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本杰明（8）
瑞克请服务员把酒水单拿过来。他其实不怎么喝酒，但他现在需要拖延时间。
“你很谨慎。”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瓶金玫瑰庄园红酒上，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而松了口气。
“就这些？”
“你很保守！”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也许吧，但这已经很不错了。”
本杰明的注意力被一个年轻男孩吸引。那男孩从马路上经过，却没有走步行道。
“这就是我想要的。”他突然说道。
“你在和我出柜吗？”
“我在说那个男孩穿的衣服。”她边回答，边用手一指。
“你在开玩笑吧？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破毛衣？”
“我觉得他这身打扮很有韵致。”
“这些衣服太粗俗了……你是怎么啦？以前你可从没穿过这秞破烂玩意儿!”
“可我现在很想穿。”
“以你现在的年纪？”
“这次是你在开玩笑吧？”
瑞克皱起两条浓眉。
“你是在故意拿我寻开心，对不对？”
“行啦，是你要讨我欢心的。可既然我的品位这么差，那就算了。”此时，奥德丽的阴影出现在桌面上。服务员正要过来请他们点餐，瑞克一下子跳了起来。
“走吧，别磨磨蹭蹭的了！我这就带你去买一些破烂玩意儿，好和奥德丽交差。”他一把抓起儿子的手，急匆匆地朝汽年走去。
“快点，不然我们就赶不上她了。”
“有这么着急吗？”
“想让我给你买古董？行，我们这就去买，可怎么着也得知道上哪儿去买啊。除了那个把自己打扮成嬉皮士的男孩，现在谁还穿我们那个年代的牛仔裤呀！”
他们钻进汽车，瑞克把远处那个男孩的身影指给弗洛特看。男孩正要登上一辆红色的巴士。
弗洛特超过那辆巴士，把车一直开到位于洛杉矶郊野的帕萨迪纳，然后停在跳蚤市场门口。本杰明穿梭在跳蚤市场的店铺之间，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自从在洛杉矶纪念医院苏醒后，他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这才是我想要的。”他指着一
家旧货商铺柜台上的棕色羊毛衫说。
瑞克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他到底是怎么教育儿子的，让她在三十岁的年纪还想穿成离经叛道的样子？可是瑞克·奥斯汀是在执行任务，他绝对不能让儿子失望，更不能让老婆失望，他可不想在夜晚，听着类似于‘你总是如此大男子主义’之类的话，陪伴自己度过彻夜难眠的夜晚。等待他的考验还远不止这些……
当他们走出帕萨迪纳街区时，本杰明买的衣服塞满了整整四个袋子。这还不算，他甚至断然拒绝让弗洛特帮他提着。
第二天，奥德丽回到家中，很惊讶地没有听到本杰明背诵台词的声音。她敲了敲本杰明的门。本杰明穿着一件棕色羊毛衫、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披着一条白色印有胡子形状的围巾。
“你觉得怎么样？”
“你太有魅力了。”奥德丽回答。
“我不知道这条羊绒围巾搭不搭。”
奥德丽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把围巾从他身上取下来。
“我觉得是这件羊毛衫跟这条复古风格的围巾不搭。你父亲应该有件羊毛衫，被他放在衣柜里面多年了。你穿上一定很好看。跟我来。”
奥德丽带着儿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又在衣柜里翻了一会儿，最后找到一件灰色的羊毛衫。
“瞧，这件好一些，跟你的围巾更搭。”
“我的老爸真的穿过这件衣服？”
“他也有过二十岁。”
“可我已经三十了。”
“那就更应该穿上它。这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应该穿的衣服。”
本杰明脱下棕色的羊毛衫，换上母亲递给她的灰色羊毛衫。他朝镜子里看了看，感觉非常满意。
“你穿得这么帅气，是要去哪儿呀？”母亲问。
“去见卡戴珊。”
“她在追你？”
“我不这么认为。”本杰明说。
“我认为是。他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你要带她去哪里？”
“我们约好在百老汇见。”
“这又是你父亲的主意？”奥德丽问。
“不，这不关他的事。是我打电话给卡戴珊的。我想，试着重新开始演艺生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今天只有我和卡戴珊两个人。”
“本杰明，除了演戏，生活中还有别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在你二十岁的生命里，除了全国巡演，你还做过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和女人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我想你在巡演过程中也许有过艳遇，但艳遇和爱情不一样。在你出事前不久，你的一句话把我吓到了。”
“什么话？”
“你说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爱的痛苦。”
“这很严重吗？”
“是的，很严重。这代表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
“你经历过爱的痛苦吗？”
“当然，那感觉简直刻骨铭心！好像整个地球都停止了转动，好像你的余生将是一个漫长的冬天。你会好几个月都在独自品尝孤单的滋味，盼着电话铃声的响起，好像你的一条命都系在这通电话上。然后，春天又回来了。因为春天总是会回来的。只要一个眼神，就能重新力你点燃爱的勇气。再然后，我遇见了你的父亲。”
“你是怎么和乔瓦尼认识的？”
“乔瓦尼？”
奥德丽分明看见本杰明眼中的迷茫。
“怎么了，本杰明？你的脸色很苍白。”
“没什么。是我昨晚做的一个梦，困扰了我整整一个上午。”
“你梦见什么了？”
“好像是一段童年回忆。我在睡房里，半夜醒来，站到窗边，外面是一阵炮火掠过的痕迹，很快越南军队就要发起总攻。于是我连忙叫乔瓦尼来救我。”
“你说的乔瓦尼！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
“你确定现在去找卡戴珊练习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间房子，就是个好主意。”
奥德丽帮儿子调整了一下羊毛衫，又拉了拉他的围巾，然后看着儿子。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说服了瑞克，让他给你买了这些衣服。”
“我没给他太多选择的余地。
“你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他过分骄傲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忧虑而又脆弱的心。他武断、苛刻，但其实内心非常大度。他永远都能包容我，就像我永远都爱着他一样。我们认识的那会儿…算了，这个故事我已经跟你讲过几百遍了，再说你快要迟到了。”
奥德丽把本杰明抱进怀里，温柔地亲了亲他，
“现在，你走吧。下次我们一起吃午饭，我再把那个故事跟你讲一遍。”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