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这份爱是存在愧疚,但我更想给你一个家。”祁北遥深吸口气,心脏按耐不住地狂跳,“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久?我是真的想跟你和好。”
曾经幻想过千千万万次的童话故事的结尾展现在自己眼前,简意眨了眨眼睛,真想怀疑自己在做梦,但此时又不得不面对。
她微微垂下眼,掩住眼里的难过。
他正在期待她的答复,却听见了她残忍的话:“祁北遥,我不能跟你和好。”
“为什么?”他只想要个说法,明明他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
“因为……”即使知道自己是错的,简意依旧艰难地说出口,“这不现实。”
“不现实?哪里不现实?明明你答答应我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然后谈谈恋爱,商量商量婚事,领个证,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祁北遥依理据争。
简意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结婚?你是不是把结婚的事想得太容易了?
“这不是凭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搞定的,这起码是两个家庭的事啊。”
祁北遥听出她语气中的质疑,蹙了蹙眉,很快又说:“只要你点个头接受我,这些问题我都会解决的,我会让我的家人接受你。绝对不会像当年一样拒绝你。”
简意却轻轻地摇头。
“你为什么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因为我真的不想再谈没有结果的恋爱了。”简意眼里也充满了受伤,肩膀耷拉着,“这让我觉得很累。齐墨琛的家庭都没有接受我,何况你的家人呢?”
她又不是不知道,北城的祁家和安家是多有名望的家庭,凭什么接受她一个下流人。
祁北遥气笑了:“你把我跟齐墨琛比么?简意,我不是他,我能给你的是我一定能够做到的,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已经改变了,我不是十年前那个没有本事的负心汉了!”
“你是变得有本事了,可我呢,我只是有了一份糊口的工作,没有大学的文凭,甚至连完整的高中学历都没有,我也不善交际,不懂人情世故,这样我凭什么让他们改变对我的看法?”
简意说得很大声,她克制着自己不发脾气,但又免不了和他争:“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想活得有尊严!但跟你在一起我得到的都是别人对我的侮辱,他们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配,我还什么都没做就背上了骂名。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她为什么害怕和他在一起?她怎么不怕。
闻言,祁北遥觉得心痛,他知道她的不易,可他不愿再放手了,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护她周全,于是倔强地说:“简意,你最后相信我一次,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我不想相信你。”她吸了吸鼻子,仍固执己见。
“你为什么要跟十年前一样胆怯?你只需要勇敢地向前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都可以替你摆平。”
“祁北遥你别太自信!”
“简意你别太懦弱!”他忽然拔高了嗓门。
祁北遥的耐心已经快用尽了,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地解释,都无法让她回头。
“你不要冲我吼,我不想跟你吵架!”简意悻悻地瞪他。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是你一直不听劝。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要把它复杂化?”他真的想不通自己哪里讲不清楚了。
“我已经拒你绝你了。”她再次申明自己的态度。
“好,你拒绝我了。”祁北遥后知后觉地难过,眼睛竟然湿了,他原来他刚刚的争辩,都是因为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么。
“你又凭什么一次次地拒绝我?曾经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不过想要挽救这一切,偏编你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他的不甘和委屈像尖刺一样刺痛她,简意看着他渐渐变得通红的眼圈,开始内心局促不安。
“难道你还恨我?”他有些哽咽地问。
简意飞快地说:“没有,我没恨过你。”
“那你还爱我吗?”
“……”她有点迟疑。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祁北遥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就差把心剖出来给她看了,几乎要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最终还是选择放过彼此。
兜兜转转,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简意揪着自己的衣角,有时真希望他们没有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不然也不会是爱而不得的下场了。
她终究看不得他伤心。
“祁北遥,其实你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成为你的妻子……”
他打断她:“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又要生气了。简意,你拒绝我就算了,但你不能强求我爱上别人。”
重新整理好情绪,他只说:“真希望你有一天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
可是后悔又真的有用么?
时隔半个月,简意对那天的谈话依旧记忆犹新,常常想起他那天的悲伤和委屈,他一辈子的挫折恐怕都在她身上了。
如果一切都如初识,那或许他们早已各自安好。
“小意姐,小意姐,你发什么呆啊?”纪恋刚跨进工作室的大门,就看见她呆若木鸡一般的表情,甚是不解,“你怎么和齐总分手以后,连玩手机都开始走神了?”
