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奈恩世界，泰姆瑞尔大陆，帝国，天际省。
世界咽喉，高吼峰。
在众多巨龙的环绕下，红色的古龙俯首称臣，奉这弑杀了世界吞噬者奥杜因的末之龙裔为龙族领袖，随后率群龙振翅离去。
而黑发黑眸的东方少年则缓缓脱下身上的甲胄，看着曾经相依为命的老伙计坠落地面、沾染尘埃，向来冷漠的眉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疲惫。
他缓缓地伸了个懒腰，浑身响起噼里啪啦的爆豆声，随手接过灰胡子递来的布衣长袍换上，似乎并不在意这座世界之咽的风雪严寒。
路明非扭头对着身后的吸血鬼少女笑道：“走吧，瑟娜拉。”
“让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会儿吧。”
瑟娜拉静静地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平静与疲惫的少年，眉眼间似乎也漾出些许欢喜的意味。
“那就去雪漫吧，我记得你最喜欢那里了。”
她轻声道。
————————
漆黑的夜里，路明非忽地惊醒过来。
得自无数巨龙以及初代龙裔米拉克的海量知识如兽潮般在他的脑子里欢呼咆哮，几乎将路明非的大脑撑爆。
然而不过转瞬，这些知识又如潮水般退至脑海深处，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使得路明非可以针对性地提取出他需要的那部分。
这次记忆暴动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原本就没来得及好好解读过这些掠夺而来的知识，平时用起来要像在图书馆中检索资料一样回想，现在不过是和原来一样罢了。
松了口气，捂着脑袋适应片刻后，少年睁开了眼眸。
“这是……”
陌生的房间、孱弱的凡躯以及身上陡然改换的服饰令路明非的警惕瞬间拉满。
但在他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一瞬间的惊喜击穿了他的所有防线。
“我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他的家乡，回到了这个和平而安宁的沿海小城市里。
老旧而发烫的IBM笔记本发出微弱的光，映在路明非动容的脸上。
屏幕上，十几艘人类巡洋舰用大和炮齐射，将己方的虫族母巢化作一滩血水。
聊天群里，熊猫头像的男人正侃侃而谈。
而房间内，躺在床上的球形不明生物发出不满的嘟囔声，随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一切的一切，都在唤醒他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
虽说在天际行省并未待多少年，但那些血与火、杀戮与战争、魔法与巨龙，都令他对家乡的记忆迅速淡去——如果一直沉湎于和平的过去，是无法在天际生存下来的，尤其是对于身怀宿命的龙裔而言。
路明非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感受着徐徐微风，眼前的五光十色逐渐与记忆中重叠。
仿佛有千言万语在胸中翻涌，到最后却只汇聚成一声大吼：“我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静。
随后，整个单元楼传来邻居们的怒骂声……
路明非微微一笑，关上窗户，将噪音隔绝在外。
房间内，被吵醒的路鸣泽如一只炸毛的加菲，扯着嗓子就要叫骂，却被路明非的一瞥看得寒毛乍起，一时不敢说话，生怕发疯的堂哥用十年牢狱换他一生残疾。
这时，客厅内有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路明非踏前一步，随手打晕了小胖子，并贴心地给他盖上被子。
须臾，婶婶破门而入。
路明非端坐椅子之上，看着要破口大骂的婶婶，竖指贴在唇边，轻声道：“嘘，婶婶，别把鸣泽吵醒了，他明天还有课要上呢。”
婶婶愣了下，看着床上安然沉睡着的某球，眼角使劲抽了抽，才抑制住开骂的欲望。
她压低声音冲路明非吼道：“你给我滚出来！”
随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生怕惊醒了他的宝贝儿子。
路明非轻轻一笑，关上了房门，反锁，上床睡觉。
门外，刚出去的婶婶听到“啪嗒”的锁门声，脸色一僵，回身推了推门。
纹丝不动。
“路、明、非！”
第二天一大早，路明非是被拎起来的。
骤然回到家乡，心里的安然使他沾床就睡，好似放下了在天际的一身疲惫。
并且睡得很死，加上现在身体的五感远不如往日那般敏锐，这才被婶婶偷袭得手。
心中的耐性被逐渐耗尽，路明非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对面三人。
愁眉苦脸的叔叔，横眉竖眼的婶婶，以及揉着脖子一脸幽怨的堂弟。
“好你个路明非，你是长能耐了你！大半夜的鬼叫你发什么癫啊？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打鸣泽！还敢戏弄我！怎么，平时看我好说话就往我头上骑是吧！你和那个乔薇妮一样，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
说着说着，婶婶捂着脸，满是哀怨的装哭起来。一旁的叔叔连忙出言安慰她。
堂弟则是在幽怨的表情上，又新增了愤懑。
看着眼前的闹剧，路明非视若无睹。
他开口，淡淡道：“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出去住。”
闻言，婶婶也不哭了，叔叔也不安慰了，二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路明非。
堂弟又幽怨又愤懑又震惊。
“还有，以后我爸妈打过来的钱，直接转给我，就不劳你们保管了。”
一听到钱，叔叔婶婶立马炸毛。
“这个，明非啊，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你还没成年，一个人住外面也不安全......”叔叔苦口婆心相劝。
“不行！路明非你个白眼狼，翅膀硬了是吧！”婶婶反手一顶帽子扣下。
“爸，妈，咱不惯着他，不用他家的臭钱......”
