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恋
天空万里无云。
但生活没有一帆风顺的。
怪这个夏天太热了,云软枝脚上的纱布换了七八天天,都在反复感染,一点点伤口最后变成了红肿一大片。
她怕伤势加重,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病患还蛮多的,现在的天气热得人出一身汗,再被风吹一吹,最容易得热感冒。
医生小心翼翼地给她撕开纱布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给她开了一支软膏,让她每天涂抹一周,又嘱咐她天气热就不要再包着纱布了,才让她离开。
云软枝体质怕热,走出医院一小会儿,脸就被太阳烤的通红,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鼻尖上布着细细的汗珠,本来就是个漂亮的人儿,显得更加娇俏。
蝉鸣混着车流涌动吵人耳朵。
她在医院附近的小卖店买了瓶橙汁,老板正在整理冰柜,抬头看见她通红的脸,好心多送了她一根冰棒。
她眯着笑眼道谢,坐在小卖店的高脚凳上休息,双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晃。
冰棒在夏日有着很大的魔力,淡淡的冰冷刺激着味蕾,云软枝快速吃完,还意犹未尽。
盯着雪糕棒上的小字。
她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好,尤其是抽再来一瓶、再来一根这种小型抽奖活动,几乎十有九中。
算是生活给她的小惊喜。
只不过这回的雪糕是人家送的,她不好意思再去兑换一根,用纸巾擦拭干净雪糕棒,小心放进包包里,再次同老板道谢后离开了。
回到小区。
小区的门卫看见她回来了,热情地喊了一句,“哟,小云同学,回来了。”
这几天家里没空调,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高,她每天闲来无事就会在小区里散步,认识了不少大爷大妈。
这个保安亭是大爷大妈们轮流兼职站岗的,年纪大了想挣那么一些轻松钱,要的比年轻人便宜不少,附近治安也不错,物业就同意了。
云软枝微笑点头,“大爷今天不下象棋啦?”
大爷头发花白,鼻梁上夹着一张老花镜,穿着禅衣,颇有几分现代南山仙的感觉。他盘着手中不知道什么木头打磨的串珠,爽朗地笑了一声,“不去了不去了,这小区的老头都下不过大爷我。”
云软枝捂嘴笑,“小心被张爷爷听见,他要是听见了,肯定缠着你不放。”
大爷清哼一声,“我都七十八了,那小子才六十五,多活这些年不是白活的,我会怕他?”
云软枝觉得神奇,一个老人叫另一个老人为小子,很有趣。
大爷眯了眯眼睛,看着云软枝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哎哟,我想起来了,今天有人来小区找你,说是你家人,我让他们做了个登记就放进去了,你快回去看看。”
云软枝瞬间浑身血液倒流,周遭滚烫的热浪扑得她喘不过气,脸色变得煞白。
又是这样。
饭票的命运就是被人紧紧攥着。
不过这次他们居然舍得在旅游中途回来,是她意想不到的。
好在她前世自由过,经历过,明白了他们只是纸老虎
除了感到窒息外,已经不像以往一样害怕了。
更多的是厌恶吧。
如果闹起来,好不容易拥有的轻松生活,会变得狼狈且丢人。
云软枝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点头,笑的很勉强,“好,我知道了。”
大爷看她面色不好,以为她在阳光下站久了,不再留她,忙挥了挥手说再见。
六月开头,毒辣的阳光刺眼,风浪灼热视线。
云软枝回过头,难堪得笑着对大爷说:“大爷,以后要是还有人说是我家人,要来找我,麻烦赶他们走,我是个孤儿,没有什么家人,谢谢了。”
随后在大爷震惊又同情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云软枝走在小区的道路上,树木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缓慢,极力控制自己调头逃跑的冲动。
开始后悔租了个离裴时家那么近的房子。
这样的家庭丑事,她下意识就想要隐瞒下来。
但又觉得不会那么巧,两个小区之间隔着一条小道两座围墙,只要声音不大,怎么都不会知道吧。
一到楼下,云软枝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因为还没走近,她就听到了自家姑妈那尖锐凌厉的指责声,而指责对象正是好心租给她房子的房东。
“你们这小区也是有意思了,她还是个学生,你就敢租房子给她,问过我们大人的同意没有?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办事的,我完全可以告你们拐卖!”
房东被指责地也是邪火冒,“怎么就租不得了,我们这近学校,都是这样的,多的是学生仔来租房,你要报警就报,管不好孩子还来找我麻烦?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啊?”
这年头的老小区,不像大城市那么复杂。
租房子至多写张合同,不出事情也用不着去警察局备案。
而且附近就有个大学,房东只当她是来上大学的也没多问。
后来得知她高中刚毕业,也是欣然同意的,毕竟她看起来就乖乖的性子,不是那种会破坏房子的人。
姑妈辱骂房东的言辞越发激烈,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周围的领居纷纷咂舌,觉得这个做家长生气的情有可原,但方式太偏激了。
只有云软枝知道,她这个样子,完全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讹钱。
她姑妈就是一头饿狼,抓住机会就毫不犹豫地撕下你一张肉皮。
即便是家里现在不缺钱了,她也改不掉见钱眼开,死占便宜的劣根性。
云软枝气的发抖,脚步加快走到人群旁边。
周围原本还算和蔼的领居们,投来探究的视线。
大家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叛逆又忤逆的不孝女,仿佛以前对她的好印象,都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
人群散开,云软枝看到了人群中间骂天骂地的姑妈。
云软枝又一次感到无所适从的窒息。
只见她姑妈双手拍打着地面,似哭似泣似哀嚎,全脸夸张得挤在一处,仿佛痛失孩子的母亲,只是哭了半天都不见一滴眼泪,一身体面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土鸡穿绸缎,变得土气十足。
房东抱着腰,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姑妈,眼神嫌恶至极,看见云软枝来了,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这烂摊子我不想管了。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云软枝陷入无地自容的境地,她羞愧的低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您先走吧,这里我会处理的。”
房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选择给她保留点面子,摇摇头走了,边走嘴里边道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