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定查到底
杨云摸探粮仓所在之后，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会客厅。
张青竟反被苏维康威慑住的一幕，他都听见了。
若张青考量大局而就此撤兵，丢脸不说，助涨地方豪绅的嚣张气焰，可是最严重的后果。
百姓不仅要继续遭地方豪绅盘剥，其他两个地方大族恐也不再会将官方放在眼里，更猖狂的横行荒州。
可谓骑虎难下。
场面陷入短暂僵持之际，杨云大步流星迈入会客厅。
“混账苏维康，竟胆敢欺上瞒下，对下巧立名目征剥佃农，对上逃避税赋！私自库藏庞大粮仓！”
喝罢，杨云单手就捏紧了苏维康的喉咙，几乎要将其整个提起来。
一股慑人的杀气惊的苏维康短暂一愣，紧接着就被喉间的窒息感呛的激烈咳嗽！
“撒、咳咳、撒手……”
“本王已亲查苏宅粮库，惊见库藏之肥硕，足全城吃三年不止！”
“如此庞大之库藏，非实纳税赋后应余之数！罪证确凿！论罪当满门抄家！罚没充公！”
此言一出，张青惊愣——
偌大但穷荒的荒州十三郡，治下百姓不过二十余万户、约百万人口。
百万人吃三年？也就是……
五百万石粮？！
这惊人数字险些让张青的大脑宕机，他向来只知地方豪绅富甲一方，但从不知地方豪绅富至何等境地！
杨云这话一出，张青顿感眼前的苏家，财富犹如无底洞般深且神秘。
紧接着，就是更甚一层的愤怒——
守城军忍饥挨饿固守城池！
你苏家不仅朱门酒肉臭，不仅财富堆积如无底洞。
竟还妄图引外敌来烧杀抢掠荒州百姓！
即便不满门抄斩，也应满门抄家！挫尔之嚣张锐气！
“诸尉帅听令！执行王令！”
“将苏府上下，尽数抄没充公！”
号令一出，随行尉帅即刻领命而去，欲速速执行抄家王令。
“慢着！抄家？”
“我看谁敢！”
突然间，一道威严之声从会客厅门外传来。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却见来者竟然是荒州刺史叶峰？
“大人！大人！您可算来了！呜呜呜……”
瞧见叶峰威严而来，刚才还怒目圆睁的苏维康，此刻变脸般露出丑陋的哭相，一边抹泪一边控诉道：
“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冤枉啊。”
“不知是草民家对王爷招待不周还是如何，王爷竟带兵来，妄下王令意图抄没我苏家！”
“大人一向秉公治州，您来了真是太好了！请大人定要为草民主持公道！”
这话里头的水准有点高，自贬一波草民以抬高叶峰这个刺史不说，还暗踩了一脚杨云就是个酒囊饭袋，伺候不好就来耍王爷威风。
况且杨云在荒州的形象，一直如此。
而张青经这几句话一提醒，也恍然醒了一般，仿佛方才只是暂时失忆，忘了杨云是个酒囊饭袋罢了。
最关键的是——
杨云所言的苏家库藏了五百万石粮，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自己并未亲眼所见。
怎能只凭酒囊饭袋的一面之词，就下达军令。
心虚在张青心头荡开，而他的微烁眼神，早已被杨云看在眼里。
“王爷，诸多公务因您离开王府而不得加印落实，耽误了正事可不好。”
“苏家的事儿，便交由本官来查吧。”
叶峰好生权衡一通，既稍微给了杨云面子，又公然又合理的护下了苏家，看似周全。
但杨云又不是傻子。
已挑明苏家对北通敌的如此当口，他叶峰作为荒州刺史竟然来了，还明里暗里的护着苏家。
知晓荒州城内的北莽暗桩非仅苏家的杨云，很难不怀疑叶峰也有通敌嫌疑。
另外，四万荒州军一年仅五万石军粮，平均到每个人每天，配粮仅仅三百四十二克，仅仅勉强温饱两顿！
若此刻自己走了，就等于叶峰成功给苏家争取到了转移私藏库粮的时间。
届时，再想抄没巨额库粮以充盈军粮，就没机会了，且还不提此一离开后所带来的诸多更严重的不良后果。
“恭送王爷回府！”
此间，苏维康摆出一副不计前嫌的恭敬笑脸，看似恭敬迎送，实则就是明晃晃的驱逐。
杨云当场一声冷笑，看也不看苏维康一眼，便毫不避讳地将矛头直指叶峰：
“什么风能将叶刺史从公堂吹来私人宅邸？本王寻思，恐是股怕光的妖风吧？”
“本王亲自查出苏家秘密蓄藏巨量存粮，此事关重大，本王已决议亲自查处，叶刺史还请回吧。”
叶峰心思沉敛，心头如何动，表面亦持续不动声色：
“王爷是在说，苏家存有本该上缴国库、却私藏于苏家私宅的非法库粮？”
“王爷的言外之意，是在指控本官无视国法、与人谋利？”
“此乃严重指控，若查实此指控为虚，王爷将因触犯国法之诬告罪、同罪论处。”
“即，徇私枉法罪，论罪，九族贬官革爵，主犯弃市。”
说罢，摆明了并非无备而来的叶峰，从宽大的袖头里摸出特意带来的一本簿册，簿册的扉页写着“赋课明细录”五个字。
叶峰已然是在赤果威胁杨云——
若再纠缠下去，他有的是办法让本就不受朝中待见的杨云，不仅连藩王爵位都要不保，甚至还要被弃市问斩。
见叶峰如此胸有成竹，张青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而苏维康更是早已消散了方才的受惊，得意洋洋之神色正在渐渐漾回脸庞。
他双眼迸出的笑意精光，就是在等着看杨云的笑话。
甚至在笑看杨云要如何作死。
杨云心知一人孤战很艰难，但他可不是古人。
他是现代人，还是特种兵！
心思一沉，杨云以肃冷杀气的眼神看向叶峰。
叶峰因突然感受到这股杀气而微微怔愣间，杨云抬手就将他手里的明细录接了过去。
当场就开始翻阅，并以肃杀骇人的阴冷口吻，一字一顿道：
“此事，本王决议亲自纠察到底。”
“一条条税课名录校核，一列列明细去对，一斗斗粮的称计。”
“哪怕是一粒粒粟谷去数，本王都给你数个清清楚楚！”
一时间，这股肃杀气场形成一股无形的威慑，巍然撼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