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心即天意
“不，我不相信，若是天数可以决定一切，那还要人做什么？人有思想，便绝对不会接受天数摆弄！”就在这明月之下，微子启忽然心有顿悟，恍然间心头一片透亮。
道就是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天道、地道、人道之争，也不存在所谓的一道压制另一道。自古先贤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人均是“道”中其一，无有相生，难易相成，历来便是一个有机整体而不是彼此对立。
那么，矛盾的根源究竟在哪？自古只有一种矛盾，那便是“天数”与“变数”。
“天数”就是定数，是三界大势，难以更改。
而“变数”则是人心，常言道时势造英雄，但是若是有足够的人心支持，反而亦可英雄造时势！
从《封神演义》残卷中的第一回“纣王女娲宫进香”开始，整本书中的每个人头顶上都悬着一把无形的利剑，那就是“天数”。书中看来即使是女娲娘娘被纣王题诗调戏，但也只能姑念“纣王尚有二十八年气运，不可造次，暂行回宫。”
所以才因一时之忿便派了轩辕坟三妖下界祸乱成汤江山，导致生灵涂炭，方才引发了后来的四境皆反武王伐纣。
那么若是倒果为因，究竟是女娲娘娘顾念大势，所以才只派了三只小妖下界迷乱君心，还是正因为这三只小妖的胡作非为，所以才导致纣王只剩二十八年气运？
如果没有幕后黑手的导演，没有女娲娘娘的插手，凭借着帝辛如今所表现出来的威风魄力，微子启不相信殷商只剩二十八年的气运。便是二十八年后帝辛暴毙，那么大商还有自己。
哪怕自己也因过不了百寿而魂归地府，便凭借着自己所留的余泽，以及自己那尚且还算不上糊涂笨蛋的殷郊侄儿，也不像是将要亡国之君。莫不成二十八年后天降灾星，导致圣人动怒重炼地风水火，再开世界不成？
所以说，哪有什么天数，人心便是天意。这里的“人”不单单仅是人族，而是三界中所有能思会想的智慧动物，把绝大多数“人”的所思所想统合起来，便是“天意”也即是天数。
“天数”与“变数”就是“个体”与“群体”之间的矛盾！
只要成汤气运不绝，那么就算是女娲娘娘也不会贸然出手，引发众怒。而如果帝辛治世，惹得天怒人怨，那么即使是通天教主豁出命来，也难以镇压殷商气运的流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的眼中，众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犹如朝生夕死的蝼蚁一般。它并不会格外青睐某一个个体，也不会特别厌恶某一个存在。
所谓的天意，便是众生意愿的汇聚体，也即是三界的大势。微子启相信，苦于如今天地失序的种族绝对不止是人族而已，三界众生皆受苦难。哪怕是那些自命为“山神”、“河伯”的妖怪，难道不也是深陷于这适者生存的蛮荒法则中不可自拔吗？
所以，三界的众生心念所导，天地封神之事便是天数，亦是大势所趋。何谓大势所趋，便是无论什么势力，怎样的强者，也不能以个体之力推翻改变的定数。
“公子，公子？”不知何时，苏妲己已经停住了播弦，而是泪水盈盈地看着走神的微子启有些不知所措。
微子启这才清醒过来，刚才的一曲《大濩》让他的心神几乎回到成汤年间，被苏妲己的纤纤玉手一握这才清醒过来。他此时见到苏妲己关心的看向自己，不由温言道歉：“不好意思，刚才一时走神，我们重头开始吧。”
“公子无碍的，大丈夫心系天下才是英雄所为。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妲己就像是被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荒野中，仿佛就要从此失去了公子一样。”
激动难抑，苏妲己竟一头钻进了微子启的怀中，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夫君，生怕一旦放手便会永远离开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请公子不管以后面对任何事情，都不要留下妲己一个人。哪怕是天塌地陷，妲己也只想跟在公子的身边，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抛弃我。”
苏妲己与微子启的恋情始于崇拜，再加上她性子温柔，又爱慕公子英雄，所以整颗芳心无时无刻不牵挂在微子启的身上。
倒是微子启平日里总是皱眉不展，虽然对自己也是无微不至分外呵护，只是她总感觉自己与公子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不知名的障碍。
苏妲己喜欢的是琴箫棋画，只是在入了微子启的军中之后，自己一人也无甚心情摆弄，大感无趣。她担心自己会乱了微子启的筹算，所以从来也不会与微子启说这些女儿家的心事，如今这般吐露心声倒还是头一遭。
“傻丫头，我又怎会忍心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这个世界上呢。只是有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去为之，你且等我，等我将手上的事情全部梳理清楚，帮助大商渡过了眼前的劫难之后，一定会向大王请辞，到时候归隐山林再也不过问世间的事情了，可好？”
微子启从未预料到苏妲己会如此，一时温香软玉在怀，嗅着自己爱妃发间的馨香，听着她在怀中碎碎而谈。手轻轻上移，拢住她腰，又似烫了手似得下意识松开，继而鼓起勇气方才热切地回应了上去。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王的无奈，作为一个王室成员，微子启的身份是不允许他懈怠自私的。他的时间，从来都不是完全属于自己，或者是家人，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也还罢了，但是既然提前得知，那么想让微子启再放下，那是万万不能的！
在这一时间，微子启倒是有些羡慕民间流传的那些侠客故事了。倘若还有下一辈子可以选择的话，他怕是也不会愿意再生在钟鸣鼎食的人王之家，只想如同浪荡在世间的游侠一般，身携一琴一剑，再加上三、五红颜知己，浪迹天涯逍遥自在。
“当然，妲己会等公子，我一定会等你的。妲己从小就在女娲娘娘的圣像前许下过心愿，希望自己可以嫁给一位经天纬地的大英雄、大丈夫，天幸娘娘保佑，让妲己终于等到了公子，我已经等了这些年，妲己相信公子！”
青珠与红玉二姝隐藏在暗中，微带着有些羡慕的目光打量着院中相拥相依的一对璧人，心中竟是说不出是何滋味。虽然微子启与苏妲己还未有肌体深触，但却是真正的琴瑟和谐，知音互赏，这种融洽如一人的感觉，是她们追溯过去千百年的时间中也是生平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