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体育老师
这一嗓子把半个机场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齐云赶忙摆手示意他们把横幅收起来：“别别别，快收起来，没必要…”
张新军一瞪眼：“怎么没必要？陪练也是运动员！也是为国家出力！”
说着，他回身冲后面的小伙子们大声说道：“你们听着，不是每个体育人都能当冠军，甚至也不是每个体育人都能站在赛场上去参加比赛。
你们的师哥齐云，在国家队九年，都没有上过场，打过一场正式的比赛。
但国家队每一个冠军，每一块奖牌，都有他的功劳！都是他在训练场上，一跤一跤摔出来的！
除了国家队，外界没几个人知道他，媒体也不关心。
但你们是练体育的，你们得记住他，因为将来你们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一定是被你们齐云师哥这样的体育人，把你们推上去的！”
看着他旁若无人的训话，和四周旅客们惊讶的注视，齐云在感慨于教练社牛的同时，心中也多了一丝感动。
他原本以为，没有带着任何荣誉回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他。
可能也只有这个一直把他当干儿子看待的教练，才会记得他的付出了吧！
训完话后，张新军才回头看向了齐云，脸上露出了难看却热情的笑容，上前来给了齐云一个熊抱。
“欢迎回家！”
齐云拍了拍张新军勒紧的手臂，翻着白眼：“可以了，教练。”
“哈哈哈！怎么样？还没老吧？”
张新军哈哈笑着，揽着他的脖子，来到了横幅前，冲一个哈族小伙示意：“伊力江，给我们拍个照！”
咔嚓！
齐云站在横幅前，在教练和学弟们的簇拥下，笑容灿烂。
“车在外面。”
“师哥，我给你提。”
学弟们很热情，上来就接过了齐云的行李箱。
“这小子和你小时候一样，能吃能睡，要不是等他，我们早就到了。”
张新军拍了拍那个接过行李箱的寸头小胖，笑呵呵的招呼齐云：“你阿姨已经把肉煮上了，回去就能吃。”
听到他的话，齐云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教练的夫人是个维族阿姨，家里有草场，每年都养几千只羊。
齐云在省队训练的时候，就很喜欢吃她做的清炖羊肉。
那种吃鲜草，喝天山雪水长大的羊，根本不用放调味料，只需要加点盐煮熟就很好吃了。
虽然看上去是白肉，但吃起来肉香十足，没有一点膻味儿，油脂更是入口即化，还带着独特的脂香，就像是奶油，非常过瘾。
“快走快走，我可馋死了。”
齐云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新军笑得爽朗：“哈哈！煮了两个羊，这次让你吃过瘾！”
这两只羊并不都是给齐云准备的，齐云一个人也吃不了两只羊。
但张新军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大小伙子。
他们年龄大都在十五六岁到十七八岁左右，正是能吃的年纪。
齐云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那个时候的他，一天到晚就是饿，每天上顿饭吃完，等不到下顿就饿了。
刚上初中那会儿，老爸因为癌症去世，正是家里最困难的时间段。
妈妈在超市打工，一个月到手也就两千多块，光是维持家里的吃喝开支，就已经很艰难了，还要还给老爸治病借的外债。
齐云记忆中第一次吃羊肉吃到饱，就是第一次去教练家里做客的时候。
张新军是是军垦家庭出身，爷爷是第一代屯垦戍边的兵团干部，从小他就是在兵团大院里长大的。
受家庭氛围影响，他从小就喜欢交朋友，热情大方，颇有侠义风范。
因为从小就身体强壮，他十六岁就进了省队，练习摔跤，还拿过一次全国冠军。
后来因为伤病，他退役回到队里，当了教练。
他没有孩子，又喜欢热闹。
因此，队里的那些孩子，每个都去他家里蹭过饭。
他家在迪化市的天山区，体育局的家属院。
房子不大，但却很温馨。
他家里经常来人，但空间有限，所以客厅就没放沙发，而是铺了一大块地毯，进门就换鞋，席地而坐。
齐云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一进门就往厨房钻。
师母古丽阿姨正在锅灶前用锅铲翻着抓饭，大块的羊肉混着黄萝卜和胡萝卜翻到了上面，晶莹的米粒被抖得松散，裹满了香甜的油汁，香气四溢。
