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十六)
“你也就做事的时候才会有点趣。”南希对他做出了主观评价,但最后还是踩上了脚边的拖鞋。
秦十堰淡笑,算是不否认她的评价,说明他把人伺候舒服了。
他直截了当地扣着后脑勺一吻,回着她刚才的话,“今晚吃骨头,炖汤给你补补。”
“这几天都没怎么运动,喝完又要跳操,你别整天想着花样给我做饭,我这都是有严格体重要求的。”南希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自己现在的胃口没了束缚,一没人管,二有人塞的。
以前的体重都是她严格控制的,她逐渐就习惯了,但现在时常会被投喂、加餐。
“怎么没运动?”秦十堰接过她的芬达,顺着罐口喝了一口,“那点饭量,每次帮你做你都受不住,还嚷嚷着减肥。”
南希莫名被他拉上了车,突然有点没适应过来。
那晚的情绪都到那份上了,这人就那么能忍,今天她打算也不让他碰的,没想就趁着酒劲又被人拐去浴室了。
想到什么,她问,“那晚你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
“什么?”秦十堰蹙眉看向她,眼底透着少许的迷惑。
南希看他这样子不像在撒谎,当时被勾的不上不下的脑子昏也没听清,但能肯定的是她确实听到了音,“没事。”
秦十堰知道她在有意隐瞒,“我当时说了什么?”
南希感觉他现在情绪有点不对劲,轻蹙眉头,但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的情绪,觉得揪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他像是根本不记得,“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拎起他手里的芬达灌了一口。
秦十堰看着她没再说话。
两人都安静了,像是有什么墙垒在慢慢瓦解。
而这只是一次开始。
小厅里的电影成了背景音乐。
晚饭依旧如常的气氛,像是那事都在各自的心底掀了篇,他照顾着她吃饭,时不时地交流几句,两人还谈到了任胜男结婚这事。
“任胜男结婚怎么没请你当伴郎,我还没见过你穿西装的样子。”
“邀请了,但我拒绝了。”秦十堰给她盛了碗骨头汤。
南希纳闷,“为什么?怕抢了新郎的风头?”
秦十堰把碗轻放在她手边,轻描淡写地说,“第一次的机会当然要留给最重要的人。”
第一次穿西装的机会是要留给她的,站在婚礼的殿堂上,这句话他没说,他埋在心底里。
入夜。
今天子夜轮班的是李伟。
他亲了亲熟睡的身边人,他知道她那句没撒谎,他肯定说了什么,不然他的姑娘不会是这反应,但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关门声响起后。
根本没睡的南希摸到床头的手机,先是看到他前一分钟刚发来的两条微信。
【去值班了。】
【对不起。】
第一句是交代他去哪了。
第二句是在向她道歉。
南希不知道他在道歉什么,或许是询问那句话的态度,又或者是当时不该有的情绪,明明是块硬骨头却次次为她服软。
她点开通讯录,直接拨了傅池烟的电话,那头接的很快。
“双重人格分裂通常有什么表现?最短治愈时间需要多久?”南希直问。
“说不准,比如身份转换、遗忘、幻觉或者幻听,都有发病的潜在可能。
双重人格的患者会在自身上体验到两种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
在某一通常会有一个主要的身份。
而且常比较被动、依赖、有罪恶感、抑郁。
而替代的身份,亦称为替身,通常有不同的名字,有与主要身份相反的性格(如敌意,控制和自我毁灭)。
他们有各自的记忆,彼此之间很苛刻,甚至公开起冲突。
攻击性强的或敌意的替身有时会干涉一些活动。
我接触过一些典型案例,90%的患者报告有遗忘,忘记很久以前的或者是最近的个人经历。
遗忘经常是不对称的。
越是被动的替身记忆越是狭窄,而越是敌对的,控制性强的,或者充当保护者的替身记忆则相对完整。
甚至有些双重人格患者会有视幻觉或者是听幻觉,对此的一种解释是某一潜隐的替身通过产生幻觉来接近意识。
