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人的承诺
鄞县黄宅
“叔父。”
黄柔来到书房，给黄孟玉请安。
“柔儿来啦，坐。”
黄孟玉微笑着看着黄柔，示意黄柔坐下说。
黄孟玉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又看了看黄柔，叹着口气说道：
“柔儿啊...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黄孟玉把书信交给下人。
黄柔有些疑惑，不知道叔父是什么意思，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书信观看。
黄柔看信的同时，黄孟玉也开口说道：
“悦姐儿不小了，是该考虑婚事了。”
“本来我们也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在鄞县本地找个士子入赘，以后黄家也能给她撑腰。”
“但是悦姐儿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你也看到了，大哥来信了，这事不好办了。”
黄孟玉的话中有深意，黄柔看完信件，眉头微簇，思考着说道：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是我考虑不周了。”
黄孟玉摸着胡子的手僵了僵，有点被噎住。
本来以为黄柔会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做主就行了。
这样黄孟玉也能顺势帮着黄柔挡下大哥，在鄞县为悦姐儿找个好人家。
接着，黄柔放下信件，说道：
“叔父，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黄孟玉有些郁闷，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着黄柔离开书房。
“嘶...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黄孟玉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身边的管家黄生说道。
看着越老越小的老爷，黄生心中发笑，说道：
“老爷，年轻人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做主吧。”
黄孟玉摸着自己的小胡须，叹了口气说道：
“...害，随她吧。”
“年轻人总是想要出去碰个头破血流的。”
黄柔回到定胜院，发现孙悦正在等着自己。
黄柔有些讶异地问道：
“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咦，文娴也回来了？”
“多日未见，这次替悦儿出门查看店铺，感觉怎么样？”
听见黄柔这么说，孙悦与文娴两人顿时有些心虚。
是的，文娴回来了，昨日回来的，也没有大张旗鼓，毕竟做的也不是什么人尽可知的事。
得到了好消息的孙悦激动了一晚上，这不第二天一早马上就来找黄柔“谈心”了。
不过黄柔被外叔祖叫去谈话了，孙悦等到现在。
孙悦等人有些心虚地跟着黄柔走进房门，坐落其中，文娴这才上前回话：
“回夫人的话，这次去了外地的福临衣铺，主要是查看店铺的布置、人手、管理方面的事情...”
文娴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术说了出来。
黄柔点点头，也不置可否，转过头看着孙悦问道: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见母亲没有质疑，孙悦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问到了自己，那么孙悦就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了。
孙悦有些担忧地说道：
“母亲，我接到消息，京城那边有人仿照我们的模式开了一个成衣铺，已经打出名声，快要占领京城的成衣市场。”
“如果我们不尽快采取措施，可能就要被迫成为赝品了！”
言辞也许有些夸张，但是也是即将到来的事实。
黄柔面色淡然地问道：
“哦？那你想怎么做？”
正等着母亲这样问，孙悦快速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母亲，我们应该即刻准备将福临衣铺开往京城，这样就能及时止损！”
“而且江南这边的店铺建设已经差不多，只需要安排合适的人员定时查看报告即可！”
黄柔喝了口茶，心中并不意外孙悦会有这样的计划，想了想说道：
“是个可行的计划。”
听见黄柔这么说，孙悦以为母亲已然心动，于是趁热打铁地说道：
“不仅如此，母亲，我们以前狼狈离家，现如今是时候衣锦还乡了！”
听见这话，黄柔有些愣怔，其实这件事...
不过没想到孙悦心中一直记恨着这件事。
这时候黄柔才第一次真正觉得，孙悦长大了，以前自己一下就能看出孙悦眼中藏着的心事，现在好像并不能了。
都已经及笄了，可不是长大了么！
孙悦见黄柔不发话，有些着急，以为母亲还在犹豫，于是放出最后的杀手锏，说道：
“母亲，那个叫孔凡贵的学子我已经打发了。”
“他说他要进京赶考，我给了一大笔钱，够他安度余生了！”
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黄柔眼神复杂，叹了口气，最后幽幽地说道：
“你决定好了吗？”
黄柔又重复了一遍，准确地问道：
“回京城，你，决定好了吗？”
黄柔的语气让孙悦有些心慌，好像自己的真实目的一下被看穿了。
但是孙悦自从来到鄞县，没有一天是不想回到京城的，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就给打消念想。
孙悦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慌乱，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决定好了！”
“我，决定好了！”这句话不正是当初黄柔给叔父的回答吗？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还不知道吗？
黄柔摇了摇头，轻笑道：
“走之前，去跟你外叔祖好好道个别。”
“要知道，当初我们落魄归家，是谁收留了我们。”
“没有你外叔祖，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这就是答应了！孙悦按捺住心中的雀跃，表面冷静地回道：
“我明白！”
......
“为什么大房就能出去读书，我却不能？”
“我不要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意！”...
管家黄生看见老爷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书，却一脸落寞的样子，不知是否又想起了大少爷...
黄生藏住心疼，轻声对着老爷禀报道：
“老爷，悦姐儿来了。”
“哦...进来吧。”
黄孟玉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旁边的水盆边，用帕子覆水清洗脸上的疲惫。
“悦姐儿来啦，坐。”
孙悦规矩地行礼，笑着对黄孟玉说道：
“外叔祖，我给您带了宵夜。”
“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
“让我看看，我的小悦儿给我带了些什么。”
黄孟玉作势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
“您看，这是南瓜粥。”
孙悦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碗美食，并且介绍道。
“这是蜜水，克化腻味，有助于睡眠。”
黄孟玉端起南瓜粥喝了一口，说道：
“嗯，不错。”
“温度适中，味道香甜。”
孙悦示意下人准备饭后清洗工具，做完这些，孙悦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安心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黄孟玉进食完毕，不去打扰。
等到黄孟玉进食完毕，洗漱后重新坐在书桌前，孙悦这才开口说道：
“外叔祖，我...我和母亲准备回京城了。”
黄孟玉摆了摆手，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
黄孟玉顿了顿，才问道：
“悦姐儿，你决定好了吗？”
“也许京城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好，在鄞县做个富家翁不好吗？”
孙悦低下头，没有说话。
“唉，算了...你们都是一样的。”
黄孟玉叹了口气，回忆着往事，说道：
“当初我大哥也是，大哥从小就喜欢读书，成祖迁都，他舍弃万贯家财，就算是在郊外种田，也要跟着迁往燕都...”
这里的大哥说的就是孙悦的外祖父黄孟清了。
孙悦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事情，抬起头来听得津津有味，又看见外叔祖的满头银发，疲惫与皱纹交织的脸庞，心有不忍，忽然有了留下来陪伴亲人的念头。
！不行！绝对不行！孙悦从来没有把鄞县当做故乡，这是不得已的选择，我要回自己的家！孙悦驱逐出心中的邪念。
接着，黄孟玉放下回忆，说道：
“过完年再走吧。”
“什么？”
孙悦胡思乱想，没有听清外叔祖说的话，问道。
黄孟玉看着孙悦小孩子的萌萌样，心中发笑，说道：
“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过完年再回京城吧。”
“也...陪陪我这个老人家。”
孙悦听了这话，看见黄孟玉眼神中的落寞，和脸上的一丝期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楚。
“好。”
孙悦答应下来。
黄孟玉听见孙悦答应下来，很是开心。
黄孟玉看着孙悦郑重的说道：
“悦儿，要是在外面过得不开心，就回来。”
“黄家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孙悦听见老人的承诺，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