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王座
刀尖轻易地顺着肋骨的间隙刺入了老唐的心脏，与转化璐璐时不同的是，这次路明非明显的感受到了从建木匕首上传来的艰涩感，似乎是根须蔓延时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
咬牙忍受着痛楚的老唐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一幕幕记忆的碎片在他眼前快速闪过，就好似抽了风的幻灯片一样。
参天的巨树，赤色的龙蛇，枝杈间飞舞的精灵……
熔金色的火焰自老唐身上燃起，却无法损伤他的发肤分毫，铁链熔断化作红热的铁水覆盖在老唐赤裸的身体上，将他化作一个铁灰色的人形。
而路明非依然保持着手持匕首刺入老唐胸膛的姿势，无动于衷。
此刻顺着建木根须流入他体内的，除了上次那种令他手掌生出隐约木质纹理的本源物质，还有一股炙热无比的庞然力量。
那是掌握铁与火的伟力，若全力爆发，足以蒸发整条长江！
路明非闭着眼睛，竭力控制着这股力量在他体内的流动，天地间的火元素欢呼雀跃着涌来，仿佛在庆贺着某位存在的归来。
诺顿好像毫不在意那柄吞噬着他力量与权柄的匕首，只是静静地看着路明非，似乎是想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什么来。
片刻后，他轻轻抬起头，看向路明非的身后。
一身青衣的路鸣泽正默然站在那儿，五指微动，似乎是在操纵着建木根须的切割，注意到诺顿的眼神后，对着他微微一笑。
“借着这截树根的联系看到了我？”
诺顿点了点头。
“不反抗吗?“
“本来就是他给我的东西，为何要反抗？“
路鸣泽摇了摇头：“可你的血脉中还混着来自尼德霍格的奸诈、贪婪与背叛，怎么可能就这样舍得将权与力拱手相让？”
“我累了。”诺顿淡淡道：“千万年的流亡，无尽的死亡与重生，所谓弃族的命运，我已经深深的厌倦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好战的人。”
“噗……”路鸣泽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的好像七宗罪是我打造出来的一样。”
“那只是为了康斯坦丁罢了。”诺顿的目光越过无尽的空间看向停泊在江面上的摩尼亚赫号，那上面有着他弟弟的茧。
“他生来就有残疾，无法龙化，既然如此，那我就为他打造一套能帮助他完全释放龙王伟力的武器，如此才能保护好他。”
“真是个好哥哥，说的我都感动了。”路鸣泽鼓起掌来，“要是他有你一半的弟控，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
“他只是将你当做一个调皮的孩子罢了，你也向来如此。”诺顿摇了摇头，面色忽然狰狞了几分。
“好了好了，知道了，保留一部分关于康斯坦丁的记忆是吧？”路鸣泽笑眯眯地动了动手指。
于是诺顿闭上眼睛，不再与他交流。
既然那个人回来了，那权与力于他而言也就只是无关紧要之物了，过往的记忆也无所谓了，除了让路鸣泽保留下来的那些，剩下的也没有什么美好的，远不如他作为老唐的这段岁月有趣。
诺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星际么？好像……也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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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不可知之地中，无数苍冉树根相互虬结盘绕，化作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
头上生出三只结晶龙角的罪人端坐在树桩桌台前，微阖双眸，好似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忽然间，囚笼剧烈震动起来，有炽热的冲天火焰自囚笼中燃起，在树根盘虬而成的巨墙上烧出无数孔洞，虚空间的朔风顺着孔洞吹拂进来，携带着死亡与杀戮的气息。
罪人倏然张开双眼，将这股漆黑的风暴吸入口中，发出畅快的大笑。
他伸手握住一只龙角，猛然发力将其折断，那龙角上的黑色结晶便蔓延开来，化作一把狰狞可怖的巨镰，停顿片刻，巨镰上丛生的结晶再次膨胀，变形成一只浑身流淌着恶意的怪鸟。
怪鸟张开刀刃般的羽翼，如毒蝎一般的长尾不安分地抽打着地面，切割出一道道凌厉的伤痕。
罪人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抬手放飞怪鸟，那鸟便鼓起双翼从囚笼的空隙中飞出，撕裂虚空往物质界去了。
“吞吃了我的血肉，又怎能安然无恙呢？那可是世间，最猛烈的毒啊……”
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罪人的眼神穿透囚笼，望向漂浮在虚空之中那数之不尽的诡异骸骨，尖锐的指爪轻轻敲打着桌面，留下深深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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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很久，路明非才完全融合了这股力量。
他睁开眼，耀金色的光辉闪耀在他的眸中，宽广的黑翼自他身后张开，使他呈现出神圣的十字形。
他全身都笼罩在坚硬的盾形鳞片中，青铜或赤金色的美丽光泽流动在那些鳞片上，锋利的骨骼突出身体表面，像是弯曲的利刃，深青色的龙角刺破额头，蜿蜒冲天。
唯有那张脸浸在月光之下，神情恬静。
路明非看到了，那由元素组成的洪流，蓝色的水，赤色的火，黑色的地与白色的天空。
这些元素组成了世间的一切，活跃的在流淌，沉睡着的便固化下来，变成物质界的基石，而现在，路明非作为新生的青铜与火之王，便拥有了掌控这些元素，从而任意修改世界的权柄，而如果能吞噬王座上的另一位……
路明非随意伸手一招，方才因诺顿觉醒而燃起的山火化作一道细细的火蛇涌入他的掌心，朝天一指，层叠的云雾便轰然消散，将半遮半掩的皎月完全显露出来。
“真温柔呢，哥哥。”路鸣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还以为刚获得权与力，你会先掀起一场大洪水看看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呢。”
“我又不是上帝，诺亚也没造方舟。”路明非收回体表的龙化，重新变回那个俊秀的少年。
“老唐怎么样了？”
“喏。”路鸣泽朝一旁努了努嘴，老唐正安详地躺在那儿，赤裸的身体上贴着一层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