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标题章节
表妹终于要从广州飞回南宁,要求我去吴圩机场接她,我说哪有骑电驴去机场接人的,让人笑话。“接不接?不接今晚你别想睡!”。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就相当于要宣判极刑一样。只好委屈一下我的7V832,我那“亲爱的”。
她从小就是一个吃货,让我佩服的不是她能吃,而是她怎么吃都吃不胖,我觉得应该是她每天的运动量都比我大。
她回来还真会挑时间,这个被称作绿城的地方刚刚经历了一个星期的寒潮天气,今天终于再次迎来暖阳,我的心情也是暖暖的,毕竟两年多的时间没见到这丫头了。
第一站肯定是餐厅,这份钱是不可能少得了的。她见我只是看着她吃,筷子却不动。
“我好看吗?”她问。
我点了点头。
“毕业证拿到了吗?”她又问。
我摇了摇头。
“早知这样,还不如跟我一样不读书呢。”她叼着奶茶杯的吸管,
我又点了点头。
她把一个礼盒地递给我,说是给我送的礼物。我问里面是什么,她一边擦着油腻的嘴唇一边说:“我走了很多地方选给你的,你最需要的”。
我听后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我需要我不会自己买么,我把餐桌上的烟盒收了起来,刚说一句“抽烟不好”,她随即翻白眼。
“没心没肺,亏我还给你送礼物”。
鉴于她前年给我寄来一堆红包叫我装上压岁钱后寄还给她,大前年寄来画纸要我画几幅画,我已经不敢再收她的礼物。
“我除了女朋友什么都不需要”,见她快把菜吃完了,我说完后急忙动筷子吃饭。
她似乎是吃饱了,托着下巴看着我笑,很邪恶地笑着说到,“里面就是啊!她来自日本。”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胃口全无,内心既紧张又害怕,假装埋怨说:“你比以前更坏了”。
“你肯定会喜欢的,里面还有一本我写的书”。她把礼盒郑重地用双手递到我怀里,像给“有功之臣”颁发荣誉一样。
“《艺妓回忆录》吗?”,我抱着礼盒问到。只有我才能跟她开这种跟她职业相关的玩笑,换做别人,早挨她一记重拳了。她不捶我,是因为我经常借钱给她。我知道接下来我要为这一句玩笑话买单了。
她开始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对我说:“鹏哥,借钱”。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念出各种理由拒绝了她。
“鹏哥……我真的没钱用了,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她见我从口袋里掏出第二份演讲稿,脾气上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说我坏话!不借就不借,非要说借钱是什么国家大事,什么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还什么不可不查,摘自狗屁《钱法》!不借就不借,跟个女人一样磨磨唧唧!”
她说完后就驾驶着她那双高跟鞋要走,我忽然想起那天发的朋友圈,对她喊到:“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别……”但她已经走远了,桌上她喝剩的那瓶雪碧似乎在嘲笑这一切,我纳闷着,“我明明设置了她不可见啊……”
虽然以往我在新年的时候很喜欢写一些文字,但今年却不怎么想,倒不是因为文思枯竭,一是这丫头回来我忙于接风洗尘,二是这次过年的心情已不能像前三年那么好。80后的我不得不直面这么一个事实:年龄将开始取代我的颜值成为制约我未来婚姻质量最重要的影响因素。
我在附近的酒店给她开了一间房,这丫头明明说要我按时送夜宵去给她,可是我去到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回应。不用猜,我这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又是去撩仔了。
我刚下到酒店一楼,就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她”满面春光地从凯美瑞里走出来,对着车里驾驶座的位置说着什么话,然后把脸凑过去。
当我觉得我快要看不下去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盯什么呢?跟遇见情敌一样……”。我回过头来看到表妹站在我身后,好奇地朝我盯着地方向望去。我定了定神说到,“我看到一个像……”。
表妹没等我讲完就拉着我的手把我拽上电梯。“整天说像像像…再过几年连保洁阿姨都像!”,就这样被她像拖一只泰迪一样拖回了酒店客房。
“我还以为今晚不回来了…”我抱怨着说到。
“又看到一个跟她长得一样的人了?”她一边悠闲的舔着瓢羹,一边看着我问到。
“人家没请你吃饭么?”我看到她竟然把我给她买来的夜宵吃得一干二净,后悔没带多点。
“请了,不过…我又饿了…哈哈”。她很有成就感似的拍了拍,像摸肚子里的小孩一样。我觉得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嘴唇,所以我特别喜欢给她买爱吃的零食,看她优雅地轻轻地淑女般的擦拭她那性感的嘴唇。
“鹏哥,跟我去玩吗?”。酒足饭饱的她开始拿出镜子边化妆边说到。
“不去,明天要上班”。我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说到。
“就知道你不去,你去的话我给你介绍几个女朋友,她们都是我在南宁的好姐妹,你随便挑,不过,人家的要求可是很高的,机会靠你自己把握。”
你以为是超市自选呢?这丫头又给我下套,说得天花乱坠,明明是想叫我去收银台什么的结账,我上次已经吃过一次亏。
去年相亲失败的愁云还未消散,今年不想再玩这些不着边际的游戏。过去的半年里,我过得还是很快乐的,至少没有留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遗憾,我还是那个执着的我,那个钟情“书画”和“汉字”的我,那个腼腆又擅长吃亏的我,吃到把女朋友都让给别人的我。
“鹏哥,谢谢你给我送夜宵,我还要出去一下,你帮我收拾一下餐桌后顺便拖一下地板。”说着把房间的备用钥匙塞给了我。
天啊,还有第二场,她嘴里哼着儿歌蹦蹦跳跳出了房间的门。
“多休息一会再走……”我的喊声没有把她召回来,她的屁股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独自一人回到居住的地方,失落落魄地走上体重秤,指针径直走到了70,连秤都跟我过意不去。
