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命的又一次对接
安谙执拗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她为Leon祈祷！她要Leon活着！她要Leon平安！她忘记了疼痛，她忍住了眩晕。
林海默默地靠在安谙身后，他是安谙信得过的依靠！哪怕受伤了，他也依然是！他已经通知了莉莉去把贺一带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路上的人，心急如焚，忐忑不安。门口的人，屏住呼吸，默默祈祷。
突然，灯灭，门开。
安谙冲上前，想要询问，疼痛却让她咬紧牙关！林海搀住她，“医生，怎样了？”他声音颤抖。
医生摇了摇头，“患者器官多处受损，我们尽力了。抱歉！”医生叹了口气，“患者已经苏醒，他要见安谙。”
安谙感觉周身的血液已凝固，她机械地移动到Leon的床前，看着昔日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此时缠满绷带，血，还在一点点地外渗。总是充满活力的健壮身体，此时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那修长的手指毫无血色，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连接着。安谙的心，如坠冰窟。
她轻轻靠近Leon的耳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Leon！Leon！”
手指的触动表明Leon已经苏醒，他听到了安谙的呼唤，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安谙满身的疲倦，额头的伤口，哭肿的双眼，惊吓的眼神，肩膀处的绷带，手臂上的石膏，Leon艰难地叹了口气，“谙谙，”他气息微弱，“疼吗？”他勾了勾手指，那具身体已不受他控制，怎么也调不动，还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安谙用力摇摇头，用左手轻轻抓起Leon的右手，放到自己脸上。Leon触摸着安谙的肌肤，缓缓擦拭着她的泪水，“别怕—”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要好好的…原谅我…不能照顾你了…”
安谙握着那只手，用力点点头，泪水，流进Leon的掌心。“那套房子…有我…最美的回忆…对不起…”Leon眼角的泪水与纱布上的血水融为一体，安谙的心，烈火焚烧般地疼痛。
“不！Leon！你会没事的！”安谙安慰着Leon，泪水，源源不断。
Leon轻轻摇了摇头，“下辈子…我定要先遇到你，”他的右手用力摸了摸安谙的脸，“然后，娶你回家！”这几个字，分外清晰，由于用力过度，Leon剧烈地咳嗽着，嗓子里的瘀血顺着嘴角喷出。
安谙慌乱地擦着，不停地点头，她哭喊着，“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她探过身体，俯下身，在Leon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温柔地吻着，Leon贪婪地回应着，那是他想要的…
“嗯，甜的！”Leon开心地像个孩子，可是面部表情却出卖了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在倾诉着无法言说的疼痛。
安谙强忍着泪水，“别乱动，我就在这里等你！”她温柔地注视着Leon的眼睛，那双眼睛，被泪水包裹，有不甘，有不舍。“好！”Leon满足地点了点头。
门外，林海替安谙接了个电话，昨天心仪说会有人打来。林海答应着什么，并要求对方迅速把人带来医院。他来回踱着步子，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认真地思考着。
莉莉和贺一下车后是一路冲上来的，连夜暴雨已至几场交通事故，道路分外拥堵。
贺一心疼地摸着林海的左手，“林老师，这是怎么了？”被莉莉带来医院，贺一预感不好，他不知道是谁受了什么样的伤？
“没事儿，擦伤。贺一，你师傅他…”林海不知道该怎样对贺一描述Leon的情况，他指了指抢救室的方向。
贺一冲进去，屋内死一般地沉寂！他看见妈妈靠在床边，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她怎么浑身都是伤？那躺着的，是谁？仪器发出不协调的声音，那个被纱布裹缠着的面目全非的人，“师傅？！”贺一脱口而出。
他冲向床边，看着那张他熟悉的脸庞，“师傅！”贺一忙乱地呼喊着，他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怎么了？我就回家住了一晚而已，这才几个小时而已？贺一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他接受不了，他没法接受！
