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京城保卫战（二）
所以……第一个任务是要筹粮？
但问题是，怎么筹？
按理来说，既然于谦打赢了，那么京城保卫战期间自然是有粮的。
但是目前没粮。
没粮的情况下，要在短短几日之中，筹到足够的粮食，要么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有粮。
要么是于谦做了其他什么事。
但显然，这里面的信息缺失了。
乔宾正想着，突然间看到有人走了进来。
“孙佥事！”
士兵里显然有人认出了对方。
所有人一个激灵，连忙齐齐站好。
乔宾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将军，心里在猜测，他到底是谁。
姓孙，还是佥事。
这人不会是孙镗吧？
“相信有人认识吾，有人不认识，没关系，吾乃孙镗。”那人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开始布置任务。
他们要去通州运粮！
乔宾心中一动，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他们这群人成了运粮队。
但运粮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么？
并不是。
要知道此时乃是京城保卫战前夕。
可京城无粮。
就算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这京城粮价已经高到天上去了。
这样的情况下，一支运粮队打算前去运粮。
那么下场会是什么？
伏击、埋伏、厮杀……
反正是没什么好事。
聪明人显然已经想到了。
所以有人的脸色已经变了。
但是孙镗既然亲自来了。
那么这件事就成了他们必然要做的事情。
乔宾一边随大流的准备行装，一边想着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那自然是遭到伏击。
而且还必然是在有粮之后。
尤其是听孙镗的意思，他们要从通惠河前往通州，然后再通过通惠河回到京城。
看上去很容易是吧？
先且不说其他，这通惠河可是堵着呢！
怎么堵的？
自然是那群让京城粮食成为天价之人堵得。
甚至这群人里面，还有着皇庄掺和其中。
否则单纯依靠几个商人，就想让京城粮价成为天价，可能么？
所以这一去，不容易。
那么历史中，于谦是怎么做的？
乔宾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脸色变得很奇怪。
纵兵。
所谓的纵兵，其实就等同于哄抢。
哄抢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通州彻底要乱了。
为了保证京城的粮食，让通州彻底乱起来……
但不这样做行么？
不行。
因为不这样做，于谦根本半粒粮食都运不过来。
不运粮，京城的粮食只够几日之用，到时候怕不是直接就会饿死人！
等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还打个屁的京城保卫战？
直接一群人跑到南衙去得了。
到时候乔宾的任务还是要失败。
所以想要有充足的粮食，就需要行非常手段。
乔宾对于于谦并没有太多感觉。
只知道这是一位民族英雄。
并且还是一位为大明续命200年的天降猛男。
但他也知道，因为自己以及现世世界的出现，运粮这件事绝对会失败。
那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这一个困境的？
有的。
只要此时作为监国的朱祁钰硬气一些就可以了。
然而以他之前匆匆了解过的信息来看，朱祁钰可不是一个性格强硬的明主。
恰恰相反，他给人的感觉，反而还没有长大。
或者说，此时的朱祁钰，也比乔宾大不了几岁。
让一个以前只知道风花雪月的闲散王爷，突然间成了监国，还马上要成为皇帝，任谁都要心中打颤。
更何况朱祁钰就算信任于谦，但是在于谦身死之前，他又如何可能全身心的去信任？
否则的话，在京城保卫战结束之后，于谦提议追击、反攻的计划，也不会无限期搁置了。
后来更是随着于谦的身死，导致一切都没有了后来。
所以指望监国朱祁钰能够帮忙，实在是想太多了。
指望不上监国，以目前于谦的情况，也无法做到疏通通惠河，那其他人可能么？
答案是不可能。
因为这件事背后有皇庄牵头。
于谦一个臣子，去查皇庄，那是僭越。
虽然他即将废立皇帝，但终归还是为了大明，而不是为了造反。
所以这通惠河，他通不了。
哪怕于谦愿意杀人。
也没人敢动。
而这，就成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于谦无权，所以无法疏通河道。
而有权的那个，却又不敢。
按照正常的套路，应该是前往郕王府，拜见监国朱祁钰，然后通过各种手段，让其下令疏通通惠河。
但……
真的要是这样做，恐怕就进入了死循环。
到时候怕不是通州已经乱了。
其实通州乱了，对于京城的影响并不大。
按照最为理智的想法，应该是不去管才好。
但是……
乔宾有一种感觉。
如果自己真的放任不管，那么这次任务就会再次失败。
毕竟“剧情”改变了嘛。
所以想要做到，就需要帮助于谦将粮食运回来。
而且还是那种能够保证足额甚至超额完成任务的情况。
心中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很快，营帐里的士兵们就收拾整齐，然后一群人在孙镗的指挥下，走出了大营。
而很快，乔宾就见到了一位年龄在五十多岁，双鬓斑白的中年人身上。
“于尚书！”孙镗拱手行礼。