“鹏哥,你像我一样多运动点,就不胖啦!”,以前我总把表妹的很多话当作耳边风,现在回想起来,这丫头虽然每天疯疯癫癫的,总给我灌输一些脱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言辞,但有些话还是说得挺深刻的。见四周没有人,我尽情地在沙发上展示葛优瘫,不远处放着她送给我的那个礼盒,“我最需要的?女朋友?来自日本的?”我跳起来,正想打开,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里的内容让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我接完电话,躺到床上,望着墙上的那张画,一直看着,想着现在她在哪,在做什么,直到我再也顶不住困意,合上双眼,祈祷做一个好梦。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是在考虑年度工作规划的,这次却不得不拿起科学计算器,做一项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的年度预算,如果今年能遇到合适的异性,从认识到成为普通朋友,预计需要一个季度的时间,从普通朋友成为可以深聊的密友,要6个月左右的时间,再从密友升级到感情上的男女朋友,要两年左右的时间。然后经历一段时间的同吃同住,彼此链接并了解各自的习性,这段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三年,折中按一年半算,随后各自经历规模不等的内心思想斗争,和试探性的分手复合再分手复合,这段时间预算需要用到微积分就懒得去算了,也不懂算。最后双方父母签字同意所需要的时间跟我上门携带的礼品价格成反比,我决定尽我所能缩短这段时间,控制在三个月以内。
就是这样保守算下来,也需要四年的时间,假如再把求爱失败重头再来的时间也算上,恐怕将来头发白了孩子都没出世。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再失败,可是“不能再失败”这句话听起来很自欺欺人。
电话是表妹的一个朋友打来的,说想跟我见面认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赴约地点,等待我的是“银行职员”?还是“拜金校友”,难道又是“狮子座”?这丫头不会害我吧。我看看手表,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我开始无聊地翻看菜单。
一年又一年,想要追求的人,除了“她”,都是跟我只走到了认识阶段,就匆匆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不是自己不想坚持,而是我真的看不到任何一点足以支持我追下去的理由,当我心平气和地选择再试一次时,换来的是QQ微信里的拉黑,删除,直至形同陌路。很多身边的朋友都曾友善地建议我最重要的是注意方法,讲究策略,我不敢否认也不愿肯定……我真的需要一个真正懂我的人。
懂,比爱重要。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一阵招呼声把我的思绪打断。这几年,“路上堵车”几乎成为了每一个NN市民迟到的合法借口,我当然不能埋怨,我站起身迎接时,发现她长得比我高,我祈祷她不要比我“冷”。
“我叫唐筱云,你不用介绍了,我已经知道了。”
我尴尬地用手碰了碰座椅,看看牢不牢固,免得待会不小心从位置上摔下去。
“你表妹谈起你的时候,说你是西大高材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听后心里默默地诅咒那丫头…一开始就把我举得那么高,分明是不给我台阶下……明明知道我已经拿不到毕业证了。唉!后悔没借钱给她了。
当我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时,她苦笑着说:“算不上是个学校,南宁jì院”。我吃了一惊,已经过了5分钟,我的目光才第一次跟她对接,瞬间感觉到表妹的这个朋友,不仅颜值不输给她,甚至比她还开放。
她见我接不上话,猜到了我心里想什么,竟然笑出声来,“高材生是不是都是宅在家里的,连我们学校的简称都不知道,看来你的朋友很少啊,朋友都很少,怎么找女朋友?”我还是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学校,我以为她会觉得我看不起她而生气,没想到她却认真地又多点了几个菜。
当服务员端来菜盘时,我发现她做了一个动作,看了看我的鞋子,我一边摆好服务员递来的盘子,一边说:“我不穿特步,不过我觉得即使我穿你也不会介意吧,我们又不是相亲。”。
“我还以为你都不关注段子呢”。她一边乐着把菜夹到碗里一边说到。
“我只是碰巧今天关注到,平时不怎么看。”
“这么老实你,问什么答什么?”她笑了,我觉得应该是我沙僧一样的外表把她给雷住了,见我只盛了一点饭,她继续问到,“你平时也吃这么少吗?”。
“差不多,不经常锻炼”。
“这可不好,男人应该多锻炼一点,我的很多朋友下班后都跑健身房”。
大半年没有单独跟女生约会了,也不知道是我手抖还是这家店里的勺子太滑,我紧张得连续把两个从火锅里捞出的撒尿牛丸掉到了地上。她胃口倒是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表妹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啊。
聊着聊着她开始转入正题。
“可以说说你的前任吗?”
本来这个我是做过课前预习的,还专门去看了《前任攻略》的电影,但是就跟上台演讲一样,很多台词关键时刻就忘光了。
“我和她是在大学里认识,毕业后没多久就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她是不辞而别的”,我说到这,忽然想起去年“狮子座”的事,我把脑袋探过去看了看,确定她没有用2B铅笔在记录,才放心地给她讲我的故事。
一个女人想了解你的前任,至少说明她对你还是有一点兴趣的,如果问都不问,那基本是没戏了。
我跟她说完我的经历后,她皱了皱眉,说到,“我可能知道你的前任离开你的原因了…有些事…太过认真…并不好”。
“对待感情不应该认真吗?”尴尬证又犯了,如果她真的回答“不应该”,这座椅再牢固我也会摔下去。
她听到这句话后看了看时间,对我说到:“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这还是你第一句反问我的话”。
我当时没有能立刻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以为这是在说我不会跟女生聊天。
她见我再次冷场,轻叹了一声,从挎包里掏出烟盒放在桌上,问我到,“抽烟吗?”
