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世家庶子成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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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入学典礼

翌日清晨,顾云霁和程炎换上院服,一早便来到书院山门前的广场上,等待入学典礼的开始。这里已经站了二三十人,十几岁的少年们,都是一水儿的蓝色院服,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彼此谈笑,青春活力四溢。

“这入学典礼要干些什么啊?有什么特别的仪式传统吗?”

“那倒也没有,我听一位师兄说了,就是山长来给我们训训话,照常勉励一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不一会儿,远处一个穿着青灰色衣衫,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徐承裕走到台子上站定,目光炯炯地环视了一遍台下的学生,捋着胡须一言不发,只默默观察着他们。

顾云霁先前听说徐承裕是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的,以为他定然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没想到他看起来不仅还不到五十岁,还拥有一具不像是文人的高大挺拔的身躯。

感受到他的目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见状,徐承裕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君大多是出身富贵的世家子弟,也有天赋不凡的寒门士子,无论从出身还是自身实力来说,诸君都是佼佼者。如今更是跨进了我鹿溪书院的山门,前途不可限量。”

“那么我问诸君,为何而读书?”

学生们本以为他会讲一些无甚营养的勉励之语,不曾想上来就丢出了这么个问题,众人一时反应不及。

半晌,一个学生大着胆子说:“圣人言,学而优则仕,自然是为了做官!”

徐承裕颔首,微微一笑:“嗯,很有道理,还有吗?”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读书是为了有出息,为了光宗耀祖!”

“为明理!如今的书里,都是先贤们留下的宝贵的经验和教训。读书便可知晓如何为人处世,在书中与先贤大儒相游。”

“古文载:肉食者鄙。学生不敢苟同。学生虽自小锦衣玉食,但也知世道艰难,民生疾苦。学生读书,就是为了当一个好官、清官,为百姓做主!”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顾云霁努力压下心头脱口而出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冲动,望向身边的程炎,问道:“你为什么而读书?也是为做官?”

程炎盯着某处,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缓缓开口,眼中墨色汹涌:“为,不受他人鄙。欺我者,必使之恭;辱我者,必使之卑;轻我者,必使之悔。为了把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他语气随意,说出的话却锋芒毕露。顾云霁一直以来见到的程炎都是儒雅谦和的样子,第一次如此直面他的野心,顿时被他惊得怔住了。突然,他有些庆幸曾经没有与程炎交恶。

程炎似是知道自己失态,眸中一闪,瞬间又恢复到刚才温和的样子,笑着问道:“你呢,为什么而读书?”

为什么而读书?顾云霁还真的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为了追求富贵?为了追求权力?为了摆脱庶子的命运,还是为了保护家人?他一时有些不确定。

他知道自己要考科举,要做官,这样才能有更大的能力。但为什么读书呢?活过两世的顾云霁从小就被人灌输学习的观念,到后来他自己也觉得读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竟从没想过这背后的动力和缘由。

他踌躇着开口:“或许,也是为了做官吧。但我没有想清楚,并不是很确定。”

程炎道:“那也很不错,你可以在今后的时间里慢慢想。”

学生们你言我一语,广场上顿时喧闹起来。徐承裕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安静下来,这才说道:“老夫年轻的时候,我的老师对我说,读书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我记了一辈子。”

“刚才我听见有说为光宗耀祖的,为明理的,为百姓做主的,老夫觉得都很不错,哪怕你一时半会没有想清楚自己读书是为什么,也没有关系。但千万记住的是,莫违本心。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都要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

话毕,人群陷入沉默,广场上寂静无声。

这时,山门外突然窜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踮着脚,猫着腰,在人群之后努力缩小体形,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过去。

徐承裕目光敏锐,喝道:“站住!”只见那身影倏地一顿,讪讪地转过身来朝他作了个揖,“苏旗,你为何现在才来啊?”

苏旗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走过来扒着台子讨好地望着上面的徐承裕,嬉皮笑脸道:“山长,那什么,道路湿滑,马车坏在半路,所以这才耽搁了。”

徐承裕哼了一声,说道:“找什么借口,不就是你自己不想来吗?听说国公爷打断了好几根棍子你都不服,现在怎么又肯了?”

苏旗把头凑了过去,神神秘秘道:“山长,我听说鹿溪书院坐落在杭州府,那是人杰地灵,山里有不少奇珍异兽。连书院里的蛐蛐儿长得也是又大又肥,十分善战,是真的吗?”

徐承裕眉毛一挑,抬高声音道:“你来书院就是为了抓蛐蛐儿?”

“那是当然,不然我才不来这破地儿,待在京城吃喝玩乐不好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学生们下巴都快惊掉了,早听说这苏旗不学无术,但也不曾想他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当着山长的面这般肆意妄为,这下他可惨了,就等着被山长发落吧。

谁知徐承裕脸上半点怒气不见,语出惊人:“不错,你小子倒是识货,书院里的蛐蛐儿的确是我见过长得最壮的。叫声响,牙口好,别的地方的蛐蛐儿根本斗不过。”

苏旗眼睛一亮:“真的!看来山长对此道颇有研究啊,真是深藏不露!”

徐承裕捋着胡须,语气还颇有几分自豪:“这算什么,老夫年轻的时候,玩得花样比你多了去了,还扛着火铳到山里打过猎。哪跟你似的,就知道遛鸟斗蛐蛐儿。”

苏旗佩服得五体投地:“山长真乃神人!我虽然经常斗蛐蛐儿,但其实不太会挑,您能教教我吗?”

徐承裕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教你?凭什么?老夫当年可是玩得好,书读得更好,无论是玩还是读书,旁人若能得我两句指导都能进益许多。你除了玩,书读得一塌糊涂,还想要我教你?”

苏旗急了,抓耳挠腮道:“那我要怎样您才肯教我?”

“这样吧,书院每月一次月考,你若能考倒数第二,我便教你。今后每进步一名,我就教你一个斗蛐蛐儿的技巧。”

一说到考试,苏旗顿时愁眉苦脸,现在听到只需要考倒数第二就可以,他又兴奋起来:“一言为定!我读书是不行,但我这么聪明,考个倒数第二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徐承裕点点头:“嗯,你刚到,还是先去宿舍安顿好再说吧。”随后,又神色如常地转向其他人,“入学典礼到这就结束了,诸君可自行散去。”说罢,也不管其他人,自己先走了。

众人被方才二人的对话震得五雷轰顶,此时呆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顾云霁摇摇头,无奈地笑笑,对程炎说:“虽然山长刚刚说的话出人意料,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把苏旗这个混世魔王治得服服帖帖的。我现在才理解昨天高师兄说的,徐山长可真不是一般人。”

程炎也是大开眼界,一脸感慨地附和了他几句,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