“古丽阿姨，我回来了。”
齐云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古丽阿姨看到他，顿时喜笑颜开，上前来热情的抱了抱他。
“我的干儿子回家了。”
她打量着齐云，感慨：“长高了，帅了。”
“你也年轻了，像小姑娘一样。”
齐云笑着拍了句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女人最吃这一套。
听到齐云的话，古丽阿姨果然笑得更开心了。
“哈哈！好孩子。”
古丽阿姨笑眯眯的夸赞了句，就掀开了一旁汤桶的盖子：“专门给你煮的手抓肉，可以吃了。”
一进门齐云就闻到味道了，盖子打开后，香气更是浓郁了无数倍。
“太香了。”
齐云由衷赞叹：“我在京城想这一口已经想了好久了。”
“那就多吃点。”
古丽阿姨拿过一双隔热手套，递给了他：“你端吧！我可端不动。”
这一汤桶连肉带汤，少说也有三四十斤，古丽阿姨人才一百斤，她肯定端不动了。
齐云也不客气，戴上手套，就端起了汤桶，来到了外面客厅。
“哦！吃肉咯！”
外面的小伙子们都兴奋的嚎了起来。
古丽阿姨跟在后面招呼：“小伙子们！干活儿！”
有一群大小伙子在，力气活根本不成问题。
一大锅抓饭很快就被端出来了，古丽阿姨没有闲着，又端锅接水，煮了马肉。
“儿子娃娃们，开饭开饭！”
张新军端坐在客厅主位，撸起袖子招呼。
小伙子们吃饭从来不需要客气，饭和肉端出来后，不到十分钟，就被扫荡得差不多了。
喝着奶茶，等着锅里的马肉，张新军和齐云聊着天。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还在恢复中，医生说需要静养。”
“可惜了。”
张新军感慨：“你是有天赋的，就是技术方面不够全面，那时候国家队让你当陪练，我没反对，就是想让你多磨炼一下技术，将来还有机会往运动员转。
你才25岁，还在黄金年龄段，是有上升期的，怎么就受伤了呢？唉…”
齐云倒没有太在意：“我的天赋上限就在那，够比赛水平，但不够拿奖的水平，再花那么长的时间去博一块奖牌，我觉得希望不大。”
听他这么说，张新军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跟着问：“你这次退役，给了多少安置费？”
“九万多吧，不到十万。”
“才这么点？”
张新军皱起了眉头。
齐云解释：“我只是个陪练，能有几万块已经不错了。”
张新军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但叹了口气，还是没说出口。
“没事儿。”
他拍了拍齐云的肩膀，笑道：“有我在，不用担心，我已经托关系帮你安排了，在你老家梨城华山中学当体育老师。
事儿少，清闲，虽然工资不是太高，但将来有编制，可以吃财政饭，人事关系也简单，不用玩心眼，还是挺适合你的。”
体育老师？
齐云低头沉思。
在国家队的这些年，他也考了不少证，教练证和教师资格证都有。
但真的让他当老师，他还没考虑过。
见他不说话，张新军以为他不满意工资，就劝道：“老师的工资的确不高，但我专门托人给你安排到你老家的学校了。
虽然赚得不多，但离家近，可以多回家看看，就算你将来不想干了，也可以再出来嘛！”
听到他的话，齐云也想通了。
他在京城待了九年，每年只有过年放假才能回家。
老妈这几年的身体也不如从前了，能离家近点，也能多照顾照顾她。
他虽然激活了那个数据面板，但目前来看，面板的功效暂时还比较有限。
而且教练为了他的事忙前忙后，又是找人又是托关系，就算冲这份人情，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谢谢教练。”
他抬头道谢：“麻烦你费心了。”
张新军见状，也露出了笑容，鼓励：“好好干！争取多挖掘几个好苗子，现在省队的水平赶你那会儿可差远了！”
“他们不行吗？”齐云好奇的看了眼周遭的学弟们。
小伙子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个个挠着脑袋。
“他们？差得远呢！”
张新军叹了口气：“没冠军苗子啊！被内蒙队压着打。”
说着，他惋惜的按了下齐云的肩膀：“要是你没受伤…”
他没说完，古丽阿姨就把煮好的马肉和马肠子端了出来：“马肉好了，趁热吃！”
“吃肉吃肉。”
张新军向小伙子们招呼：“多吃点！吃饱了明天给我好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