我摇了摇头,直接说到,“我不喜欢抽烟的女生”。
“那你喜欢你表妹吗?”她问得我没有回答的余地。我后悔我的这句话太过直接,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抽烟的女人,虽然我也抽烟。
她问我吃饱了吗,我说吃饱了,她随即向服务员招了招手,“AA,我刷卡。”我听到她对服务员这么说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句话已经代表我没戏了,我又失败了。
我直接给了现金,依旧坐在原位置,发现她皱了皱眉眉头,在包里翻了好久,才把信用卡找了出来,但当她输完密码时,“哎”的一声,碰到了桌上的杯子,饮料洒到了她的手上,服务员要求她签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紧递上心相印,她说了声谢谢,她看了看我极度紧张的表情,选择侧着身子对着我,一边温柔地擦拭着右手。我虽然没看见,但我知道她也在温柔地嘲笑我。
“要不…你帮我签字吧”,她说到。
于是服务员将账单递给我。
“唐筱云,唐朝的唐,云朵的云”。
“中间的是拂晓的晓?”
我写完唐字后不知所措,因为我不知道中间那个是什么字。
她已经拿起她的背包跨在肩上,两手放进衣袋里,使劲地摇了摇头,看着我,又说一句“小竹子”。
当我签完字递回给服务员时,她把服务员叫住了,对我说到:“要是签错可不好”。当她看过账单上的字后,微笑着地递还给服务员。
我和她一起走出了餐厅,外面好冷,我觉得她接下来应该要愉快地说“再见”了。可是她一直不说,我更不能说这个词,只好跟着她一路走着。
“你写字还挺漂亮的…以后想做什么?”她忽然问我。
“我……想写作,我希望以后能写一部能让自己满意的小说。”
“为什么只让自己满意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我不是学文的,连一个大学毕业证都没能混到,这只是我的一个爱好,我只是为自己而写,我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表达我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说小竹子就是那个字?是猜的?还是你原本就知道的?”她说完后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我问。
“因为筱的含义就是小竹子”。
她听到我的回答后,脸上露出不一样的笑容,“我来帮你回答刚才我提的问题吧,那是因为你不够自信,才会觉得只能让自己满意,你应该自信一点。今晚谢谢你约我吃饭,再见。”
她离开了。这对我来说已经算好的了,至少她没有像网络上的那名女子对那位杭州萧山的阿里程序员一样对我说,“我喜欢精致一点的男生”。
我还一个人站在寒风中,风再寒,也挡不住朝阳路上来来往往穿行的人潮。我也该回去了,我走上天桥,从天桥往下看,作为一个在南宁生活了近10年的人,我竟然对这里的风景已经陌生了。这里是我和她在周末经常来的地方,那时候,这里还没有地铁口。她已经不再属于我,我也已经不在天桥上画画。真的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因为一个人来,确实没什么意思。
当我回到家时,表妹看到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了?不喜欢她?没约成功?”。
我有点累,再次在沙发上葛优瘫,说到“我不喜欢她抽烟”。
她听后一脸疑惑,“抽烟?她不抽烟的好么,如果你看到她抽烟应该是她在试探你”。
我说我累了,想睡觉了。
“鹏哥,人家想看你真实的样子,所以不要我告诉你太多信息,你怪就怪我吧,反正…我要对得起我的朋友”。
“我不怪你,我只是心情不好”。我掏出烟盒要点,却被表妹夺走扔到一边。
“你每次说心情不好这四个字的时候都是心里在想她,你就不能忘…”
她见我砰地一声关上房间的门,觉得这个时候跟我说再多的话都是废话,道了一声“晚安”后就离开了。
失恋的人都会觉得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自己。表妹不止一次地劝说我让我忘记过去,我也在三年前祝福过每一位朋友“在新的一年里,收获属于自己的一份幸福,不管过去的这一年,我们失去了多少”。但是,我似乎太慷慨,给大家分享了我的故事,却忘记祝福自己。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未必就能感情深厚,最重要的是你能给TA带去什么。自从这个“妖女”回来后还不到5天,我的“朵朵”就开始疏远我了,表妹拿零食训练它,它已经忘记了我这个老主人了。唉!好男不养猫确实是真理啊。
我几乎每天都是晚班,每次我下班回家的时候“正常的人”都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了。两个晚上没去看那个丫头了,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酒店里。我路过商场时买了她爱吃的零食,当我上电梯走到楼道拐角时,看到一个“不正常”的人,手里跟我一样也提着袋子,正站在她房间的门前,随着啪地一声,他被扇了一耳光,我停下脚步,我觉得应该有一场好戏看,因为这丫头虽然是有点野,但还不至于敢把男人带回我花钱给她住的酒店里。
似乎一个耳光还嫌不够,他用手顶着门,他对里面说什么话我离太远听不到,啪,第二个耳光。他已经不会再得到第三个了,她已经把他关在了外面。
他憨笑了半分钟,手上的“德芙”像长了刺一样扎得他浑身不自在。估计在我来之前他已经在门外待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是觉得没什么希望,打算离开了。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千载难逢的“装逼”机会,我一定要珍惜。我假装没看见,迈着轻快的步伐,以一个浪荡子的举动提着礼物吹着口哨走到房间的门前,好奇地回头看了看他,他比我更好奇,“这么一个矬男也想进门?”。但接下来的一秒钟他已经对我敬佩得五体投地,因为他看到了我不是敲门的,而是用钥匙开的门,她高兴地冲出门口,接过我的礼物,搂了一下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吻,“快进来”。
