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水帘洞悟空扬名
悟空跟随须菩提祖师学了这么多的法术,却因在人前卖弄而被赶出师门。悟空驾着筋斗云回到花果山,却发现花果山众猴被混世魔王欺负。悟空怒不可遏,到水脏洞找混世魔王算账。
混世魔王头戴乌金盔,身挂皂罗袍,身高三丈[1],虎背熊腰,手中一口钢刀烁烁放光。他看着眼前身形瘦小的孙悟空,狂笑不止,问:“你就是水帘洞原来的洞主?”悟空叫道:“可惜你这泼魔眼睛挺大,却看不见老孙。”魔王笑道:“我这么高,你那样矬,我有钢刀一口,你却赤手空拳,就赢(yíng)了你也叫人耻笑,我就先和你试试拳脚,看你能吃我几招。”说着把刀插在一边,也不等悟空回话,举起大拳头就向悟空砸来。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混世魔王竟不是悟空的对手,也不再管什么被人耻笑不耻笑,从地上抄起钢刀来就劈孙悟空,悟空一闪身躲过,拔下一把毫毛来,望空一吹,顿时变作二三百只小猴,上前把混世魔王团团围住,又抱又扯,抠眼睛,拽耳朵,魔王不胜其烦,胡乱挥刀去劈,却一个也劈不到,悟空则趁势从魔王手中抢下刀来,照他脑袋就是一下,魔王顿时一命呜呼。悟空领众猴杀进洞去,将那大小妖怪尽皆剿(jiǎo)灭,抢回被混世魔王夺走的众猴和工具,放火烧了水脏洞,重新和猴子猴孙们回到了花果山。悟空又到傲来国,施法术卷来刀枪兵械,传授小猴们武艺。
悟空汇集山上群猴,整日操练武艺,早惊动了满山野兽,虎、豹、熊、鹿等七十二洞妖王,都来参拜孙悟空,奉他为尊,四时点卯(mǎo),每年献贡。悟空虽然十分欣喜,但也隐隐担忧,一天宴饮,便和众猴群妖说:“你们武艺精湛(zhàn),兵器精通,但我手里这把刀太笨重了,不合我意,怎么办?”有四只老猴听后,献策道:“大王能不能下水?”孙悟空点点头:“我有七十二般变化,上天入地,下海蹈火,无所不能。”老猴们笑道:“这就好办了,早听说东海龙王的水晶宫中有各样神兵利器,大王何不到那儿去寻一件来?”悟空听了十分高兴,当即飞身出去,扎入海中,使个闭水法分开水路,径往水晶宫去。
七十二洞妖王,纷纷前来拜贺孙悟空。
东海龙王敖广正和龙子们闲聊,忽然有一个巡海夜叉进来报告说:“外面有一只猴子,自称花果山天生圣人孙悟空,说是咱们的邻居,特来拜会的。”敖广知道花果山有一只天生石猴,但从未与自己来往过,不过既然是他特地来拜会,也不好不见,少不得客气客气,于是就带着龙子出门迎接,请孙悟空进来,献茶落座。
敖广寒暄(xuān)道:“久闻上仙大名,不得一见。不知上仙几时得道,授何仙术,此次前来有何贵干?”悟空一笑,道:“我生身之后,出家修行,得一个无生无灭之体。近来教儿孙们操演,缺一件趁手兵器,久闻水晶宫广有神兵,特来告求一件。”龙王不好推辞,便吩咐人去抬上一口大捍刀来奉上。悟空看了说:“老孙不会使刀,请另赐一件。”龙王无奈,只好又命手下抬上一杆三千六百斤的九股叉来。悟空拿起来掂了一掂,笑道:“太轻,太轻,不趁手!”龙王心中恐惧,只好又叫人抬上一柄七千二百斤的画杆方天戟来,悟空接过来舞了两圈,还说:“太轻,太轻!”龙王更加害怕,一拱手道:“上仙,这戟是我宫中最重的兵器了,再没比它重的了。”
正说着,里间龙婆、龙女招手叫敖广进来,说:“看来这猴子不是等闲之辈,咱们海底那块神珍铁这几日霞光艳艳,瑞气腾腾,莫不是遇到他,该出世了?”龙王摇头道:“那是大禹治水[2]的时候,测量江海深浅的一个定子,倒是块神铁,但能有什么用?”龙婆道:“反正放在海底也没用,不如送给他,随他怎么打造,只要能把他打发出宫就好了。”龙王也无他法,便点点头,出来和孙悟空说了。悟空心想有趣,忙说:“那就拿出来我看看。”龙王摇手笑道:“拿不动,拿不动,须得上仙跟我去看。”说完就领着悟空一同到海藏中去,但见金光万道,龙王指着说:“那放金光的就是。”