简意匆忙收回飘走的思绪,怔怔地关掉手机,慢吞吞地说:“没什么,就是想了点儿事情。”
“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肯定会找到比齐总更好的人的。“纪恋还以为是失恋的事,出声安慰道。
简意没对工作室的人明说分手的缘由,讪讪而笑,起身逃避这个话题:“我先去准备一下,待会儿有个预约的客人。”
这次的客人是位倾国做城的美人,瓜子脸,冷凝肌,丹凤眼,五宫精致,身材高挑,媚而不妖,美而不艳,仙女下凡这样的词来形容她都不为过。
何忘要在后背上纹一串法语单词。
因为刺青的样式简单,没有过多的修饰,简意很快替她勾好了线。
何忘一开始时保持着沉默,直到她拿出手机回复消息时,肩膀突然开始颤抖,细碎的哭泣声从嫣红的薄唇中温出。
简意有点诧异,手上的机器差点儿没拿稳。
本想待她冷静后再继续,何忘却哭得更加大声,眼泪似断线的珍珠,重重地砸到她的衣服上。
简意连忙给她抽了几张纸巾。
何忘接过:“谢谢,但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碍事的,你尽管发泄情绪吧,工作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必要的话,我可以出去。”
“不……不用了,我想有个人陪着我,给他打个电话。”
“好。”简意便放下工具,坐到了她旁边。
何忘努力平复看自己的情绪,颤颤巍巍地按下一串号码,惴惴不安地等待接听。
响了十多秒,电话被接起,是个低沉的男声:“喂?”
“季时桉,是我,何忘。”她用尽了勇气说出这句话。
闻言,那头的人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讽刺地笑了一声:“我没给你发请柬,你也真会挑时候,婚礼刚要开始。”
“你……你真的要和宁晚晚结婚了吗?”何忘仍不死心。
“不然呢?我办个假婚礼给谁看?”
“可是……”何忘的眼泪再次决堤,“你明明对我说过,你这辈子都不会放弃我的。”
季时桉被触到逆鳞,话开始变得刺耳:“何忘,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是你背弃我们的约定在先,现在凭什么转过来指责我?
“老子当初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到头来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妄想从前的待遇,是你自己痴人说梦。”
闻言,她已泣不成声:“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没可能了,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我季时桉玩得起,也放得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已决绝地挂了电话。
何忘放下手机,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却挡不住眼泪从指缝间滑落,像个丢掉了至宝的孩子。
简意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给她递上纸巾。
等到何忘哭够了,那一包纸巾也用完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更没有脸面去乞求他的原谅,但一想到他成为别人的丈夫,我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我还爱他,可他对我已经是彻底的失望了。”
何忘流尽了泪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永远地失去他了。”
她今天要刺的纹身不过是为了缅怀逝去的爱情。
看透了别人的故事,简意竟也从中悟到了一丝苦涩,似乎爱而不得从来都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
她再次想起了祁北遥,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送走何忘以后,简意也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清洗完用过的工具,又接了一个房屋中介打来的电话——她租的小区太过老旧,这两天连暖气都不供了,想换套更好的房子。
约定好明天看房后,简竟挂了电话。
纪恋见她没事,便约她去喝酒。
“去哪儿喝?小酒馆么?”简意问。
“哎呀,那地方不适合年轻人,当然首选魅声啦!”
“我看你不是去喝酒,是去泡贺朗的吧。”
据简意所知,贺朗成功应聘上了魅声的调酒师,而纪恋从一个月前就开展了对他的追求攻势,奈何对方一直没什么表示。
纪恋红了脸:“看破不说破,小意姐,你到底去不去?”
“好好好,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魅声的酒吧的规矩比较特殊,只有办了VIP的会员才能自由出入
简意之前在工作室同事的怂恿下也办了一张卡,花了不下五位数的money,但因为本身的性格使然,她统共也没来过几次。
此时酒吧的中心区里,热闹非凡。
灯红酒绿的世界劲歌和热舞不断,因为老板家有喜事,今晚酒水免费畅饮整夜欢呼。
“桉爷的婚礼真是花了大手笔呢,不但红妆十里,豪车开路,连季氏和我们这群在酒吧打工的人都发了上千块的红包。“贺朗调着新品鸡尾酒,一边闪聊道。
“人人都说宁家的名媛好福气,但也有不少人说这不过是桉爷向前女友的反将一军。”
“那这手段可谓是视金钱如粪士啊,资本家果然了不得。”纪恋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地说。
“谁知道呢,老板的心思也是我们打工人琢磨不透的。”贺朗耸了耸肩,将调好的酒水倒入玻璃杯中,呈现碧蓝的颜色,宛如天境,再加上一片柠檬。
“看起来不错。”简意说。
“来一杯?”他将杯子推到她面前,
简意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清爽提神的淡酒:“嗯,好手艺。”
“谬赞了。”贺朗谦逊地笑笑,又看向纪恋,“你要不要尝尝新口味?”
纪恋立即点了点头,其实她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来喝酒,可贺朗的酒她实在抗拒不了,又因为客人太多,他没多少时间和她闲聊。
纪恋没一会儿就喝嗨了,到了舞池中和加入群魔乱舞。
鸡尾酒的度数不高,简意喝了两三杯,依然非常清醒,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看手机。
不知是音乐声太过吵闹,或是今天她有些浮躁,简意什么都没看进去,干脆站起身来想换个清静点儿的地方。
担心纪恋找不到她,简意硬着头皮朝舞池中走去,想知会她一声,却透过狂欢的人群,看到了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