接下来他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完全可以确定酒店的保洁阿姨明天早上清理酒店楼道垃圾桶的时候一定可以找到一盒德芙,如果阿姨眼神好的话,还可以发现一同被丢弃的“第六感”。
“刚才门外那个是谁?”装逼模式结束,开始启动家长模式。
“是我一个朋友的友仔,今天刚认识。不说他了……神经病一个。”
我发现她有点不对劲,我看了看她房间的四周,地上的烟头有点多,手机也被她摔在地板的角落里,整个房间显得有点乱,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我大概是知道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了,她今天晚上并没有出门,刚才那个男的应该是多次打电话想约她出去分担他体内荷尔蒙的压力,她没有同意,她并不知道他在她昨天回来的时候一路跟踪,甚至知道了她住的房号,猴急地他前往商店买了装备后,兴奋地返回酒店敲门,表妹以为是我下班回来找她,开了门,然后就是我看到的场景了。
“鹏哥,待会带我去外面走走,我一个人有点怕,等我洗完澡出来就去。”虽然明天公司没有排到我休息,但我还是答应了她。她随即飘进了浴室,我只好尽职尽责,扫地,整理。
我后悔我对那个男的做得有点过分了,开始同情他,他今晚失败的原因既不是自己不够帅,也不是那盒巧克力勾不住表妹的嘴,而是因为他选错了时间。她前几天晚上玩到深夜都不回来,你那时不找她,偏偏选了她今天不想出门的时候。她晚上不想出门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想她的前任了。在一个女人想前任的时候要弄点自私自利的事,你就是化身吴亦凡也没有用。
这丫头洗个澡这么久?我都把房间拖了三遍了。我按了按自己的老腰,人还是年轻点好啊,走到窗前,原来我给这丫头选的房间位置还是不错的,我看了看时间,都过了24点了。
深夜的西大东门,庄严,肃穆。
一群男生和女生相互簇拥着走了进去,很明显,应该是刚去聚餐回来,因为个个半醉半醒,所以很容易就看得出哪两个是情侣,哪两个是基友。也许是面临5个月后即将毕业踏入社会的压力,也许只是常规的休憩。穿得正式一点的,应该是学生干部什么的,下午开完会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去嗨了,喝得很多,迷糊得把相同性别的人身上衣服扯来扯去,嘴里好像噫噫泱泱骂谁一样。
大部队走得太快,把后面的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落下了,女的拉着男的一路小跑,如果没有捍卫着西大百年荣誉的门卫阿婶守护着每一个女同胞的贞洁,估计就要跑到寝室里去了。
我仿佛看到了我当年的身影,我和她就像现在这一对情侣,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分别,只是这次分别的时间有点久。
我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当我转过身时,看见这丫头已经洗完澡,裹着浴巾站在我身后,你为什么要跟“她”用同一款香水呢?
“看什么,偷窥人家?”。她露着香肩,把头伸出窗外。
我吓得赶紧关上窗帘,这丫头也不怕被看到,我可不想跟你有绯闻。
“看我的母校。”
“哈哈…又想她了…没出息!”她在我面前换了衣服,吹干头发。
大晚上的还化妆,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她要求我背着她下楼,我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就她这小身板,我不说吹,背着她逛完整个西大我都不会累。但是身板虽小,里面却蕴藏着大能量。
“鹏哥……你说这酒店为什么要在店名前加“七天”两个字呢?”,我一只手撑着她屁股,另一只手像一个和蔼的父亲抚摸着自己的女儿,说到,“来这里开房的人,一般维持两三天,好一点的能四五天,最多七天,百分百会腻。”
我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一个女子逛街并不适合像我这种年龄段的男人,于是我把她放下来要她自己走。
“所以你就给我只订了七天的套餐…你们这些老男人,没一个不抠的,我就超过七天给你看!”她说着蹭上我的后背,我赶紧像她求饶,只好答应继续背着她,这丫头可不管什么大街上还是小巷子什么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要求我背着她逛校园,因为她没有体验过大学的滋味,她每次都说羡慕我能在这么美的校园里读书,问我读大学是一种什么感受,我宁愿她问我一道三元微积分的题目。
“鹏哥,这世界上就是你对我最好了,如果你不是我表哥,我肯定做你的女朋友…”
“额?不不不…不要”我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惧,她这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就像把一顶温暖的帽子戴在我的头上,感动着我孤独了30年的心。
“鹏哥…你造吗?你给我住的酒店,比他们跟我去开房时的还好,请我吃饭花的钱,比他们还大方。”
我听得云山雾罩的,这丫头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个劲地拍我马屁。
自从离开校园后,我就很少去里面走了,因为不想睹物思情,感觉这里已经不在属于我。为什么别人的校园爱情那么轰轰烈烈,自己的就注定以失败告终呢,去年的冬天不停地看到空间和朋友圈里的朋友同学结婚,而我却还在原地踏步。
校园里很宁静,但校园外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不知不觉把她背出了正门,带她去农院路一趟吧,但当我问这个吃货要不要买夜宵时,她摇了摇头。看来她今晚心情确实不是很好。
她好像没得在广州把地铁坐腻一样,每见到一个地铁口就问这问那的,“我可以做地铁去机场吗?这样就不用你送了。”
“还没建好呢,你下次回来应该就可以了”。
“下次你又有理由不接我咯……南宁…要变得更美了…”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她忽然用手一撑我的肩膀,一屁股坐在我的脖子上,“南宁!你为什么这么美!你再美我也!不会!爱上你!”
