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成一派掌尊,当授‘上洞伏龙剑’!
“咔嚓!”
雷霆闪过白昼,照在了那道棺椁一角。
同时...也照亮了此刻少年,那一双充斥着‘野望’的黝黑鹰眸。
洛景只觉此时此刻,他的心脏正在‘砰砰’跳动,几乎没有一秒停止。
他无法讲述眼下的心情。
是无法言喻的惊喜?
亦或者...悲怆,愤怒?
都有!
他真真正正的...来到了这个‘八百年前’的复苏时代!
这是何等的泼天机遇?
要是,要是未来寻找到了更为久远的‘媒介’,他是不是也能凭借那道岁月长河,追溯到真正‘仙神’未陨的神话大世?!
当真不可思议!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
随着洛景睁开眼的这一刻起,‘王洞玄’就已与他彻底相融。
一切的记忆,都好似是亲身经历一样,与自身没有任何区别。
就好像...
洛景早在八百年前,便有一世,名‘王洞玄’!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确定。
或许,
自己真能够仰仗这般神通。
一飞冲霄!
所以当洛景站起身的一刹那。
回应沐雨晴的言语,几乎是呼之欲出,不是作伪。
顿时,有长老客卿脸上动容,有弟子门徒色变。
赏罚、戒律二长老摇头,诸弟子眸光中,有敬佩者、也有轻嗤者,不以为然。
大话谁都会说。
但代价,
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虽说‘大雪山’并未承认谋杀了七位武中圣者,但如若有人大放厥词,传扬天下,难保不会有事。
想来,也就只有似这王洞玄一般,乃师徒、父子之关系,才会抛开生死罢。
只不过...
“恩仇债,弟子继...”沐雨晴眸子渐渐发亮。
她目视着此前于‘玉箫剑’王端身前规规矩矩,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类他的王洞玄,只觉今日雨夜,此子从头到脚,都生出了变化,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哪怕会有如此念头,可也绝对不会像是这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
宗师气概!
对,宗师气概!
不是所有的炼髓高手,都能称之为宗师!
真正的宗师,不仅要达到劲走浑身,已入骨髓的程度,同时还要心中有气,拳中有神!
使刀为刀魂,使剑为剑意,抵达这般程度,凝练武道意志,眼神即可震慑人心,秋风未动蝉先觉,如有神灵助!
真正的宗师,即使达不到‘武中圣者’武道通玄,可服气延寿一甲子的境界。
但与炼髓境高手相抗,若是生死搏杀...
可一人当五敌,不是说笑!
在未曾有‘武中圣者’诞生此前,宗师,就是凡俗的绝巅!
这种变故,也叫沐雨晴心中念头越发坚定。
“你既有如此心气,那么...”
“接着!”
嗖!
从沐雨晴手中,突有一道闪烁金曦的事物抛向洛景,被他双手接住。
“那是...”
‘伏龙拳’齐燕眼尖,定睛一瞅,不由暗惊。
“伏龙掌尊令,持之可入武碑林,百余年下来,此令唯独只有一派掌尊才能持之,沐雨晴这是要...”
‘穿云腿’齐文双眸一沉,贪念从中闪过,转眼低声出言。
武碑林,藏尽伏龙山百余年积蓄,宝器插入林中,绝学刻录碑上,只有持此令牌,才能打开重重机关,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其中。
谁能得之,谁就相当于是拥有了称雄一州的资本。
果不其然。
待见洛景接下那枚‘伏龙掌尊令’,沐雨晴眉眼一挑,冷淡的扫视着在场众人,语调突兀高昂:
“这伏龙山一脉,是我沐氏老太爷领着五位结义兄弟,这才在烟云打下的一片基业,经前代掌尊王端发扬光大,方才名震齐鲁!”
“王洞玄今日既承师仇,那么师之衣钵,自也当仁不让!”
砰砰砰!
她拍打着‘玉箫剑’王端的衣冠棺椁,明艳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看着一张张心虚的面庞,嘿然冷笑:
“掌尊死在了大雪山,但传承没有。”
“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干涉过伏龙山之事,但这一次,便叫我沐氏僭越一回!”
“从今开始,伏龙首席王洞玄当持掌尊令,行伏龙山生杀予夺,横断烟云之事,诸弟子见之如见‘玉箫剑’亲面,长老、首座、客卿...包括我在内,皆须如此!”
“诸君,可懂?”
沐雨晴将束起的发簪猛地拔下,任由如瀑青丝泼洒,将这枚发簪狠狠的钉在了棺材板上,发出‘嗡嗡’晃动之音。
“不可!”
