育,一有空就要教我识字,他写了一个中字,他刚写完,我就说:“这是中间的中。”爸爸一喜,问:“你怎么会认?”我说:“这本来就是中吗,线划在正中间。”我的爸爸叹气:“报应呀。”

我的眼前,出现了1954年的长江,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水,防水堤拦不住滔天的洪水,当年,我家住的汉中路,街道上的水淹到了窗户高,住在一楼的市民,叫苦不迭,木头衣柜飘了起来,床也在房里晃荡。我睡的摇篮是木头的架子,像小船一样晃荡,吓得爷爷抱起童年的我。可是,傻得可爱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害怕,还在一个劲地笑呵呵的。爷爷抱着我上了楼梯,登上楼上的房间,让我在怀抱里,看见窗外汪洋一片,有木桶、木板等好多东西在水面上漂,我对爷爷说:“我要到街上去玩。”我爷爷一听,就扛着童年的我,在街上一边淌水,一边让我看沿途的水景。

好多年以后,我对父亲说:“爸爸,我可以想象1954年武汉涨大水的情景,因为,爷爷扛着我在大水淹了两尺深的街道上走。”我的父亲有点诧异,因为,我当年只有两岁,怎么能够记得那场史无前例的洪水呢。我见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就说:“当时,我睡的摇篮飘起来了,是爷爷抱着我上楼,让我在窗口看外面。后来,爷爷扛着我在街上走。”1954年的特大洪水,老人们说过多次,大水几乎淹没了大武汉的每一条马路与街道,我童年居住的街道——汉口的汉中路也有两尺深的大水,由于童年的我太小,只能够坐在爷爷的肩膀上,遥看外面的一片汪洋。印象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