一整条在农院路吃夜宵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还不够,“陈德明!你在哪!你个死变态!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我像一个傻子扛着一个扩音器一样,一脸僵硬地面对投来异样目光的吃瓜群众。
三年前,我去了一次广州,就是去看望这丫头,更重要的,是想去找凌静,她告诉我,凌静来她工作的酒吧找过她一起玩,她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们玩得很开心,不管我怎么求她,她就是不愿意向我透露一丁点关于凌静的生活状况。只是告诉我她过得很好,让我不要再找她。我没有能再等到她出现。生平第一次在远离家乡的广州过生日,酒吧的老板对我说,不管我喝多少,全部免单。表妹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那个晚上,我没有在她的脸上找到一秒钟的笑容,整个晚上,她也没有为酒吧里的其他客人献唱任何一首歌,老板似乎后悔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直到体内的酒精把我麻痹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往事的片段不停地在我脑海里若隐若现,她见我忽略了她的存在,便从后面抱住我,“为么你都不去广州看我了…”。
“我这辈子不想再去那里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但她却听到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她把头埋进我的外套里,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表妹说的这个TA是指哪个,只好安慰说到,“我知道你心里的痛,我也相信你,我以后不会再问那件事了,我向你保证…不管他对你怎么样,你永远有一个哥哥爱你…”
那一夜,她不顾一切地释放泪水,而我,则强忍着泪水。她虽然有很多朋友,但她只把我当做真正理解她的人。我不知道的是女字旁的她,而她不知道的,是单人旁的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大晚上了,她还打妆出门,本来是很好看的,一哭就难看了。虽然她知道在农院路的喊声不会把她的前任唤来,但她还是要喊,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比我有勇气。而对于我的前任,不管我是否呐喊,我再等下去也毫无意义了,不断增长的年龄告诫我必须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是应该到了喊“再见”的时候了。但,我的内心真的能放得下吗?
“鹏哥,如果我跟你说一件事,你恨我吗?”
“不恨…”
“额?你知道我说什么事?就说不恨。”
“你知道凌静在哪,却不告诉我”。
当表妹听完我的这句话后,拍着我的脸问到,“为什么不恨,因为我很凶?”
“因为我们男人永远比你们女人有气度”,当然我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见我一副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也知道他在哪不告诉我!”。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她脸上的表情,如果不是我活了30年经历过些许风浪,我现在是无法在电脑屏幕前写这些文字的。“你要是知道他在哪不告诉我,我掐死你!”
我丝毫不敢怀疑这句话,她真的,会掐死我。
她恐吓完后又装出一副同情我的样子,像小棉袄一样依偎在我肩上,“鹏哥……痛吗?”。
“痛”。
“有多痛?”。
“像你一样痛”。
她听后心满意足地把脸贴紧我,“真聪明…不愧是做过客服的”。
我看着她这副欠揍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但只能想想而已,谁叫我天生一副被欺负的命。
”你们俩感情真好啊……”从后面传来一阵温柔地声音盖住了表妹的大嗓门。
“筱云…?你怎么在这啊…”表妹转头看到她的友女后兴奋地从我头上飞下来,“今晚又约哪个帅…”
这丫头的嘴像机关枪一样不分敌我。如果不是人家一个善意的眼神,她就忽略我的存在了。表妹捂住嘴,急忙改了说法,“今晚又跟哪个朋友出来玩…又不叫我…”
唐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成熟一点的女人就是多懂礼节,她走到我面前跟我打招呼,“嗨…”
“你好,这么巧…”。“是啊,挺巧,多亏你表妹的嗓门大,我跟一个朋友在吃夜宵…要不一起…”
“好啊好啊…”表妹拉起她的手就要走。人家说的是客套话,很明显人家约了一个男的,你就不能安分点吗?幸好我只有一个这样的表妹,如果有两个我非折寿十年不可。
“来啊,都是朋友,不用拘束”。她脸上的微笑跟我三天前在餐厅见到的一样好看,让我不好意思再拒绝。
当我和表妹跟着她走近店里时,以为活了人生三分之一再怎么样已经把“宠辱不惊”这个词语练就得炉火纯青的我,第一次领略到“巧合”这个词是可以用乘法来运算的。
唐很奇怪,为什么大家见面了都像一个个不会动的木桩似的,招呼也不打。表妹的反应最强烈,用手捏着嘴唇彷徨地看着我,我装傻似地眨着眼睛一会看看表妹,一会看看她。她看到身旁的友仔也是木讷地站着,随后,她那位朋友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事,先走了。”
她一把拉住她的朋友,疑惑地问到“怎么了…”
面前的这位就是今晚挨表妹扇过他两个耳光的那个男子。“是我朋友的一个友仔,今天刚认识”,我脑海里回响着这丫头刚才在酒店房门的那句话,你就不能把“我朋友”直接说成是“唐筱云”吗?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啊。
唐筱云看到我们都不点菜,目光扫过她左边的朋友,右边的表妹和我,“点菜啊,愣什么…”她估计从没见过这样尴尬的场面,又问我到,“…你表妹怎么了?”