治愈期呈周期性,双重人格的病程常是波动性、慢性和反复发作性。
从出现症状到被确诊平均需要6-7年。
通常在45岁以后症状就相对不那么明显,但在应激事件、创伤或物质滥用情况下可能会重新出现。
患者常常伴随有焦虑、抑郁或情绪不稳等情绪障碍。
部分患者还可能出现饮食、睡眠和性功能障碍。
希希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傅池烟对能接到她的电话并不意外,但对她再三问起她这个问题有点没预料到,好心提醒道,“有些事不是你能掌握到的,还是把问题交给专业的人办,安全第一。”
南希压着心底那股劲,“行,我不问了,那你告诉我有治疗痊愈的可能性吗?”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一点。
那头静了片刻,“嗯。”
南希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想抽烟舒缓,但家里连烟盒都找不到,从那次说让她戒烟他也没再抽。
睡不着,换了衣服套着黑色长棉服,拿起那把他最初留给她的钥匙,换鞋出门。
雪前几天停了就没再下,但风刮在脸上比往前都要刺骨。
南希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一盒烟,打火机,还有一盒薄荷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咬着烟头,按了几次打火机都没点成功,火一亮风一刮全没了影。
南希那股厌烦劲慢慢溢出胸腔,单手拢着被风扰乱的长发闭着眼平静心情,静了会儿,风也跟着平静了,按下打火机拢着星火,烟头对准之后迅速点燃,那种久违的感觉直灌她的嗓眼。
寂静漆黑的街道只有冷风陪伴在她左右,但脑海里的画面却像电视剧般的过,什么都有,之前的,现在的,甚至是构想的。
放在衣兜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陌生号码。
南希直接挂了。
那头再次拨过来。
挂了再打,挂了再打,屡屡如此,让南希压在心底烦躁猝然爆发,按下了接通当即骂了他一句。
南盛泽挨骂挨习惯了,没在意,“姐,爸下周六过生日了。”
“我不是你姐,他也不是我爸,以后关于他的事别再给我打电话。”撂下这句话南希直接挂了电话,甚至将他的电话号码拉黑。
她不是善人,更不是生下来就是被糖果和美好包裹着的。
支离破碎的家庭,在她出生那一刻就被安排了。
那年母亲只身寻求南家人的回复,半点风声都没有。而她所谓的父亲早已娶妻。大二那年冬季,她被亲身父亲从国外接回南家,她所见到的人哪一位不是暗地嘲讽她,哪一件事不是污蔑她的清白。
这世上从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想活,就需要学会自我消化,利刃向别人,刀把向自己,况且,她从未奢求任何人能救自己。
话说如此,南盛泽没有错。
他也同样承受过家庭破碎的痛苦,两人异父异母,没半点的血缘关系,比她小十岁,现在才十七,读高三。
但当初被接回南家,深受英国开放思想影响,总看他不顺眼,甚至也把他当过发泄对象,他很乖,忍着疼也不哭不闹。
还次次跟在她身后一口又一口喊姐姐。
所有人她都问心无愧,但唯独对南盛泽,她心底有愧。
香烟抽了两根,但那种戏剧化般的过往还在南希的脑子里像纪录片闪过脑海,像放电影似的,没完没了的。
然而,值得庆幸的事就是她走上国际舞台,赚了钱,看了心理医生,买了以前所渴望的很多东西,甚至还暗暗匿名拿下不少名牌代言,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而唯一有偏航趋势的就是她野心的攀附,在晋华城这小地方遇到了他。
“不睡觉跑出外面偷偷抽烟?”
不知在她不远处站了多久的男人缓缓走近。
秦十堰将她所有的举动都尽收眼底。
从她接到傅池烟的电话起,秦十堰就知道了他的姑娘起疑心了。
她装睡,他也没揭穿。
他挂了那通电话就和任胜男换了班,值班地方都没到就转了方向往宿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