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匈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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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繁花却月

高地春迟,等到播种下粮食,也就来到夏初,到了多雨的日子。

依着当地人的说法,上郡的雨水算不上充沛,但都集中在了七八九月,时而像是老天爷发怒一般,下得狂放不羁。

按照李儒的建议,大军休整几日,天空果然阴沉下来。

土台上,县令让人搭了雨棚,刘豹几人挤在里面,俯瞰着忙碌的大军。

巨石砲提前开始咆哮,沿河各县的船只全都被征调到了渡口,挤满河面,煞是壮观。

最外围的排排船只上面,徐晃带着白披的戴孝军站定,身旁还摆着运送货物的高轱辘车。

对岸的五部联军早早察觉到了异样,已经派出两拨死士,顶着漫天的撒花石砲想要逼近河岸,伤亡惨重。

滴滴答答。

雨点开始滴落,越滴越多,越滴越大。

台上的李儒仰望天空,又赶紧对着刘豹一礼,然后命令左右道:“时机已到,速速擂鼓!”

“擂鼓!”

“擂鼓!”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沉稳有力的鼓声响起,船上的徐晃握紧长刀,高呼一声“进军”。

“进军!”

“进军!”

于是悠扬的号声响起,伴着沥沥成帘的雨水,千舟竟发,奔赴河岸。

五部联军也听到了鼓声,五位骨都侯驾马并立,年轻短须的大楼骨都侯遮目远望,冷笑道:“那帮屠各要来了。”

“狡猾的屠各,特意选了雨天渡河,要祸害掉不少的角弓。”力竭骨都侯气笑,雨天不仅影响射击准度,更会影响角弓的使用寿命。

“咱们有千军万马,射不射得准,也不重要了。”钟跋骨都侯不以为意。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登岸!”真树骨都侯语气坚定。

“那是当然,让咱们的勇士直接把他们撵进河里,淹死这帮杂种!”雍屈骨都侯狠声。

有样学样,嘹亮的号角穿破鼓声,联军营寨大开,万马奔腾,穿破水石相加的雨帘,再次向着河岸发起进攻。

第一批戴孝军快速上岸,背水而立,随着小校们的高声催促,迅速把提前准备的高轱辘车推到最前,沿着河岸围出半圆行的空地,让自己人躲在里面,形成一道防御工事。

车阵刚刚摆完,敌骑踏破雨水,映入眼帘。

正在摆弄高轱辘车的戴孝军士卒纷纷躲回车后,前排架枪顶盾,后排搭弓射箭,准备迎击奔来的敌人。

河岸逐渐被两军塞得严严实实,扎满箭矢的船只驻留岸边,等待靠岸的机会。

船上的士卒也没闲着,同样弯弓抛射,同呼啸的巨石一道,掩杀远方的敌人。

无数箭矢相互倾泻,无数生命轻易逝去,胡骑冲破雨帘,两军终于接近。

吁!

吁吁!

势如破竹的攻势猛然止住,高昂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最前方的骏马纷纷停住,后方奔驰而来的队友跟着越停越多,瞬间在车阵前堵了一路,迎来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看着阵脚大乱的敌骑,远处的刘豹开怀大笑,了然道:“这就是所谓的繁花却月阵,原来如此。”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也就没了冲阵的能力,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活靶。

用于骑射的五部骏马显然未曾受过冲阵训练,见到严丝合缝的障碍物会本能地停住,既阻塞了前军进攻的通路,又让后方的队友不好使用弓箭压阵,给藏在车阵后头掩杀的士卒们留下反击的余裕。

杀!

戴孝军自然不会放过机会,长枪频出,连人带马,不停刺死推拥着上前的胡骑。

风声鹤唳,草木皆惊,雨越下越大,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半圆形的车阵里面,通过后方的船只补给,源源不断地士卒赶上,毫无被攻破的迹象。

前有车阵拦路,后有石砲断道,五部胡骑久攻不下,逐渐变得踌躇不前,攻势跟着变得越来越没有力道。

看着填进去的骑兵被一波波地打退,远方观战的五位骨都侯面色凝重,心中五味杂陈。

雍屈骨都侯最先忍不住开口,憋屈道:“这样根本打不下来,那车阵先不说,对岸的投石器械却是不能不管,咱们不妨暂退一步,利用人数优势把网撒大,再伺机猎杀他们。”

“退?退到哪里?他们便不能把那堆烂木头运过来吗?”大楼骨都侯气呼呼道,“我等没有退路,只有你死我亡!”

“骨都侯莫要乱了心神,虽然此处是你们大楼部的领地,但齐射才是咱们胡人的强项,不能这般葬送族人。”真数骨都和雍屈骨都侯碰了个眼神,表示意见一致。

另外两位骨都侯也有了退意,纷纷应声,建议先退再说。

大楼骨都侯惊怒交加,怒骂一声:“懦夫!看本骨都侯亲自督阵!”言罢招呼左右,不顾几位骨都侯的阻拦,亲自带着紫色族旗,策马冲向了前线。

就在几位骨都侯犹疑不决的时候,胡骑的进攻再次被打退,留出刹那的空隙。

随即鼓声大躁,让河中的船只瞅准机会,又送了数船士卒登岸。

登岸的士卒们依葫芦画瓢,一座又一座的车阵跟着立了起来,宛如百花盛开。

反应过来的胡骑们被长官催促着上前阻拦,只是他们连一个车阵都攻不破,哪能应对这般的遍地开花?

徐晃瞧出胡骑退意横生,心中冷笑之余,令相连的车阵寻机融合,化小阵为大阵。

外围的戴孝军趁势推进,无数小花化为一朵大花,随着到岸的高轱辘车越来越多,能圈起来的阵地跟着变得越来越大。

终于让车阵后方有了足够的空地,等在对岸的大型船只开始进发,嘶鸣声响彻河面。

咚咚咚!

咚咚咚!

徐晃随着鼓声,命令士卒把车阵摊开到极限,身后的马蹄声逐渐变得清晰可闻。

他回望一眼,瞧见无数待发的平阳胡骑,心里松了口气。

他狠狠抹把脸上的雨水,快速命令士兵把车阵中间推开一道阙口。

去卑赶马上前,戴正头盔,与徐晃碰了个眼神,接着腰刀高举,怒吼道:“雁行!”

“雁行!”

“雁行!”

“嗷嗷嗷!”

“嗷嗷嗷!”

狼嚎骤起,挤在一团的红色蹄龙旗一分为二,迎着风雨招展,包夹敌军两侧,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狠狠咬向了敌人。

被夹在中间的五部胡骑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眼见要被包围,开始有人逃窜。

后方督战的大楼骨都侯不忧反喜,急喝道:“敌军中门大开,正是天赐良机!传令左右,速冲阙口!速冲阙口!”

“速冲阙口!”

“速冲阙口!”

“速冲阙口!”

听着漫天的呐喊,迟疑的胡骑看着往两侧散开的敌骑,又瞧见前面还未闭合的车阵阙口,猛然意识到所谓的天赐良机,人人眼神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