“闭嘴！”x2
“啪！”
脸上挨了一巴掌的堂弟哼哼唧唧地回了房。
而路明非也看够了闹剧。
他扫视了叔叔婶婶一眼，上位者那带着血色的压迫感，瞬间让二人有些呼吸困难起来：“另外，以后少跟我大声说话。”
“把存折本给我，我出去散散心，这两天就不去学校了，记得给我请个假。”
婶婶顿时急眼，要存折本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没有路明非爸妈寄来的这笔钱，路鸣泽怎么上仕兰中学？路谷城怎么开宝马？她怎么在小区里装阔太太？
虽然这笔钱是路明非的生活费，但这死孩子哪用得了这么多钱?要不是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劳心劳力地替他保管着，路明非早学坏了！
“路明非！你……”中年妇女尖利的叫声戛然而止，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正轻轻抵在她肥胖的脖子上，留下淡淡的油墨痕迹。
路明非眼中闪过暴虐之色，在天际时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敢如此冒犯他了，仔细想来还真是令人怀念，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肥胖女人的鲜血，是否如她的前辈们那样肮脏？
腥臊的液体打湿了女人的裤子，她盘子一样的大脸上露出惊恐与悔恨之色，鼻涕与眼泪糊成一团。
她颤声嗫喏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的路谷城连忙安抚起路明非：“明非千万不要冲动！我这就给你拿存折，这就给你拿！”
随即他拖着无力的双腿挪回卧室，从箱子底翻出来一本保存的相当完好的存折本交到路明非手上。
“明、明非，”男人咽着唾沫，低声哀求道：“放开你婶婶吧，她好歹是你的亲人啊，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是真捅下去，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啊……”
法治社会？多陌生的词汇啊……
想起在天际时的血雨腥风，路明非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放下了手中的“凶器”。
然后他翻开了存折本，看着一笔笔支取记录与少得可怜的存款，险些没能抑制住再次泛起的杀意。
一旁的路谷城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也是瞳孔地震，显然没想到妻子做得如此过分。他羞愧地面色通红，这个一向软弱的中年男人再次低垂下头颅，不敢再看路明非。
鄙夷地冷哼一声，路明非翻出身份证揣进兜里，转身离去。身后紧闭的房门中隐隐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最后以一记响亮的耳光与一声男人的怒吼作为收尾。
走出楼道，清晨的空气分外清冷，让路明非精神一振。
摸摸兜里的存折，路明非盘算着该去哪儿。
他是真准备去散散心的，借着家乡平和安宁的氛围散去天际留在自己身上的一身血腥。
至少不会让自己动不动就想拔剑砍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小区外走，待走到门房处时，门卫大爷喊住了他。
“哎，你，路明非是吧。”大爷打量了他几眼，“这儿有你的信，美国寄来的。”
随即扔出一个薄薄的信封。
美国寄来的？
路明非一愣，随即想起来，自己的成绩在班上一直属于吊车尾，常年以一己之力拉低整个班级的平均分。
后来跟着班里的英语狂人考托福时走了狗屎运，拿了个还算不错的分，婶婶才想着另辟蹊径，押着他填了十几张申请表，想着走弃考出国的路子。
其实主要是给路鸣泽趟路。
婶婶不知道从哪儿想起什么名人名言说“凡是艰辛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而今路明非就成了那个“勇敢者”。
但显然艰辛的路不是光靠勇敢就能踏开的，至今路明非已收到了十几封复信，开篇大同小异，都是：
“亲爱的申请者：
感谢你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
算了算，今天这封应该是芝加哥大学的回信。
准确的说，是拒信。
路明非摇了摇头，正准备随手扔了，却忽然生出一种朦朦胧胧的心悸感。
就好似，打开这封信，他就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收获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很奇妙的感觉，似预感，又恍若命运的指引。
也很熟悉，当年他刚到天际时就有，然后恍惚间就被帝国军队给抓了，还被摁上了断头台。
要不是奥杜因突然跑出来送出助攻，它堂堂世界吞噬者也不会最终被路明非斩杀在松加德了。
路明非撕开信封，来信居然是用中文写就的：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感谢您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您未能达到芝加哥大学的录取标准。”
路明非略一摇头，哑然失笑。
“但我们常说，上帝对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总会悄悄地对你打开另一扇窗。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多年的联谊学校，每年我们都在密歇根湖联合举办马术、赛艇、热气球、游泳等校际比赛活动，此外还有更加广泛的学术交流。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对您的简历和成绩单的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故在此向您发出邀请。
此外，您出色的综合素质吸引了我校古德里安教授的注意，想要担任您的直系导师，并从他名下的研究经费中对你调拨一份每年36，000美金的奖学金。
他计划前往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将经过您所在的城市，希望和您有一场简单的面试。
如果您决定接受这份邀请，请通过电话联系古德里安教授，会有专人替您安排面试。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您诚挚的，诺玛”
“？”
路明非摸了摸下巴。
卡塞尔学院？什么来头？
还有我“出色的综合素质”是什么鬼，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
正当他以为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穿越的后遗症时，却忽然听到，有什么宏大的声音，响起了。
那似乎是，齿轮的转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