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鱼2
尸检报告出来之前不能断定这是一场他杀或是意外,但死者一个人独自来到非开放海岸的可能性太小了,如果是涨潮的时候尸体飘到礁石间隙当中卡住,那身上肯定会有对应的死后伤。
还是要等尸体被打捞上来以后才能让某个设想站住脚。
黎茉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许彦泽从车上下来,走到黎茉身边,“头儿,要上去看看吗?”
“嗯。”黎茉回神应他,看了眼尸体的位置,“再叫两个技术员一起上去。”
这片树林杂草区域很可能藏着物证。
几个人到处绕勉勉强强找到一个能上去的地方,这里杂草倒是多,基本上已经枯黄了,耷拉在树脚下看上去好不可怜,看得出来这块地方人迹罕至。
黎茉目光锁定在一片被压倒的痕迹上,眼神锐利起来。
地上是拖拽的痕迹,根据泥土的湿度和痕迹上可以判断形成的时间没有特别长,而且枯草跟底下的碎石上还存在一些纤维,应当是衣服拖拽留下的。
身边年长些的技术人员也看到了这里,立刻从工具箱里拿出镊子将上面的纤维分离下来,顺便将这一块的泥土都进行了取样。
许彦泽接了个电话看向黎茉:“姐,那边尸体已经被弄上来了。”
室外的现场需要迅速固定证据,黎茉分配好局里加派过来的人手,终于赶在法医带走尸体之前过来看一下。
并没有从高处看上去那样不完整,但手指跟双腿都是扭曲的,十指的肉翻开已经分辨不出指纹,指甲也满是缺口,上面的血也早已被冲刷干净。
想掩盖死者身份么?
她思及此又迅速推翻了这个结论。
想掩盖死者身份的人,首先会毁掉的就是死者的脸,没理由只毁了指纹反而避开了最容易辨认身份的脸。
她抬眸去看,那张脸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法医将尸体带走,而那种熟悉的感觉在她心头久久萦绕不去,还有尸体脖颈那处浅浅的索沟。
机械性窒息而死的么?
她收回目光。
忙完现场的事情,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算着涨潮的时间,做好收尾工作的众人回了局里。
孙荫把死者身份调出来的时候,黎茉总算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对死者的脸有印象了。
娱乐圈当红小花——冯林音。
黎茉工作忙,基本上不看电视剧,偶尔会跟男朋友去看电影,对冯林音会有印象也是因为男朋友林书卿。
林书卿从来不会轻易评价一个不认识的人,外貌也好,内里也好。
那天去看电影的时候,他瞥了眼海报上的冯林音,冷冷地说了句:“不看这个,丑。”
她当时还多看了两眼问:“丑吗?”
男人没答,只是问她要不要看另外一部电影。
“孙荫,查一下冯林音的人际关系跟通话记录,”黎茉抽回思绪,摩挲着资料上的白纸黑字,资料照片上女孩明媚的脸笑颜如花,她怔忡片刻又道,“许彦泽,叫上长恒跟余外,明天去一趟冯林音的公司。”
许彦泽点头记下,又问:“那个薛良夜怎么办,头儿你要亲自审吗?”
黎茉扫了几人一眼,气笑了:“把他带回去那么久,没人审?”
没人敢说话。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许悠歪头笑着,“怎么会没人审呢?这不就来了吗?那小子去见竞争对手公司的猎头才不敢说,不过我还没核实的,你们找点人核实一下。”
“辛苦了。”黎茉接过笔录,跟冯林音的资料放在一块。
黎茉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抬手按压着酸痛的睛明穴,掀眼被客厅的灯晃了一下。
客厅的主灯没开,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映开一片暖黄昏暗的亮意,男人身材高挑,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手里一本萨特的作品集摊开,指尖夹着一支水笔,灯光映得清隽的脸轮廓分明,平添几分温和,银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泛着冰冷的光泽,不笑时眉眼又满是疏离的寒意。
男人似是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过来,眸子里浅浅浮现出笑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如沐春风般温和,嗓音清润:“有新案子吗?这么晚才回来。”
“嗯。”黎茉将包扔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瓶眼药水滴在干涩的眼里,眯着眼道,“观城东郊那片海岸死了个人,从现场不能断定是他杀还是意外,要等技术科的尸检报告。”
林书卿点头将手里的放在一旁,干燥的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叹口气笑道:“那边近年来意外挺多,先把饭吃了吧,我给你热过了。”
黎茉闻言拉住他的手坐起来,眨眨眼问:“你刚下飞机就做饭吗?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不累。”林书卿莞尔,“行了黎队,再不吃就又得热了。”
黎茉也笑,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嗯,那就谢谢林教授了。”
林书卿起身去盛饭,手边的手机发出振动,进来一条消息。
——“事已至此,好好休息吧。”
他熄灭屏幕,眼眸泛上几丝冷意和不耐烦,垂眼被镜片的反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啊,排骨汤,你下午落地的飞机还买到新鲜排骨了?”黎茉捧着脸坐下来。
林书卿恢复了温和的神色,盛了碗饭递给她,“嗯,昨天……让人预留了。”
黎茉没看到他闪烁的眼神,笑着夸他几句,低头回技术科的消息。
秋夜清寒,卧室里并没有开灯,月辉洒进来铺开一床窗影。
黎茉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微微蜷缩着似是在抵挡初冬的冷意。
身旁的位置空出来一块,男人站在阳台边,银框眼镜闪过冷光,袅袅的水汽从杯子里升腾起来,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抵在耳廓,另一只手捏着和周身阴沉气场完全不符的卡通马克杯,启唇轻笑,嗓音里压了几分狠厉,淡淡开口:“我说过不要试图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书卿哥,昨天那件事——”女声显得很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