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人真准
县衙。
“张壮士，请饮茶！”县令端起了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张平安面前同样摆着一碗茶。
黑青的兔毫盏，白色的茶沫，上面甚至弄出了好看的汤花，一朵精致的兰花。
一位制茶师傅正候在堂下，各色茶具早已准备齐全，随时等着县令相公的吩咐。
茶百戏，历史源远流长，算是当下大赵有钱又有闲人的玩意儿，显然县令相公是诚意十足。
不过张平安是个粗人，还不如直接大鱼大肉来上一桌，顺便再叫几个丽春院的漂亮婆姨作陪，来的实在。
县令这番算是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县令相公，有事还请直说！若是能办到的，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张平安拱了拱手，言下之意若是办不到，他可不伺候。
反正张平安早做了跑路的打算，也就不在乎这个百日侯的态度。
“哈哈……”
县令放下茶碗，笑道，“张壮士爽快！确实是老夫不够坦荡！”
随后，县令正色说道，“本县，确实有一件为难的事情，要拜托张壮士！”
县令见张平安没有回话，反正做官的脸皮都厚，他也不尴尬，又自顾自的说道，“前几日州里的公文到了，要本县将宋江的人头送往州里，可是本县目前人员短缺，还请壮士走这一遭！”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果然，这位县令相公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告辞！不送！”
张平安起身闪人，这种一听就很麻烦的事情，他可不想参与。
“张壮士，还请留步！”县令忙伸手挽留。
“嗯？”张平安脚步一停，他倒想看看这位还有什么话说。
“张家湾众壮士擒杀宋江有功。本县已向上面州府反应，特免张家湾一年的税赋！”
“哦！多谢县里相公。”张平安拱拱手，抬脚继续往门外走去。
“等等！本官私人愿出纹银一百两，以谢壮士！”县令急道，“本官也知壮士不好银钱，乃是急功后义之人！但，为全县百姓考虑，还请壮士勿要推辞！”
“哈！知县相公看人真准！为了全县百姓，在下定是义不容辞！”
张平安马上换了笑脸，他正愁着离开军营后，怎么养家糊口呢？
这县令相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县令见张平安答应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想想那一百两纹银，心头又在滴血。
他到任没几年，这县里又民风彪悍，有些事情便是他这个百里侯，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至今全部身家也才区区几百两而已。
不过，想想若是事情办成了，自家官职还能够往上升一升。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要是能凭此功，调任上等州府，那也是划算的！
“咳……”县令相公安慰了自己脆弱的心灵后，朝着身后轻咳一声道，“两位都头还不快快出来，见一见本县豪杰，张平安，张壮士！”
县令话一说完，县衙内就转出两个人来。
巧了，这两个人张平都认识。
一个是那死鬼都头杨立的亲信，弓手老钱！
另一个则是被宋江绑了的年轻人。
“这位乃是本县新任的都头钱正义！”
随着县令的介绍，那钱都头马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不过，县令相公对他只是一语带过，便不再多说。
反正钱正义只是一个他临时提拔的暂代都头而已，不用多费口舌。
县令又一指边上的少年道，“这位可了不得，乃是新任知州张相公麾下禁军都头，张仲英，张都头！张都头少年英雄，前番征讨宋江，不小心遭了那贼子暗算实在可恨！”
县令相公说道这里，面上义愤填膺，显然是对那贼子宋江恨急了。
张平安也不知道这位县令相公激动个啥？
不过十五六岁的都头，倒也的确值得这位县令好好巴结。
张平安估计这少年是哪里跑过来镀金的勋贵子弟，衙内之流吧！
就是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使，混资历而已，竟然还能被宋江给活捉了。
也是离谱！
县令相公这一番夸，旁听的张平安两人没觉得什么，倒是那张都面皮薄，脸红耳赤连道不敢。
县令相公说了许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为了本县百姓安危，还望三位同心协力，早日把那恶贼宋江的首级送往州里！”
“相公放心！有俺老钱在，定会将那恶贼宋江的首级送到州府！”新任钱都头马上第一个跳了出来，拍着胸脯表忠心。
张都头也是红着脸，激动的站了出来，拱手道，“相公放心，仲英必不负所托！”
张平安却是站着没有动，上辈子经常有人给他画这么大一个饼，他早就吃撑了，这辈子可吃不动喽。
“张壮士，你可是改了主意？”
县令面上露出了不满之色，他可是百日侯，若不是手下没几个顶用的，哪里还要对这泥腿子武夫客套！
张平安对于县令的态度倒是无所谓，只是笑道，“一百两银钱，还请相公先结清了！”
“你大胆！”钱都头又跳了出来，语气不满的说道，“县令相公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县令相公岂会赖了你的银钱！”
“正是，本县岂会贪你这区区一百两！”县令闻言，脸上先是一红，随即马上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色。
张平安只是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县令和钱都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二人说了一阵。
县令见张平安就是没有反应，语气不由的软了下来。
“十两！本县先给你十两银子，其余的等壮士回来之后，再一次付清如何？”
张平安摇摇头，“一百两，少一文也不成！”
县令咬咬牙，“二十两！本县实在是一时间拿不出这许多银子！”
“九十两！小民也体谅相公的艰难，还望相公同样体谅小民！”张平安退了一步。
“三十两！本县可是一个清官啊！”县令哭丧着脸。
张平安笑道：“八十两！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相公莫要诓人！”
“四十两如何？县里因抓捕宋江伤了不少人手。州府的抚恤还未到，本县只能自掏腰包，不能寒了人心啊！”县令忽然觉着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了。
“五十两吧！将军还不差饿兵嘞！县令相公，我们村还缺人回去收粮食呢！”
张平安和知县相公在县衙里，一番讨价还价。
最后，张平安以五十两揽下了这趟活计！
只是这一幕，直把两位都头看得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