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篇
伊山位于盈南村旁,它之所以被人知晓,是因为来源于十年前一辆看着就显贵的马车经过了盈南村,村里人都以为是这里来了贵客,孰不知那辆马车内只下来一女一婴住在山上,而后那辆马车便再没来过。
那女子身材矮小,许是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面色也苍白不少,但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直至对方远去她才缓缓看向自己怀里的婴孩。
村里人都在看着她,她以微笑回应,哄着怀里的孩子进了山。
三年后,村子突然闹了瘟疫,村里人寻不到人就只能想到那位从贵车上下来的女子,于是在夜色中上了山,那山原本没有名字,是他们此番前去碰运气才得知那女子是名医者,医术也十分高超。
原本伊山叫医山,那女子觉得不妥,便改名叫伊山。
等到今日,那个婴孩也长大了,女子为她取名叫吕锦云,将自己毕生的医术都传授了她,要说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她无法活到女儿出嫁的那一日。
女子身体本就在十年前虚弱的不行,她是靠着自己的医术一点点在支撑着自己,可到了吕锦云十岁生辰的当天,她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强弩之末,怕是撑不了今晚,于是到了夜晚,她拉着吕锦云促膝长谈。
看着朦胧的夜色,女子喝了两杯酒才缓缓说道:“你爹是宛城的一位富商,随着他生意越做越大,仇家越来越多,他到我医馆的次数也已经数不清。有一次他中了迷药,后来有了你,可是他不要你。我一意孤行生下你,他就送我来这,说是有朝一日会来接我回家。”
“娘……”
女子打断了吕锦云要说的话,她眼含泪水,说道:“我后悔了。如果不生下你,我还能救他,他就不会死。”
吕锦云看着面前的酒杯,她其实还不到喝酒的年龄,这一刻她突然有种害怕的情感,哪怕面前的人养育自己十年,可她却突然忘却了这份恩情,只有害怕。
“你觉得我会杀你?”女子看出了吕锦云的心思,那是她的女儿,“我不会杀你的。”就算她再后悔,也不可能狠下心这么做,可看到对方如此,她顿时觉得寒心,“我与你相处十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会去想害你?”
吕锦云抿唇,不敢把今日所见告知对方。
她今日下山去为一位妇人问诊,告知了对方是喜脉后她本是要走的,但却落了东西,正因如此,她不经意间偷听到了那户人家的谈话。
那妇人的婆婆说:“等胎儿稳了,再问问吕大夫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女孩咱就不要了。”
“娘,那也是我的亲生孩子,你的孙女啊。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妇人的语气急了。
“来娣,你莫要顶母亲的嘴。我们本来就不富裕,你如今怀有身孕,等孩子生下来,我们无法养好两个孩子。”
“那我的女儿就该被丢掉吗?”
“难道你想让我老王家断子绝孙吗?!”
站在屋外的吕锦云并不傻,这样的谈话她虽说是第一次听到,但却不是听一次听说这村子里的那点规矩。
想当初她也曾因为这村子里的人被母亲亲手杀死。
“……锦云?锦云?”女子喊了几声,见人回了神,无奈叹气道,“你回屋替我拿件衣裳来,我有些觉得冷了。”
吕锦云点点头,将方才的害怕抛却进屋拿了一身袍子,再出来时那坐在椅子上等候的人身体倾斜直接倒在了地上。
衣袍落在地面,吕锦云也无暇顾及是否有踩到母亲最珍惜的衣裳,她快步上前蹲在自己的母亲的面前,伸出的手也十分颤抖,她探过鼻息察觉不出一点呼气,情绪明明没有那么悲伤,可眼泪却率先流了下来。
“娘?”吕锦云摇了摇母亲的身躯,见人没有反应,她就摇晃的用力了些,“娘,你醒醒。娘?娘……”她头埋在母亲的身上,手紧握着冰凉的手,“娘,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夜将母亲的尸首埋在了后院,想要借着月光给母亲立碑却发现她至今都不知道母亲叫什么,颤抖的手无法在木碑上落下一个字。
“柳婉言。”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吕锦云转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当她再转回头去,就见一身穿白色衣裳,鲜红的长发散在肩上,对方的面容并不可怕,那双红的想要灼伤人的双眼满是悲伤,她一只手抚在木牌上,像是在抚摸着宝贵之物。
“你……你是谁?”吕锦云的双腿不听使唤,她不敢动一下,但还在她的话还算利索。
女子听到声音反而比吕锦云还要震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反问道:“你看得见我?”随后她自嘲的笑了起来,“柳婉言啊柳婉言,枉你一片苦心啊。你的女儿还是跟我们的人合作了,不过她好像忘记了这件事。”
她朝吕锦云走近蹲下身,伸出手要去触碰,但被吕锦云躲闪,“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说着就趁着吕锦云犹豫时伸手抓住了吕锦云的手腕。
吕锦云感觉手腕处传来一股滚烫的热流,烫的她想要抽开,但对方力气极大,自己只能感受那股滚烫慢慢的延伸至心脏处。
心脏突然跳的厉害,呼吸也变得急促,倘若这股热流再不消失,她怕是会窒息而亡。
“松……松手……”吕锦云再次挣扎起来。
女子依旧死抓着不放并出声威胁道:“不想让她死就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吕锦云的胸口处冒出,随后越变越大将二人弹开,吕锦云得到了松懈立刻大口喘气咳嗽干呕起来。
女子被弹开,站起身朝那白光看去,直至出现一个人影,她轻笑一声道:“柳婉言,你女儿可是找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