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替小潘
魏翌晨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插翅飞下楼。
“啥事这么高兴？”赵雪莲眼尖，洞悉了不同寻常，问道。
“我女朋友在楼下。”
“我马上收拾房间，保证你们上来时家里干净整洁！”
魏翌晨当然没有带吕薇回家。真要是带回去，赵雪莲同志可以把吕薇家打听个底朝天。
周末过后，魏翌晨心情愉快地去上班。
自从他立志破案，就不再乘坐电梯，上下楼都改为走西侧的消防楼梯。每逢走到三楼，势必去三楼半，眺望一下楼对面的六户人家。
这天晚上，魏翌晨自告奋勇，主动提出替小潘值夜班。小潘自然是感激不尽。她本来还极担心当晚的值夜班，脑补了很多夜半蒙面歹徒强行撬门开锁的恐怖片段。
吃过晚饭，天光还很亮，时光里敬老院的小院子已经安静下来。
三楼的护工们忙着给老人们做晚间护理。主要包括协助或帮助老人家们洗脸、刷牙、洗脚。洗漱完毕后，安顿老人家们躺下。
晚上七点钟，南向卧室的大灯纷纷熄灭。
属于养老院的一天，落下帷幕。
魏翌晨站在三楼半，向北眺望弹孔里的六户人家。他在笔记本上分别给他们标注为甲、乙、丙、丁、戊和己。
养老院的层高比较高，三层半大致对应对面的四楼。
甲乙两家位于对面五楼，只能看到屋内人的头，戊己两家位于对面三楼，只能窥视到屋内人的腿，只有位于四楼的丙丁两家，可以完整地偷窥到全貌。
之所以将甲乙和戊己都列在怀疑范围内，是因为甲乙两户的阳台护栏是镂空的，坏人可以趴在阳台地面射击；而戊己的居住者则可以站椅子上抬高自己。
甲户住了一位健身狂魔，屋子里摆了一个多功能健身器材，引体向上的时候，魏翌晨得以窥视到他肩膀以下的部位。健身狂魔看上去异常健硕。魏翌晨写下“可疑”二字。
乙户自从落日后，就只能看到一盏幽暗的小灯，以至于魏翌晨什么都没有观察到，连乙户住了几口人都不得而知。总觉得对方也在暗中窥视他。魏翌晨不得不写下“可疑”二字。
至于戊和己，由于看不到脸，魏翌晨无从下判断。但，屋内的腿纷杂且形状各异，可以轻易判断这是两户群租房。就冲群租，魏翌晨也不能不写下“可疑”二字。
观察视野最好，因此也最可疑的是丙丁两户。丙户在西，丁户在东。
西边的丙户住着一家三口，东边的丁户也住着一家三口。
区别在于，东边的一家三口很年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目测读一、二年纪的小男孩；西边的一家三口父母已经处在老年状态，孩子也已经不年轻，目测有三十出头。
魏翌晨站在黑暗中沉思。辅导孩子的年轻爸爸看上去是那么焦灼，他不停在房间内走动，手叉腰，摸头，指孩子。魏翌晨耳边依稀能听见他责备孩子的怒声。
他会不会白天在公司里低声下气受领导的指责，受了一肚子气，回家后又被蠢笨不开窍的孩子勾起怒火，压力山大，无处排遣，所以等入夜之后就拿起私藏的武器，借此发泄压力？
魏翌晨将目光投向西户年老的那一家三口。
老父亲拖着笨拙的双腿在屋子里挪动，老母亲拿块擦布走哪儿擦哪儿，但房间依然凌乱不堪。魏翌晨很熟悉这种凌乱，那是东西太多空间太小导致的凌乱。跟他姆妈的房间类似。
三十出头的大龄未婚男青年颓废地倒在沙发床上打游戏，老父亲兴许说了什么，惹得儿子暴躁而起，当场跳脚。老母亲挺着她直不起来的腰努力劝阻，终于平息下这场纷争。
那个大龄未婚男，他一定很郁闷吧？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迫跟父母住在一起。上海的房价跟普通打工人的薪资比起来，高攀不起。没有房子，就讨不到老婆。没有老婆，就低人一等，是亲朋友好街坊邻居眼中的失败者。
那个大龄未婚男，会不会觉得自己并不比同龄人差，差就差在没有一对有本事的父母？
他的郁闷，会促使他在黑夜中释放他的愤恨吗？
魏翌晨重重写下“可疑”二字。
都说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站在碎玻璃孔前的这一个小时，让魏翌晨充分体会了这句话。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下观察要点。他相信，不需要等本子写到最后，他就能抽丝剥茧，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到真相。
这样连续观察了三个夜晚，魏翌晨深感收获颇多。谜底应该就在不远处，只需要再努力在迷雾中坚持往前走一段，就能拨云见日。
不过，赵雪莲同志似乎等不了。
这天上午，大约九点钟光景，魏妈赵雪莲按响了养老院的门铃。
门卫老王露出他的两颗因为常年吸烟而发黄的大板牙，笑着迎接赵雪莲。来人都是客，还可能是衣食父母。笑脸相迎是岗位要求。
只是老王的笑里有些疑惑，他一时难以判断赵雪莲是为自己咨询，还是为家里的父母长辈咨询。
“请问，你们这里有个叫魏翌晨的工作人员吗？”魏妈先开口。
“有的。”
“请问，过去的三天，他是被安排在院里值夜班的吗？”
“是的。”老王肯定地点头。
“请问，值夜班有补贴吗？有的话，补贴多少？”
老王沉吟了。
圆滑的他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是？”
“我是魏翌晨姆妈。我儿子跟我说他为了多挣钱，下班后专门留下来值夜班。我本来是相信的，可是，你也知道，年轻小伙子正是冲动的年龄，我生怕他瞒着我干什么不好的事情，越想心里越不安，所以过来确认一下。至于补贴多少钱，我也不在意啦，只是随口问问，你不要往心里去。”
老王会意。
老王要去喊魏翌晨，魏妈妈死活不肯。
可老王的热情无人能抵，他一边扭头跟魏妈妈说你等着，一边往小红楼内跑。老王屈膝小跑，跑进办公室。
“魏翌晨呢？他妈妈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