“贺一！”Leon睁开眼睛，他向贺一伸出左手，贺一赶紧接过并紧紧握在手心，这只手，好冷！没有血色的冷！
贺一轻轻揉搓着，想要给它温暖，他压制住自己的悲痛，“师傅，我在！”
Leon对他点点头，将贺一的手拉过来扣在安谙的左手上，用力拍了拍，“贺一…帮我…照顾好她…”Leon用尽了全力，睁大眼睛盯着贺一，有祈求，有希望。
那大口的喘息声让贺一心碎，他用力点点头，“师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贺一哭了，他很少在Leon面前哭，跟Leon在一起，他开心，他幸福，他从未有过害怕，从未有过绝望！
“不哭…你是男子汉…”Leon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那该死的仪器不时发出令人厌恶的警告声。“好遗憾…不能参加你的…成人礼…”Leon感到了失望，他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两个他深爱的人，他要把他们的样子牢牢刻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
莉莉进来替换了安谙和贺一，说门外有重要的人，现在必须见！她留下来陪Leon。
贺一搀扶着安谙走出房间，门外，多了几个陌生人，林海正在同他们交谈。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提着公文包，微笑着同安谙打招呼，“安小姐，很抱歉这种情况下跟您见面。我是成心仪小姐的代理律师，来处理她的遗嘱问题。”
“心仪的律师？”安谙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林海，“为什么找我？遗嘱？什么意思？”
从昨天到现在，心仪出现的画面迅速在安谙眼前闪现，她来找我，是最后一面吗？安谙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关于她去世后，她的财产和孩子的问题…”年轻律师声音清脆，却很刺耳。
“等等！孩子？什么孩子？谁的孩子？”安谙粗暴地打断了律师的话，安谙不想听他废话，Leon还躺在里面呢。
“成心仪小姐的女儿，辛辛！”律师指了指身边一位妇人怀中的孩子，“就是这个。成心仪小姐已将辛辛过继到了您的名下，这是委托书，您只要签了字，您就是这孩子合法的监护人！”律师声色平稳，在寂静的走廊上却格外响亮。
安谙盯着那孩子，“辛辛？”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那小女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冲着她笑，“妈妈—”稚嫩的声音又一次在安谙耳边响起…
“照顾好辛辛”，是谁？是谁对她说过这句话？好熟悉又好模糊。
对了！心仪！是心仪！她们有着相同的音色，安谙用左手接过小女孩，那姣好的容貌竟然与Leon神似！安谙的心狂跳着，难道…
“你们从哪里来？”安谙盯着辛辛的眼睛，她想要确认自己的想法。“通衢县！”律师回答。
安谙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原来，昨天Leon是去看辛辛！他一定知道了辛辛的存在，所以才会与心仪发生了争吵，所以才会出了意外？！不！
“Leon！Leon当爸爸了！”安谙迅速回过神，她紧紧托着辛辛，向抢救室跑去！贺一反应过来，也赶紧跟上。
“Leon！”安谙轻轻呼唤着，Leon再一次睁开眼睛，比刚才已经黯淡了许多。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凑到Leon的脸上，抠着他的嘴巴，“Leon！这是辛辛！你的女儿！Leon！你当爸爸了！”安谙激动地说着，肩膀处的疼痛让她额头溢满了汗珠。
“辛辛—”Leon仔细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泪水再一次涌出，“谙谙，照顾好她，谢谢！”Leon望着安谙，他信任安谙，所有他珍视的，他都放心交给安谙！安谙笑着点点头。
“师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贺一趴在Leon的身边，他不能让师傅离开，“师傅，等你好了，我们带妹妹玩滑板，好不好？”
“贺一…辛苦你！”Leon慈爱地看着贺一，他轻轻勾勒着贺一的眉心，替他舒展。
然后伸手抓紧安谙，目光在安谙身上停留，Leon笑了，笑容是那样甜美，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