当唐筱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朋友像买彩票中了奖一样站起来,他转头对她说,“这……你刚才说…这个人是她……他……表妹?”她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那男子拍了拍大腿,用手揉了揉眼角,“今晚…对不起对不起……”他说着道歉的话走到表妹面前,就差深深鞠一个躬了。
明白我和表妹不是情侣关系后,那个男人好像获得了重生似的,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主动跟我来握手,说到,“我姓张,兄弟,可以啊,差点就…”
我也赔笑地说到,“彼此彼此”。
表妹还是紧张的躲在角落,跟唐耳语了一阵子,唐筱云“喔”地点了点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用酒来解决的,那个男生主动倒了三杯啤酒,在表妹面前一口气灌了下去,表妹笑了,随后跟他猜码,大嗓门又满血复活了。
吃完烧烤后,那位“张帅哥”说到,“时间还早,去唱两首歌吧,我请客”。他的每一个提议都跟他今晚的目标有关。
“好啊好啊”这个疯丫头今晚还没说过“不好”这个词。
我无奈地跟着他们来到ktv,一边在心里感慨,傻妹妹,我累了,表哥今晚是保护不了你了。
“兄弟,今晚装逼可以啊,我甘拜下风”,张合着双手向我拜了拜,“看来你我都是同路人,幸会幸会”他叫服务员上了果盘,招呼我们吃。
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不明就里的唐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装什么呢?人家那么老实,你可别欺负人家”,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神助攻地给我圆场。很多时候,人品太好的人很容易产生内疚感,就像我这样的,跟别人不同的是,人家人品可以好地当商品出售,我的却卖不出去。
“你们俩今晚发生过什么,我……也不问了,你……跟我唱一首歌怎么样”,唐把麦递给我。
“要唱什么歌…”我问。
“我喜欢粤语歌,你会唱粤语吗?”她问到。
我摇了摇头。
“以后教你…”她笑着走过去点了一首卢巧音和王力宏合唱的《好心分手》,“可以吧?”说完她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几乎是贴到我了,她很感兴趣想看像我这样文静的人唱歌时是怎么一个样子。
当旋律响起时,她指着她那位姓张的朋友对我说了一句“他就是我的前任”。我听到后心里咯噔咯噔的,“是否很惊讶讲不出说话…没错我是说你想分手吗……曾给你驯服到就像绵羊何解会反咬你一下…你知吗…到你唱了”。我还没从刚才的话回过神来,断断续续地把第一句唱完,相对于她纯正的唱音,如果王力宏在我旁边肯定是一脚把我踹开。
她捂着嘴笑,以至于到她也漏唱了一句。专注于歌词的我,一直没注意,原本在一旁跟那位“张帅哥”玩猜码的表妹已经在昏暗的灯光下,踮起脚尖搂着他,见音乐突然停止,惊慌地回头看了看我们,拉着他离开了这个空间太小不够她驰骋的包间。
这个晚上,我才知道自己对爱情这个词语要重新研习,原来并不是我所认为的那样,征服一个女人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像她现在这个时候。
也准备到打烊的时间了,包厢里只剩下我和唐筱云,喝了点啤酒的她,双颊一抹酡红。而我也在酒精的刺激下,勇敢地给她献了一首《小酒窝》,她笑着听我唱完,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旁丝丝地说了一句,“送我回去吧”。
我没有像背表妹那样背起她,倒不是她微胖,而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我按照她说的地址约来一辆滴滴,付钱后一起坐车送了她回家。她坐在车里,可能是困了,把头挨在我的肩上,她身上的香水味使我脑海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着。我一动没动,虽然我可以很轻易的吻到她。
这时手机想起,是表妹的电话,但我接起来时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表妹在酒吧里喝醉了,他一个人抬不动。
唐筱云一个人住,我帮她打开房门,她却对我说要我进去坐坐,我告诉她我要去接表妹了,怕她出事。她扶着门口看着我笑,“好吧”。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一点都没醉,她很清醒。
我跟她道别后,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她没有关门,想起一件事,我走回去给她写下我手机号,对她说:“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联系我”。
她真的很迷人。
也许,无论谁看到这一切,应该都会嘲笑我的不解风情,可是,我不愿做出“乘人之危”的事,而且我也绝不会把“爱情”当成所谓的游戏。
我不知道那个疯丫头从KTV出去后在酒吧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我把她背回酒店里的房间时,她还在吐。
中午她酒醒后,我问她饿不饿,她摇了摇头。我伺候着她,卸妆,洗脸,敷面膜。直到看着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我知道我该走了,我不可能跟她睡在这里,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轻轻关上。
一个晚上伺候了两个女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终于可以休息了,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里面传出声音,“鹏哥…过来一下”。
我假装没听见,踮起脚尖赶紧走。
“进来!我数三声,1…”。
没办法,我无奈地回到她的床前,她的面膜还敷在脸上,“过来!靠近点…”我忽然觉得她看起来好恐怖。
眼前的怪物摸着我的脸,“我想…跟你…”她连发出的声音都让我觉得害怕。
我腿一软跪在她面前。
“我想…跟你…我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她伸了伸懒腰,把面膜撤掉,看到我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干嘛?想那个啊?想得美你!一副猥琐样子,难怪约不到女人!”
