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命运之线
知天马刚开始还跑来跑去，兴奋无比，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他撅起的嘴都能挂油瓶了，“我是高贵的知天马！我能识人知命！为什么我每次都找不到你！”
他跳起来，高高的用马蹄踢一脚果树泄愤，“我不跟你玩了！你给我出来！高贵的知天马一蹄蹶死你这只作弊的狐狸！”
没人理他。
阳光依旧好，风依旧和煦。
木盎然跳上果树，试着要摘一颗，果子红通通的，却触碰不到。
她郁闷的打了下果子，看着知天马上蹿下跳的发脾气。
她发表评价，“脾气真差。”
果树又是一阵震颤，知天马踢了好几脚，破口大骂，“谁让你这棵树拦路了！谁喜欢这棵树了！我要的是夜息苏！我要拥有夜息苏！才不是这棵树！你这个自作多情种树的家伙！”
“喂！”
他气愤，“喂！快出来！你种的树挡我路了！赶紧把它挪走！”
知天马怎么骂都没用，他气死了，气着气着仰头嚎啕大哭，“呜哇哇哇你这个可恶的狐狸！我认输了还不行吗！我就是找不到你！我承认我没用！”
“哈哈哈……”
舒朗的笑声传出，知天马打了个哭嗝仰头。
木盎然吓了一跳。
只见树干上，妄虚正躺在这里，她和他重叠了。
她连忙飘开，瞪着妄虚。
妄虚两脚交叠，洁白的羽刀上插着红果子，咬了一口嘎嘣脆。
他嘴巴鼓鼓的，狐狸耳朵一翘一翘的，“认输不就好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嘛，哭什么。”
知天马咬牙，狠狠的跳起来，用四脚蹶果树。
“你这个可恶的狐狸！”
“哎呦！”
妄虚摔下果树，差点没吞下羽刀，扶着老腰不服，“什么嘛，没这样恼羞成怒的。”
“你欺负我！你为老不尊！”
“喂，我哪里老了，比你还年轻好不好？”
知天马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冷哼道，“对对对！马上就比我还矮的小年轻！”
“……喂。”
知天马飞了起来，头顶是阳光，洁白的翅膀上仿佛被渡上了小层光，蓝色的知天马显得如梦似幻。
妄虚忽然呆呆的，半响道，“小镜啊。”
“嗯？”知天马的眼瞳还残留泪水，他勉为其难的飞低了一些，“干嘛？”
妄虚笑了笑，“突然觉得心情很轻松啊。”
知天马不耐烦，“又在自说自话了。”
妄虚笑而不语。
天空，阳光忽然被乌云遮盖，乌云来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快。
妖岛各处，混着水声，怒声传来，“哪来的人味！”
“呀呀呀！是小狐狸！哈哈哈哈就说他不对劲呀！”
知天马懵懂的退后一步，“什么意思？”
周遭的厌恶声和大妖远离的影子，让他不明所以。
“过来。”
妄虚朝他招手。
知天马身体抵触，“别的长辈为什么忽然讨厌你？”
妄虚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
“轰隆！”
天空上，紫色长龙一闪而过，声势浩大。
“快过来，我等会儿就走了，不然妖岛就得被毁了，你的长辈还会受雷劫牵连。”
知天马知天命，他又敏感，他感受着满妖岛上大妖的烦躁，有些踟蹰不前。
木盎然飘到知天马身后。
下方，妄虚包容的望着他。
原文里，妄虚没有等到知天马，就远离妖岛历劫去了。
现在，木盎然忽然明了为何她会畅游进此处。
她的作用是……
木盎然点了点知天马的彩色鬃毛。
“大妖前辈，你还在等什么？重来一遍，没有改变你可后悔？”
神奇的，这次木盎然触碰到了实物，她能感觉到五彩的鬃毛松软又柔滑。
知天马琥珀般的眼眸忽有痛色，他张开洁白的翅膀，朝着妄虚落去。
落下的过程中，木盎然看到知天马变幻成了人身，翅膀庞大，手不自觉的想要去触碰妄虚。
妄虚伸出手。
在两者将要触及之时，妄虚将一件东西交给了知天马，然后他在光中消散。
妄镜落地，翅膀聚拢。
天空的乌云散去。
妄镜宽大的手举起，借着光看清手中的东西。
琥珀的异瞳微动。
洁白的羽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木盎然落到地上，看到妄镜蹲在地上发呆。
然后翅膀耸动。
他又哭了。
梦醒了。
在《修仙杂闻录》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在此时……
木盎然启唇，喃喃，“落幕。”
完结。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高耸的夜息苏变成虚幻，大大小小的湖泊消失，气味消散，周遭变成一片虚幻，只留一束光和哭泣的妄镜。
木盎然退后一步，那束光和妄镜也不见了。
周遭虚幻，似身处深渊，木盎然轻叹一声，迷茫抬眸。
“我到底是来这做什么的呢？”
为了看一看不同的小说结尾？
还是明了小说落幕后，故事还在继续？
她原本可以不理这些。
可她身处在这个世界。
木盎然喉咙滚动，“什么嘛，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
她叹了口气，喃喃，“畅游神壁……你让我看到了一篇完整的故事。”
这似乎是每位书写者的梦想。
她体内灵海翻腾，木盎然感觉到一团虚无缥缈的线好像在围绕着她。
她有些迷茫的闭眼又睁眼。
然后——
她看到了这些线通往何处。
无数线连接着一个个光团，在木盎然的周围漂浮着，每一个光团里都是不同的人，呈现不同的景象。
有妄镜肆意横行的妖岛和洞府，妄镜和妄虚隔着石壁的相望，妄虚的洞府被毁……
还有……
木盎然看着周围无数光团，她看到其中一个光团，是虞兰的脸庞，她不知道身陷何处，在一片坟墓堆中荧光闪闪，她警惕的走在其中……
她往左看，光团中陆燕灵彻夜翻书，在无数通往书籍的阶梯中飞来飞去……
另一个光团是独角男童冷漠脸，看着一位眼皮耷拉着好像睡不醒的少女在撸灰色小马驹……
各个光团中望知海海水倒灌，淹没光团，房屋碎片和血色布料在海水中飘扬、面色死灰的女修躺在床上、庞大妖异的白蛇顶着月光游走在田间，路过一座座城池未曾停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个又一个光团信息量极大，唯有属于妄镜的光团里，他身上切切实实有一条连接在木盎然身上的线，其他光团全是虚幻……
木盎然不解看去，忽而目光落在另一个光团上。
光团里有一张脸，灰色的眼眸毫无感情的注视着光团外的她，让她猝不及防心脏狠狠一跳。
很快，光团里的脸远去，道旭身着道袍，转动着腕珠，他的面前是一面黑镜，他的身后出现一道苍老的身影。
“你将会有最羁绊你的人。”
道旭垂眸，灰眸掩住大半，“不会有。”
他转过身看来人，“我看到她的脸。”
他忽而握紧腕珠，面无表情，眼皮微微一抬，灰眸却妖异，“我会去杀她。”
所以，不会有。
身影说，“你怎能确定，这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幕？”
道旭灰眸死寂，那里毫无感情，“不会。”
“有我在，不会发生。”
“我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木盎然愣住。
忽而，光团里的道旭转头看光团，灰眸内全是一团迷雾，光团靠近迷雾，忽而撞进一片黑暗。
“滚！”
木盎然猛的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