如意金箍棒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悟空看到后喜不自胜。
孙悟空走近前,仔细一看,是一根又粗又长的铁柱,喜不自胜,伸手摸了一把,点头叹道:“只是太粗太长,再短些细些才好使用。”话音刚落,那神珍铁竟然真的短了一截,细了一圈,悟空见状大喜,想这宝贝真如人意,便又叫道:“再细些。”那神珍铁就又细了几分。悟空喜不自胜,将这铁拿出,细细观看,原来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一段乌铁,紧挨着箍镌有一行字: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悟空又说:“再短细些更妙!”谁知,那金箍棒竟变得只有二丈长短,碗口粗细了。
悟空将如意金箍棒擎(qíng)在手里,丢开解数,舞动起来,直晃得海水翻腾,连水晶宫都要被掀翻。尽兴之后,悟空拿着金箍棒坐在水晶宫殿上,笑着说:“多谢邻居的厚礼。”龙王赔笑道:“不敢,不敢。”悟空又笑道:“这金箍棒虽好,但还缺一身与之相称的衣服,能不能再送我一身披挂?”龙王听了,拱手道:“上仙,披挂实在没有。”猴子听了,顿时发起泼赖脾气来:“要是没有,我就不走了。”龙王只得赔笑说:“海上仙家很多,上仙四处转转,或许就能遇到。”谁知猴子全然不听,按着棒子撒泼道:“老邻居再说没有,就试试这铁棒吧!”
龙王哪见过这样的泼皮无赖,又畏惧他的铁棒,只得说:“上仙稍等,我召三个弟弟来,问他们有没有。”说着便转身出去,擂鼓撞钟,紧急联络几位龙王。没一会儿,西海龙王敖闰(rùn)、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全都到齐了。敖广便把孙悟空来索武器、要披挂的事情说了一遍。敖钦听完,怒火中烧:“得了兵器还不够,还要披挂,不如我们回去点兵,将他捉住!”敖顺拉住他道:“别急,我看不如就凑一副披挂送他,打发他走后,咱们上奏天庭,到时天自诛他。”敖闰也点头:“没错。”于是敖闰拿出一双藕(ǒu)丝步云履(lǚ),敖顺带了一副锁子黄金甲,敖钦献上一顶凤翅紫金冠。悟空穿戴完毕,真是威风凛凛。悟空兴奋不已,向四位龙王道了谢,舞着金箍棒一路打出去了。四位龙王心中恼火,当下商议上天庭,联名奏孙悟空一本。
孙悟空回到花果山,向众猴们展示这金箍棒的神通,众猴都向他道贺。悟空重赏那四只老猴,从此大小事务只交给他们管辖,自己则整日云游四海,结交英豪道友,认识了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王、猕猴王、(yú)狨(róng)王,与他们结拜为兄弟,整日饮酒作乐,讲文论武,十分逍遥快活。
原著名场面
悟空撩衣上前,摸了一把,乃是一根铁柱子,约有斗来粗,二丈有余长。他尽力两手挝过道:“忒粗忒长些!再短细些方可用。”说毕,那宝贝就短了几尺,细了一围。悟空又颠一颠道:“再细些更好!”那宝贝真个又细了几分。悟空十分欢喜,拿出海藏看时,原来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乃一段乌铁;紧挨箍有镌成的一行字,唤做“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心中暗喜道:“想必这宝贝如人意!”一边走,一边心思口念,手颠着道:“再短细些更妙!”拿出外面,只有二丈长短,碗口粗细。
[1]三丈:古代的长度单位,换算成现代单位一丈约等于三米。
[2]大禹(yǔ)治水:传说上古时期,天下洪水泛滥,舜帝任用大禹治理洪水。大禹因势利导,克服重重困难,经过十三年才治水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