‘穿云腿’齐文双眸一缩。
“沐夫人,洞玄继任掌尊我等并无异议,但...”
“继承‘伏龙掌尊令’,便相当于是继承了武碑林,那么那柄供奉其中的剑...”
‘伏龙拳’齐燕亦没沉住气,哪怕‘玉箫剑’王端尸骨未寒,就在眼前,也没有压制住心中念头,突兀发声。
不过,却被沐雨晴径直打断:
“王洞玄已继掌尊,那么武碑林内所有事物,当由他来统掌,‘上洞伏龙剑’乃是前代掌尊亲自夺来,这才添了其中‘伏龙’二字,你说其主是谁?!”
这番强势的姿态,堵得诸人哑口无言。
齐燕齐文沉默。
随后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了堂内角落。
当他们看到,那位闭眸微阖,似在假寐的靠柱老人,没有任何发话的意思,顿时一声长叹,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场上又有人先了一步,道出声来:
“师娘,我等虽不似洞玄师弟,被师尊收为亲传,以子待之,但也为伏龙山传承而忧。”
“那柄剑...哪怕是以师尊之才,也不能参悟分毫,只是日日借助其中玄妙,才达到了‘服气’的程度,封号武圣。”
“他老人家生前之时,每逢练武偶遇挫折,便对此耿耿于怀,时时长叹不能参悟其中万一,难以揣摩其中玄奥。”
“故此,弟子认为!”
“如若当真意图为师尊雪恨,我等亲传子弟,就该有‘一阅武碑林’,亲见宝剑,参悟其中玄奥的机会才是!”
“我季无暮敢立武道大誓,要是我能参悟剑中机密,当上大雪山,亲迎师尊骨回!”
“要是其他亲传兄弟,亦或者长老们有此机遇,也当如我一般,诸君,师兄之言可对否?”
名为季无暮的男子目光炯炯,刚毅的面庞上带着悲痛与郑重,随后抱拳一圈,倒是博得了堂内伏龙山核心门人不少的认同。
此人年近三十,在王端未曾发迹前,就拜入门下,是货真价实的一派大师兄,武功人品都没得说,足以为首席,甚至一派之主都绰绰有余。
但终究还是没有王洞玄得‘玉箫剑’偏爱,作为大师兄却不得首席之称。
不过对此,季无暮也没有表达过怨怼,反而笑呵呵的,对待王洞玄持兄长之仪,和煦无比,对待同门也是指导武艺,从未丢过面子。
只是没料到...
会在这里,露出了獠牙。
这一番言论,更是摆尽了大家风范,叫沐雨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之所以一力推举王洞玄,甚至不惜搭上那柄剑,自有私心所在。
但这个季无暮...
她蹙了蹙眉。
“咳,咳咳!!”
突然,本来斜靠在不远处柱子上,正打着盹的老人,好像是被这动静吵醒了一样,揉了揉眼,猛地咳了咳:
“外面雷雨声儿这般大...都掩盖不了你们的动静...”
他站起了身子。
“真的是,有什么话不能隔日再言,就非得在一句破棺材前,吵成这副模样么?”
“也不怕平白折了寿数。”
“你们不惜命,老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人站起身子,他甚至连缟服都没穿,就系了条白巾,身子骨似炒糖豆一样‘噼里啪啦’作响。
待到站直了身,背着双手,那一张鹰视狼顾,眼凹深陷的模样,顿时叫季无暮、齐燕、齐云两兄弟心中一凛,颇为忌惮。
“该祭奠祭奠,该哭丧哭丧。”
“什么都弄完了,就赶紧回去罢,摆着张棺椁,莫非都想在这过夜不成?”
老人打着哈欠,摆了摆手。
他的威望似乎不简单。
状似无意的一声令下,竟便叫诸弟子稀稀拉拉,默默的顶着雷雨走了出去,甚至比沐雨晴还管用。
就连季无暮与二齐长老,纵使想要再说些什么,也只得咽在了肚子里,等天亮再言。
临走前,所有人都给这老人拱了拱手。
待到偌大灵堂,只余三人。
老人瞥了洛景、沐雨晴一眼,摇了摇头,只是对着这位俏夫人淡淡说了句:“你自便吧。”便独自入了雨幕,亦是离去。
沐雨晴看着他的背影,罕见恭敬的行了一礼,目送他离去。
到了了,才状似感叹了一句:
“老宗师...对我沐氏、伏龙山,堪比定海神针,只可惜...”
说到这里,她那一双明艳的眸子不由一黯。
不过只是片刻,便转而回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但却脊梁挺直,眸中有神的洛景,眼神复杂,道:
“你...”
“应当知晓,我为何如此帮你争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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