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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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房顶

宋心愿没想到这三个人的修罗场来得这么快,并且还让她给亲眼见证到了,不过她那就是开玩笑地随便一想而已,现实里事态真闹到这种地步,她也惊呆了。

贺今明被撂倒那一下摔得不轻,躺在地上痛呼一声。

没几秒,人群中一个女生跑上来,担心焦急地喊道:“今明哥!”

周围人声喧嚣杂乱,孟澄和贺凉迟的目光在空中无声相碰着。

她看着他眼里好不容易撑起的一点点光亮又脆弱地灭掉,看着他有些发抖,像是整个人被困在冰冷幽暗的深海里,不住地往下沉,离她越来越远。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孟澄的心揪着,定定站了半晌,才踌躇着向他走近了一小步,可他却紧跟着脚步不稳地后退。

她不敢再往前。

贺凉迟望着她明亮生辉的眼眸。

突然发现,星空还是离他那样远。

贺凉迟垂敛下眼皮,口腔里有腥锈的味道蔓延开来,他手指曲起,蹭掉嘴角裂开的一点血渍,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身拨开人墙,迈步远去。

形单影只地消失在降临的夜色里。

以贺今明的身板力度,那两拳再重,比起贺凉迟受过的打,也算轻中之轻,可是那两拳又足够重,重到叫他清醒过来,他是谁。

孟澄没有跟上去,她不知道跟上去要说些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努力地想要走进他封闭的世界,好不容易他放慢了后退速度,现在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开始那般如刺猬一样敏感易碎的模样,把自己锁进壳子里。

宋心愿叹了声气,走到她旁边,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一片围观的人停驻不前,导致饭店门口拥堵得水泄不通,老板娘高腔吆喝道:“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真是……”

叶佳芙把贺今明扶了起来,神色愠怒,对着孟澄质问道:“你疯了?你凭什么对今明哥哥动手?”

“凭他先对我喜欢的人动了手。”

孟澄转身,修长上挑的一双狐狸美眸此刻冷着,眼锋挨个扫过两人,“这理由够么。”

贺今明手按着扭到的肩膀,气焰在她面前退了一半,听到这话表情一僵,眼神错愕,随后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皱着眉头没说出来话。

“是你传的信吧。”孟澄盯住叶佳芙,眉间划过一抹厉色。

这肯定的语气让人听着感觉下一秒就要找她算账,叶佳芙往贺今明身后缩了缩,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今明哥本来就因为那个人心情不好,我只是想让今明哥高兴点。”

宋心愿可算看明白了:“不是我说,你他妈怎么这么事儿逼呢?坏事全让你做了,好话全让你说了是吧?”

她也是个暴脾气,语落,抡起豆沙包大的拳头上前一步。

贺今明绷着脸侧了侧身,把叶佳芙完全挡在身后,“你们别为难佳芙,是我让她帮我注意着你,你有什么冲我来。”

孟澄气笑了,“你们俩挺配的,别耽误了赶紧在一起,以后少他妈来烦我。”

宋心愿帮腔:“尊重祝福锁死。”

贺今明:“……”

孟澄懒得再和他们多说,转身,走出几步远想起件事儿又停下,回头问了句。

“还记得巴掌什么滋味吧?”

叶佳芙脸一白。

风撩起她的长发,孟澄弯唇一笑,“少点事儿,我没空收拾你。”

孟澄和叶佳芙之间的过节,说来也并不复杂。

贺叶两家是世交,虽说如今的叶家已经没法和贺家相提并论,但两家依然维持着不浅的来往,叶佳芙算是贺今明的小青梅,天天跟在她今明哥哥的屁股后面。

而贺今明后来因为追求孟澄疏远忽略了叶佳芙,虽然孟澄并不想要这份死乞白赖的追求,但也稍微能理解点叶佳芙的落差心理,所以对她背地里搞的小动作基本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倒是也没大度到能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生日趴还邀请她来。

孟澄以前的生日都是老孟给隆重操办的生日宴,除了她自己邀请的朋友之外,不请自来想借着机会攀关系混眼熟的门户不计其数。

叶家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那次,叶佳芙还是来了。

孟澄觉得她也是真没脑子,她父母想尽法子买来她喜欢的生日礼物讨好她,就是为了能像贺家一样得到孟家的照拂,以后在生意上的路能顺坦些,结果她硬生生地把这条路斩断。

那天叶佳芙偷偷溜进她的休息室,把她当天下午要穿的小礼裙剪烂了,那条裙子是老孟托巴黎时装界顶级设计师设计定制的,耗时五个月。

孟澄每年都会有一条出自不同知名设计师之手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定制裙子。

她就一声不吭地倚在门口,看着那条裙子被剪得稀碎,在叶佳芙转身被她吓倒在地后轻飘飘地笑着说了句:“你完了,别说这条裙子不可估价,真论上钱,最低也得一千万。”

就算她没碰巧撞见,也还有监控,孟澄到现在都没想通她是怎么敢的,叶佳芙哭着道歉,差点给她跪下,她大方地一笑带过。

然后在切分蛋糕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

理由很简单:“她惹我不高兴了。”

在场的除了她们两个,没有第三人知道那条裙子废在叶佳芙手里的事情。

孟澄也没说。

她就是要让叶佳芙知道,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嚣张跋扈,个性泼辣蛮不讲理,低头道歉的也绝不会是她。

叶佳芙挨了巴掌,父母还要赔着笑脸,更甚者还有人过来问孟澄手疼不疼。

后来由于老孟的社会地位实在是太有影响力了,她的生日宴总是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社会精英风,孟澄就不乐意让办了。

……

宋心愿拔腿追上孟澄,“心里不痛快?”

孟澄心不在焉的,一个“愁”字夹在皱起的眉中心。

明明够不着,宋心愿还非要踮起脚捞过她的肩,“走,姐们儿陪你小酌几杯去。”

——

黑黢黢的窄胡同,月光洒不进来,路灯的作用也微弱,有几段路伸手不见五指。

院子里还亮着灯,隔着一面墙,贺凉迟没进家门,他不想让徐慧兰看到脸上的伤,然后又是质问。

很累。很烦。

他靠着墙站了很久,有几个小时了。

直至夜渐深,徐慧兰应该睡下了,但贺凉迟还是没动。

地上已经落了数个烟头,昏暗中打火机齿轮摩擦的一声,火苗窜起,橘红火光映出少年颓淡阴翳的眉眼,他点燃又一根烟。

熟练抽了两口,烟雾盘绕,他深邃立挺的脸庞朦胧不清。

感受到指尖上紧绷的创可贴,贺凉迟抬起左手,看了足有几分钟,猩红燃缩,积成长条的烟灰掉落在虎口处整整一截,可他却没感觉到烫。

为什么感觉不到。

把创可贴撕掉,忽明忽灭的烟头就要戳上将将愈合了些的伤口。

“贺凉迟。”

清婉明脆的嗓音忽然在空寂的巷子上空轻轻响起,荡悠出微短的回音。

贺凉迟怔了一刹,机械地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那是这片儿一间废弃的老瓦房,少女趴在房头,顶着皎洁月色,肌肤莹莹如水。

他以为是幻觉。

可接着,她带点情绪地砸下去一颗石子,滚落他脚边。

孟澄声音里掺杂着略含混的醉意,又叫了他一遍。

“贺凉迟。”

“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