她虐我千百遍,我却依然待她如初恋,我像未来她肚子里出生的小孩一样,友善地看着她。
“一头榆木疙瘩脑袋,像个书呆子,也难得人家看得上你…。”
我疑惑地问她谁看上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把她的手机对着我要我看屏幕,“筱云叫你把上次跟她吃饭的钱还给她”。
“唐筱云?”。
“嗯!一共5200块。”
”她没吃那么多啊…”
“给不给?不给是吧?那我现在就给她发信息。”
“别!给给给…”,不过我还是有点犹豫,这丫头不会从中拿回扣吧?有点信不过这个夜店小魔女。“可以分期吗?”我又问到。
“这么点钱你还分期?我们女人可不喜欢穷鬼。分期可以,利息我说了算。”她一脸嫌弃地对我说到。
你才是穷鬼…我一个月工资就3000,每个月都被你借去一千,我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这丫头站着说话腰不疼,单是这次给她住的酒店就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我一脸无奈,说到:“我想分七天”。
“七天?”表妹纳闷了一会,反应过来,“鹏哥…人家是认真的好么,如果她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肯定很伤心……你别以为你是广西大学的,人家只是南宁职业技术学院的就瞧不起,她可是在杂志上发表过文章的,就你那三脚猫的文字水平,给人家提鞋都不要。”
我不说话了,再说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默默地拿起手机打开支付宝,从今天开始,我的“爱情小金库”又可以拨云见日,迎来久违的新生,这可是我这几年从这丫头的严密封锁攒下来的。
“她问你周五晚上有没有空,要我们两人一起去她家吃饭。”
“真的?”
“真的,她还说,你除了诚实,没有任何缺点…”。
像我这样善良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涵义。当我想向她请教明天的约会攻略时,一句“滚!我要睡觉了”把我赶出了房间。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和煦,一点都不寒冷。感谢她的帮助,我知道她一定在背后为我做了很多的功课,她才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我不是她表哥,我一定求她做我的女朋友,虽然我会被这女魔头虐的很惨。
因为一次次的失败,让我深感自己天生对“爱”缺乏缘分,更缺乏运气,直到这丫头把我点醒。
“从我去了广州后这幅画你还一直挂在这吗?她头发好美”,表妹自叹不如地抚摸着墙上的画纸对我说到。
“她已经不会回来了”我一边试着今晚赴宴的衣服,一边说。
“那你就不应该还把她留在这,应该烧了它”。
她想伸手过去把画扯下来,被我阻止了。我把画拿住,卷起来握在手上。
“鹏哥,听我的话,烧了吧”。她看着我已经犹豫了3年的眼神,继续对我说到:“如果你不想孤独一辈子,就听我的话,一把火烧了它”。
我脚一软坐到床上,手里却拽紧画纸。也许是表妹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女汉子硬上弓会对我下半生留下阴影,她还是决定采取和平方式,以一个慈母的姿态坐下来,“鹏哥,你看着我”。算了吧,虽然我对美的理解跟那些成天泡夜店的人不一样,但我承认我确实无法保证金陵十三钗里的玉墨在面前脱衣服自己也能正襟危坐,我觉得这丫头比倪妮更胜任出演玉墨。
画还稳稳地握在我手里,因为她没有像倪妮一样真的脱衣服,我也不是约翰米勒。
“先不烧吧,我把它封起来就是了”。我站起来,继续守护我手里的画。
“我们做个交易,如果这次你听我的,我就告诉你他她在哪”。她像拿糖果哄三岁小孩一样,见我没有上当,很失望,于是又对我说,“你不愿意烧了它可以,但你要答应我把它锁起来,永远也不去碰它,不然,我没法向你的下一任交代”。
“我今晚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我脚一软又坐下来耷拉着脑袋。午后的太阳耀光跟她的双眸一样,明亮而美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当出现冬阳时,我就特别地想她,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她,无法摆脱。
“神经啊你!人家约你又不是约我。”表妹看到我这副软绵绵的模样,忽然变了一种语气说话。估计她是觉得我这副模样去到她的朋友那里就跟一个拖把似的,和我的关系又是表兄妹,今后她会被她的友女们看不起,于是她一边说服我前去赴约,一边用她那双精巧的小手给我打扮。好久没有体验这种“被爱”的感觉。
“你每次见到女的都害怕,勇敢点好没?主动点,你一定可以的…”
“额…”
“其实我们女人更看重的是你们男人的品性,特别是像你这样有内涵的男人”,她仔细地往我的身上调试香水,“你看,这喷香水也有讲究,既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你是刚开始跟人家约会,女孩子还不熟悉你,味道要调中性偏淡一点,等彼此慢慢熟悉以后呢,就调成……”她好像进入状态了,把我当做她未来的老公一样,如果问她等准备上床的时候要调成什么,她的心得绝对可以甩在看这篇文章的女读者们十条街。
“好,可以了!出发吧!一定要自信点,我的要求算高了吧,可是约过我的男生也有比你还丑的。”
“额?好吧………”我像一个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一样,使劲地点头表示接受。
她忽然捂住嘴,“我我我我…我说话太快,没没…没说清楚,我刚才是说…约过我的男生好多比你还差的,不不……其实你也不差…哎呀!我意思是说,你自信点就对了。”
我瞬间没了心情,走到床上一躺,说:“不去了”。
“去啦,去运动一下”,我又被她像拖一只泰迪一样,被她从床上拖起来拎到化妆台前。
我看着镜子里逐渐变化的我,脑海一阵倒腾。
自从跟她分手后,我还是第一次打扮得像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准备年过三旬的人了,越来越感到自己已经不懂“罗曼蒂克”这个英文词是怎么写的了。我觉得我应该去跟“她”说一声再见,告诉她我有了“新欢”,我从来不习惯对自己爱的人隐瞒任何一件事情。
她还在这个南方小城里吗?正当我沉思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当我打开时,面前带笑的脸与我张大的嘴定格在冬阳的照耀下。
“我来拿我的画”。
她竟然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走了进来。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直接问到“我的画呢?”。她走到墙边发现是一片空白,转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画……”。我舌头像是被冻住一样。
她见我一副吞吞吐吐地样子,“你今天怎么了?”