“恩。”于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面前这些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翻身上马，高声喝道：“事态紧急，跟我走！”
一群人默默跟着于谦逐渐离开。
乔宾的视线拉高。
很快就再次成为了看戏阶段。
一路前行，一群人汇合了集结而成的百姓之后，朝着通州疾行。
去的时候，通惠河上空无一物。
但是乔宾却隐隐有一种感觉。
在河岸两侧的森林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
也幸好乔宾之前已经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以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不过让乔宾感到有些可惜的是，这一次前往通州运粮的部队里，并没有任何现世世界的人。
想一想也是，他们为了防止剧情改变，所以只能无视这边。
但实际上，也只有乔宾是不得不为了完成保卫战而特意前来帮助运粮的。
所以在这里的异人，也就只有他自己。
但这是好事。
意味着乔宾可以放手去做任何事情。
一群人在于谦的带领之下，很快来到了通州。
兵部尚书亲自带队，通州方面自然不会有任何阻拦。
几天时间，八百万石粮食已经筹备完成。
然而接下来才是关键。
当所有的粮食都被装到船上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就在这时，乔宾整个人再次被吸了进去。
能动了！
乔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几天的经历，一直都如同看一部十倍速的电影，一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飞快。
甚至乔宾还没有什么反应，就已经从那种上帝视角里恢复了。
恢复的第一时间，乔宾就提起了手中的长剑。
乔宾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周围士兵们的注意。
“喂？你……”有人看着乔宾开口。
然而下一刻，乔宾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举动。
他直接跳下去了！
“噗通！”
一时之间，甲板上引起了一阵喧哗。
于谦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地凑船舱里走了出来。
自从朱叫门北狩之后，于谦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原本就有痰疾的他，此时更是严重到连呼吸都困难的程度。
“什么事？”于谦的声音响起。
“于大人，有人跳河了！”
“跳河？”于谦有些奇怪地重复了一句，随后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人？”
“一名士兵，是新人，叫乔宾。”
“乔……宾？”于谦有些疑惑。
“大人！您看！有血！”有人惊呼。
于谦有些好奇地看向水面。
却发现围绕着几艘船只的下面，竟然有着一大团一大团血水出现。
于谦眼中精光一闪，厉声喝道：“警戒！”
“戒备！”副官喊道。
所有士兵全都握紧了武器。
大量的气泡夹杂着血水从水下升起，不时能够听到某种东西撞击的声音。
但仅仅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水下就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间从水下钻了出来。
“大人！是乔宾！”有人认出了对方是谁。
“给他丢根绳子。”于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是，扔绳子！”
乔宾顺着绳子爬了上来。
“秉大人！通惠河中有黑眚作乱，属下已经将其悉数击毙！”乔宾一脸恭敬地行礼道。
于谦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乔宾，没有说话。
“大人？”副将有些担忧地看向于谦。
“乔宾……是吧？”
“是，大人。”
“这些……黑眚背后，可是有着我都不敢惹的……”
“吊起来就是。”乔宾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我们没有权利去对付对方，那就让对方不来对付我们就好。”
“哦？”于谦一乐，笑呵呵地看着乔宾，随口问道：“此话何解？”
“大人认为这八百万石粮食，如果这样直接送往京城的话，可能么？”乔宾反问。
于谦瞳孔微缩，看着乔宾，没有说话。
“那些大人物们，可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乔宾笑着说道：“某虽为兵卒，但也知道，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没有百姓支持，也就没有那些大人物。”
“胡言乱语什么？”副将呵斥道。
于谦没有阻拦，只是继续看着乔宾表演。
见到于谦的表情没有变化，乔宾心中松了口气。
就怕于谦上来就要围攻自己。
他这也算是送上投名状了。
定了定心神，乔宾继续说道：“如果大人只是想要粮食缓解京城之危，不顾沿途百姓，那么乔某的话您大可以当成耳边风，不用理会，但如果大人不想妄造杀孽，不知大人可否听小子一言？”
“说。”
“大人确定要在这里说？”乔宾反问。
于谦看了乔宾一眼，随口说道：“跟我来吧。”
“大人！”副将急切地问道。
“无妨，他如果想要动手，我早就出事了。”于谦摇头，表示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