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诬告反坐
小半个时辰后。
看着桌上搜查出来的米粮，薛平脸色森冷，转头看向陈婆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私藏了大量粮食？”
只见桌子上摆放着半斗粳米，小半升高粱和小米，以及半箩筐的米糠。
米糠以前都是给猪吃的，因此在薛平眼中可以忽略不计。
“这……这……怎么会这样？”
陈婆不可置信地摇头，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婆子是亲眼所见，他们家一日三餐开伙，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存粮？而且，若只是这点存粮，他为什么要将那么多的豆子送给王氏？”
杨瑄淡淡道：“王氏孤儿寡母，我这做街坊的，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怎么，难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自私自利？”
薛平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厉喝道：“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们全家的米粮都摆在这里，恐怕还没有你们家的多吧。陈氏，诬告他人，可是要加等反坐的！”
诬告反坐，就是你告别人什么罪，你就要承受什么罪名的惩罚！
加等反坐，就是为了惩戒诬告人，还要加码惩罚。
比如说私藏粮食要坐十年牢，那加等反坐就有可能是十一年，甚至是十二年。
陈婆浑身一颤，浑身冷汗尽出。
她忽然抬头，声音尖锐道：“大人，肯定是被他们提前藏起来了，老婆子有办法证明。”
薛平有些意外道：“哦，你想怎么证明？”
“锅里！”
陈婆坚定地说道：“他们家正要吃饭，我们可以去他们家锅里看看。从中午吃什么，就知道他们家有多少余粮了。”
“走！”
薛平想想也有理，就大步走向厨房。
若真能抓住杨瑄的把柄，那他这次肯定可以好好敲一笔。
但是当他们打开锅盖一看，全傻眼了。
好家伙，全部都是汤水，看不到多少米粒，其中倒是掺杂了不少的空心菜。
陈婆如遭雷噬，脸色煞白。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杨家会吃得这么差？
甚至比她家还有所不如。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一日三餐，甚至还把那么多豆子送人？
杨瑄叹息，感伤道：“当真是好心被喂了狗，我们可怜她陈氏一家，所以就算是自己吃不饱，也要挤出些豆子救济她们，谁知道她心肠却如此歹毒，反咬一口诬告我们，哎！”
薛平脸色沉冷，转头看着陈婆：“你还有何话要说？”
陈婆浑身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她砰的跪在了地上，不住地朝杨瑄磕头：“杨掌柜，杨公子，都是老婆子猪油蒙心，才会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还望你看着过世的父亲份上，放了我一次吧，求你了。”
杨瑄闪身，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婆心中绝望，她又朝林婉磕头，哀求着林婉原谅：“林小姐，求求你放过老婆子吧。我死不要紧，可我还有儿媳和三个孩子啊。没有了我，她们该怎么过啊？”
林婉于心不忍，她看向杨瑄，却见杨瑄轻轻摇头。
无奈，她也只能别过脸去。
薛平也看出了杨瑄的意思，他冷冷一笑：“将她带走。杨掌柜，今天就打扰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虽然没有抓到杨瑄的把柄，但陈婆落在他手中，怎么着也要熬出三两油来。
……
杨家酒铺门口，早就围着一群人，低声议论着。
当薛平和被拖着的陈婆走出来后，众人哗然，纷纷后退，有些搞不清状况。
不是说陈婆告杨家私藏粮食么，怎么自己成了这个样子？
薛平环顾着众人，高声道：“今有陈氏诬告杨家私藏粮食，经过我们仔细搜查，并未有发现，这从杨家午饭几乎是汤水可以看出。
按大周律法，诬告者加等反坐。
希望大家要引以为戒，莫要无中生有的诬告他人。
当然若是却有罪证，必须揭发。”
哗哗！
众人哗然。
杨家竟然没有私藏粮食，而且午饭海都是汤水？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一日三餐，且还将那么多豆子送给了王氏？
莫非杨瑄比他老爹还要仁厚？
若真是如此，称一句义薄云天也不为过。
王婶浑身一颤，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转身就往家里走。
“好了，都散了吧！”
薛平摆了摆手，就带着两个民壮和陈婆离开了。
众人也纷纷散去。
杨瑄刚要关门，就看到王婶急匆匆地赶来。
她手中还提着个布袋子，挺沉的，说道：“杨掌柜，我没有想到你家的条件会这么差，这些豆子还给你。”
杨瑄一怔，随即微微笑着推了回去，说道：“王婶，我们还有些余粮，而且这豆子家里人都不喜欢吃。既然给了你，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可是……”
“不用可是。家里还有些积蓄，能够买到粮食，可你家……哎……下个月的抗魏饷，你得尽快备好。若是不够，可以用豆子换些钱。”
王婶感动不已，就要跪下来磕头，她没有想到杨瑄为她考虑这么深。
杨瑄忙拦住了她：“王婶，无需如此。”
王婶热泪满眶：“谢谢你，谢谢你杨掌柜。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以后必会报答。”
……
送走了王婶，杨家大门再次关上。
但关于杨家之事，却在街上掀起了一阵议论风暴。
“真是没有想到啊，杨瑄竟然如此仁义，宁愿自家挨饿，也要接济那几户人家，这是何等的仁义啊，可惜全喂了白眼狼。”
“先前是我们错怪他了，换作是我，如此付出却换来辱骂，我也会发狂。”
“诬告加等反坐，这陈婆算是完了！”
“嘿嘿，何止是完，恐怕她儿媳和三个孙子孙女都要跟着完蛋。进入官府大牢，怎么可能只是坐牢。先看着吧，陈家不被那些胥吏搞家破人亡，我姓倒过来写。”
“薛扒皮薛扒皮，不将人扒皮抽筋，敲骨吸髓，如何对得起他薛扒皮的称号。”
……
杨家厨房。
餐桌上摆着三大碗的白米饭，还有一盘腊肉炒炒南瓜，以及一盘猪油炒空心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满屋飘香。
杨钰埋头吭哧吭哧地吃着，手中的筷子专夹腊肉，吃得满口流油。
林婉端着饭碗，心有余悸地问道：“小瑄，还好听你的，一早就将所有东西藏进了酒窖中，甚至还故意做了一锅汤水，否则我们就糟了。只是你是怎么算到，陈婆会告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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