为什么当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时,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实在是来得太突然。
“画……我可以给你再画一张”。我说着想找来画笔,但我已经很久没有碰我的画具了,我竟然忘记丢哪去了。
“是给另一个女人画吧?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你还能画得出来吗?听你表妹说,今晚你就要去见她了,把我的画撤了,给她腾地方是吗…”她说着回到门口,熟悉的高跟鞋声音再次远去。
她已经出现了很久,我竟然怕得碰都不敢碰她,
“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我想给她倒一杯水,可是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
“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啊…”。她的身影在我的眼球里开始模糊。
“我觉得我们…有些事,太认真,不好…该放弃的…”
“难道对待感情不应该认真吗?…你变了…”
我看到她要离开,跑过去拉住她。
“鹏哥,你干嘛?”
一股把我推开的力量让我恢复了清醒,“你疯了?…”
我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椅子上,旁边摆放着香水,表妹手上的梳子掉在了地上,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我。我抱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看到我这副模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梳子捡起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对我说到,“好吧,鹏哥,你不是想知道她在哪吗,我可以告诉你,她就在这座城市里,她住的地方就在你每天上班的路上,如果她想见你早就来找你了…你没有必要知道具体在哪,南宁那么小,总有一天你会和她碰到,地铁口,餐厅,街上……如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今天的晚饭你还是不要去吃了。”
也许是因为准备要下雨,天,比两个小时前灰了,我看了看墙上的那幅画,它已经黯淡到没有光线刺到我的眼睛里,我的心也跟这老天一样灰了,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你把它拿下来,烧了吧”。我说到。
她似乎为了这句话等了一万年一样,话音还没落,她已经把画拿在手上,从口袋掏出打火机,我就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抵抗,一切的回忆与牵挂,正在随着眼前的这团火焰,由刚开始的热烈和激情,一点一点地归于宁静和平淡。
她却像大功告成似的,拍了拍粘着余烬的手,说到,“鹏哥,明天我就回广州了,不管你恨我还是不恨我,我都会想你的,我走了,你可要保护好你自己,别被心术不正的女人给祸祸了”。
你不祸祸我我就万事大吉了,我瘫倒在椅子上,白墙上已经没有了我熟悉的笑容,我忽然感觉我的脑海已经勾勒不出她的轮廓。
表妹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又是一声长叹,她见我把她送我的礼物原封不动地扔在房间的角落里,伤心地捡了起来。
“鹏哥,我送你的礼物你看都不看一眼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礼物放在床上后,要解开盒子。
我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喊到,“干什么!滚!”我把盒子推到地上。
她无助地看了看我,然后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又不是送你日本娃娃,生什么闷气嘛!”
我闭上眼睛没有理会她。没有空调,没有暖气,我突然感觉房间变得比她的这个冷笑话还冷。不知道她在我旁边捣鼓什么,耳朵只传来她“啪啪啪”的声音,我再次被吓得跳起来。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表妹在原来的位置重新订了一幅画,是三年前我寄给她的新年礼物,其中一幅画的是我自己。这一看,我才发现我几乎快认不出那时的我了。
“这才是你应该每天要看的!”她从凳子上跳下来,又说到,“不过…我刚才的话是骗你的,她已经不在这个城市…”。
我又看到她笑,很邪恶地笑,“但是我是为你好,明年你就30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你就当她已经不存在了不行吗?”
她说着从她的挎包里拿出钱包,我以为她是良心发现,要还我钱,没想到是拿出一张照片,“鹏哥,我也当他不存在了,帮我个忙,我不想再见到他”。
我嫉妒一切长得比我好看的男人,弱弱地飘出一句,“我帮你把他撕了吧”。
“你敢!”
此刻的我,真的想仰天花板大笑三声,凭什么你能烧我的“画”我却不能撕你的“照片”,天哪!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她倒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庄重地把照片递到我手上,“拿好,你帮我保管,你弄丢了,我饶不了你!”
我双手发抖,接过她手中的前任。
“鹏哥,我走了,你保重,我一定会想你的。”
看着她转身要走,我想过去拉住她,却怎么也动不了。
“有空你一定要再来广州看我哟…拜拜…”。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又忽然变得清晰,她回过身看着我,“鹏哥,一年多没见你写日记了,如果你还想写要记得把我写进去,不能少于一万字,要打出来发在空间里,不许设置对我不可见,我一定会看的”。
我想再次看清她的脸,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强光,射入我的眼球。当我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动弹时,已经发现自己是在床上躺着,射入我眼球的,是朝阳。扯掉窗帘后的她,正在窗前看着我,阳光照在她带笑的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聚光镜似的。
“几点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我急忙坐起身。
“醒了?看来这阳光才是你的闹钟…不过你刚才好像在做梦。”
“我表妹呢?”
“已经在广州下飞机了,昨晚我们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坐车去机场了。你可以打个电话问候她了。”
“不用了,她现在肯定在忙着跟一个男的打电话”。
“那……我们呢?”
“我想…和你再运动运动”。我伸了伸懒腰,刚想穿上衣服,却发现她回到窗前,正要把窗帘关上。
“我说的是一起去跑步…”我说着已经穿好鞋,我真的怀疑那丫头是不是把全南宁的女人都给带坏了。
当她拉着我经过墙上的画时,停下来打量我…“跑步,能让你变得跟以前一样帅吗?”
“一定可以,你也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