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慈祥老人赫尔佐格
“现在各地都很乱，人心浮动，在政治上也有人提出不同的声音，经济接近崩溃，人民生活水平日益下降，工厂倒闭，发不出工资……”
“国家已经无力抽调物资来供给这个远在北冰洋边的港口了。”
博士没有说话，他低下了头，盯着手中的玻璃杯，伏特加上面漂浮着有着千年历史的冰块，冰块沉沉浮浮，可没过多久便彻底沉入杯底。
“唉……”博士叹了一口气，“一年之前我还相信共产主义无坚不摧，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一年之后忽然听说国家将不复存在。这真是莎士比亚也写不出来的悲剧……国家会怎么处置我们？”
“国家的财富会被划分给各共和国，包括战斗机、航空母舰甚至核武器，这个港口也不例外。”邦达列夫说到。
“但很可惜，我估计接受这个港口的国家，是不会再有兴趣资助你的研究了，博士”邦达列夫继续说到。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人民都快吃不上饭了，人民是不会同意国家继续拿着他们的钱来资助你的研究了”
“哦……这样啊……”博士有些颓废的靠坐在椅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之前一个看上去这么充满活力的人，在这一瞬间似乎又苍老了几岁，原本他挺直的腰板，又佝偻下去，眼角的皱纹似乎也更深了。
“也好，我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多年，接下来的研究就让后人继续努力吧……”博士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这个糟老头子也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了，可以去南方，看看海，晒晒太阳，安享晚年了……”
“咚咚”门外起了敲门声。
“请进”博士很有礼貌的说道。
门开了，面容慈祥的护士长走了进来：“博士，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是难得的晴天，我让护士们把孩子们带出来透透气，这之后连续几天又是暴风雪，又见不着太阳了……”
“孩子？”邦达列夫有些吃惊。
在他看来，先不说这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不适合孩子们的成长，这里毕竟是一个科研基地，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小孩进来？
“哦，少校同志”博士说到“我们这里有一个孤儿院，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我在这个地方又实在是无聊。看着孩子们的笑脸，也能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一点”
“就好像你在这冰天雪地里，发现了一群可爱的小花”
“走吧，少校同志”博士率先走出了房间。
“去跟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打打招呼吧，来跟他们说一说你在莫斯科的故事吧”
“别担心，这些孩子们不会怕生，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草坪上满是追逐嬉戏的孩子，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穿着整齐的连体白棉衣，戴着棉手套，袖口绣着各自的编号。
他们的眼瞳明亮，脸色红润，跑得飞快，显然在这里受到很不错的对待，根本不像那些寒碜的孤儿院的孩子。
“您听我说这里有个孤儿院，大概会想这里有个神色阴郁的护士长带着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我们每天从孩子身上抽血做人体实验吧？”博士哈哈大笑，“那就不是孤儿院了，是纳粹的集中营。”
“我没想到博士你这么有爱心……”邦达列夫淡淡的说到。
“你也知道的，”博士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不知道还剩几年的光阴可以活……”
“而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格外珍惜亲情……”
“我也算是忙碌了一辈子”
“支撑我活下去的，一个是我的研究，还有就是这群可爱的孩子们了，”
“而现在，项目即将终止……”
“但也还算不错，最起码我可以带着这些孩子们去温暖的南方了……”
“哦，我亲爱的小雷娜塔”博士走上前去，扶起一个摔倒在雪地里的小女孩，用手轻轻拍打她身上的雪。
“怎么就摔倒了呢？疼不疼？”博士宛如一个慈祥的父亲，轻声询问着雷娜塔。
雷娜塔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摇了摇头，“不疼……”
其实雷娜塔并不是自己摔倒的，是的刚才有一个小孩趁博士他们不注意，悄悄推了她一把。
雷娜塔重重摔倒在在雪地上，坚硬的石子透过裤子，摩擦着她的娇嫩的膝盖。
雷娜塔是一个很孤僻的小孩，她和其他的孩子们玩不到一起，其他的孩子称呼雷娜塔为怪物，经常会趁她，不注意欺负她。
比如说推一下膝盖，打饭时故意蹭掉饭盘……
其实这些孩子们的小动作，护士们早就看到了，毕竟这些护士可不是单纯的护士，而是为了监视这群宝贵的样品。
护士对这些却不以为然，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便这些孩子怎么折腾都行。
当然，哪怕是有护士把这些情况告诉了“慈祥”的博士，博士也会对此嗤之以鼻。
博士并不在意这些孩子们活得开不开心。
他在意的只是这些孩子们体内蕴藏的血。
其实护士们也看雷娜塔不顺眼，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体罚雷娜塔，但雷娜塔一声不吭，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所以护士们很快也对此失去了兴趣。
雷娜塔其实是知道痛的，但她也知道挨打的时候要忍住不哭，因为越哭她们打得越欢。
邦达列夫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女孩，有些人会敏感地注意到人群中的异类……如果自己也是异类的话。
雷娜塔希望能逃离这座监狱的港口，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救世主，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每到放风的时候，她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在雪地里肆意的玩耍，而是悄悄一人靠着墙边行走，仔细观察这个囚笼的布置。
而至于每天的放风时间，更不是博士看这些孩子们可怜才设立的。
而是他认为，如果这些孩子们长时间困坐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活动，肯定会对他们体内的血有些影响，这可是会影响他的研究，这是博士万万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