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旧事

屋子里弥漫甜甜的香气还夹着这丝丝清新的木香，肖瞬年一改平日里风流公子的样子，一个人变得正经起来。肖瞬年的手拂开香炉中升起的熏香，缓缓的说道：

“鹤奴，你知道我是老师从流民堆中就出来的，那时候她还不是长宁公主，只是安平王的长女，自幼在宋先生身边学习，那年她和宋将军奉师命去安置因为淮阳水灾受灾的流民。那时我在水灾中失去了双亲，但是老师看我可怜，或是投缘就把我留在身边收作了弟子。

之后的事，世人口口相传，你应该都知道，先帝崩逝，陛下即位，辽东战乱，将军和老师远赴辽东驱辽东狼军回了草原，此后辽庭臣服，将军的声望成为军中第一人，无人匹敌。

十年前的漠河一战，将军已经和赵老将军商量好了，将军在前方诱敌，老将军从后方包抄。辽军却好像未卜先知一般劫杀赵老将军一行人，亏的赵小将军拼死带着一群人逃出，找到顾将军求援。但是将军诱敌不成，于漠河边同老师带着十万将士死战，拖得辽东狼军不敢上前一步，大战后我替你为老师和将军收敛尸骨的时候看到过，整条河都是血水，像是浓的化不开的朱砂。”

无论是从谁口中说出那年的漠河大战，宋鹤都听到过那场战争的惨烈，战前母亲就将自己与肖瞬年关在府中的地窖中。当姑父找到自己与肖瞬年时，自己早就因为地窖的寒气入骨，整个人烧的不成样子。肖瞬年的话头止住了，整个人隐身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不知道是否要再说下去。一边的宋鹤开口“小年哥哥，我想知道后面的事，想知道血岁的那件事。”

“血岁那件事的源头就是漠河一战，那一战的死战疑点重重，无论朝中大臣上了多少本奏疏，陛下都视若无睹。将军与宋家两位姑奶奶手足情深，她们两位自当不会坐视不理，便暗中调查。顾姑父在边境处理战后事宜，大姑母是怀着身孕，查到魏家倒卖军用物资，贪污粮饷，还有就是通敌叛国，直接气的早产。我借着这个消息，带着证据连夜赶回京都。”

宋鹤的眼睛酸极了，一双眼睛通红的，肖瞬年生出瓷白的手，理着宋鹤的鬓发，继续说道。

“小姑母看到证据时整个人都疯了，那一夜她直接一人一剑灭了魏家满门，还在魏家书房发现了他们意图伪造书信构造赵顾两家勾结辽东，导致老师和将军身亡的罪名。为了以除后患，在魏家放了一把火。”肖瞬年看着烛火痴痴的笑着，又说道“那场火，是我毕生以来看过最好的一场除夕烟火。”

宋鹤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即拉着肖瞬年的手“不对，这件事没有结束，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宋鹤越来越激动，头上的步摇不停的晃动“我阿父阿母死了，魏家有什么好处。”宋鹤的声音高了起来“有什么好处阿！”

肖舜年看着死死抓着自己手的宋鹤，她像是快要跃出湖面亲吻旭日的一尾鱼，抓住最有可能的一丝机会，他安抚着失控的宋鹤“我家的小鹤儿，长大了。”他看着双目通红，满眼泪痕的宋鹤，指着香炉。

“小鹤儿，这宫中上好的龙涎香，连宫中有几位娘娘用过，但是在你这却是司空见惯，你自小的吃穿用度比肩不甚至超过了平宁公主，这回陛下又为你破规格建立公主府。这都是陛下在补偿你，你猜对了，魏家背后有人，让魏家能够赌上全族命运的，只有那个位置。”

宋鹤一时间被打懵了，瞪着双眼，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纯！妃！”

“皇后娘娘与老师是闺中密友，那年太子殿下还只是刚刚出生，宁王是最受宠的孩子，纯妃自己又是陛下的最爱的女子。但是只要老师在一日，陛下就不会动立宁王为太子的念头，动废掉皇后娘娘的念头。只要他们谋逆，才有可能。”

宋鹤整个人像是掉入了冰湖之中的溺水者，又是刺骨又是窒息“太后娘娘知道了立即赐了白绫，要纯妃给老师陪葬，但是陛下拦住了，随后就是你中毒，钦天监的说你克亲的预言。陛下最后朝着太后发下誓言，此生绝不让宁王即位，才保下了纯妃母子两人。”

“李策宁”宋鹤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嘶吼出宁王的名字，她的双目通红，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十年来身边人都在回避阿父阿母的死，回避那一年的除夕，自己印象里只有那夜浑身浴血的小姑死死的抱着自己。

直到阿鹄被送去稷下学宫，自己好奇为何小姑不陪在姑父身边，福伯只是不住的叹气，林秋明说了血岁两字，就意识到自己踩雷了，这几日总是参加各种诗会避开自己。

宋鹤不再想什么，看到架子上的踏雪，一把就抓过踏雪冲出门去。肖瞬年意识到了，连衣袖也没抓住什么。只一边追出去，一边大喊“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