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汉卡
1984年2月9号，大年初八。
很多单位开始上班了，比如中科院。
上午9点钟左右，赵烨手拿保温杯，慢悠悠地走进了中科院计算所。
“老柳，早啊，新年快乐……”
路过设备研究室时，赵烨瞥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神情专注的做着磁记录电路的研究。
而且这一做就做了13年，可谓愚公移山，让人佩服。
但老柳最近的心态有点崩了，觉的自己研究的东西没有一点用处，跟国外差得太远了。
老柳名叫柳川之，此刻他听到声音，不由抬头望向赵烨，笑着回了一句：“你也新年快乐！”
赵烨，20岁，北大高材生，十分精通计算机和电子技术，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中科院，成为一名科研人员。
他看了看柳川之，见对方盯着自己的保温杯瞧了几眼，便不由问道：“老柳，我办公桌里面还有一些枸杞，你要不要？俗话说‘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
柳川之闻言，顿时满脸黑线，连忙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身体很好。”
赵烨：“……”
呃，这个，有必要回答的这么快这么坚决的嘛。
怎么好像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赵烨忍不住暗暗撇了撇嘴。
柳川之并不知赵烨在腹诽他，心里面还乐呵呵的笑话着对方：“这特么才20岁的年纪都开始喝起了枸杞，年轻人身体不行啊……”
赵烨这时自顾自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前世年纪大了，就经常喝枸杞，以至于现在都养成习惯了。
说起来，赵烨穿越回来已有月余，从2024年重返1984年……
前世，他一开始在中科院做了八年的研究员，然后到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任教。2008年辞去教授的职务，下海创业，不过市场竞争激烈，纵是教授也枉然，创业了数次，皆以失败告终，最后被某某短视频巨头请去做CTO首席技术官，年薪上千万以上。
有时候就连赵烨自己也不禁认命，自己不是创业的那块料，毕竟一次又一次创业失败，都快把信心给整没了，乃至于觉得给别人打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网上说，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另外随着年龄的增长，创业的冲劲也变得越来越淡。
毕竟那啥，人老了精力就有点跟不上了。
“都一把年纪了，再也折腾不了咯！”那时的赵烨自嘲道，已然放弃了再次创业的想法。
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1984年，他要下海！！！
……
今年，中科院计划一次性进口500台IBM公司的个人电脑。中科院计算所则负责这批电脑的验货以及技术支持。3万块钱一台的电脑，没办法输入汉字，需要做一个设备解决汉字输入问题，这个设备也就是汉卡。
汉卡是华夏八九十年代的特殊产物，此时的计算机的软硬件比较差，需要通过安装扩展卡的方式来进行汉字的输入和输出。
因而，汉卡也就应运而生。
赵烨提前知道了消息，于是借助职务之便，利用中科院计算所的电脑偷偷进行着汉卡系统的开发，对于他来说，开发汉卡只是小意思，没多大难度。前世，巨人公司的史玉株也曾单独完成了汉卡的设计和开发……
更何况，赵烨来自2024年，技术方面远超这个时代。
……
一个多月过后。
中科院的领导开会研究，将汉卡交由计算所来开发。
任务下达之后，计算所内部开始商讨由谁来负责开发汉卡。
计算所的任务繁重，自然是不可能拿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开发汉卡。事实上，中科院的科研人员大多都能熟练应用英文，对汉卡的需求度并没有那么高，不过其他研发机构、政府或事业单位就需要非常需要汉卡了。
“你们谁愿意负责开发汉卡？”
会议上，领导开口询问，让大家毛遂自荐。
人群中，赵烨此时有点纠结，他已经把汉卡系统开发好了，但他连购买元器件的钱都没有，更别提下海创业了。
一张汉卡的成本大概在2000元以下，而他每月的工资却只有几十块钱。
这年代有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那就是搞OOO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赵烨对此深有体会，平日里连茶叶蛋都吃不起，购买柴米油盐也要精打细算，生活质量简直一言难尽~
或许祖上传下来的一座两进四合院，才堪堪聊以慰藉他那极其苦难的日子吧。
虽然家贫，没钱没车，但至少在首都还是有房一族。
赵烨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应声。
他现在算是体制中人，就算汉卡开发成功了，其成果也不属于他。
赵烨想要创办一家他能够自己主导的科技公司，一家走“技工贸”路线的科技公司。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他的同事倪广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赵烨不想走倪广南的老路。
前世，老柳创办了某想电脑公司，邀请倪广南加入，一开始两人合作密切，之后却因为路线不同而发生激烈的斗争，最终倪广南一败涂地，被赶出公司。
「计算所」里面有老柳这种精于算计的老阴比，赵烨自问在阴人方面，远远不是这种老阴比的对手，最后说不定自己也会落了个跟倪广南一样的下场。
再者，自己现在才20岁，资历浅薄，「计算所」一旦投资成立公司之后，也不会轮到一个毛头小子来当掌门人。不出意外的话，最终还是会让柳川之管理公司……
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单干。
倪广南去年秋天就从加拿大回来了，对于汉卡技术，他早先就在国外有一些了解和研究。
不远处，倪广南迈出脚步，自信道：“领导，我来负责开发汉卡吧，我之前在加拿大交流时，曾对汉卡有过一些研究！”
倪广南是计算所里的技术大牛，众人比较信服。
他一开口毛遂自荐，领导露出微笑，直接拍板决定道：“老倪，既然你对汉卡比较了解，那就交给你来负责吧。中科院计算所与华夏航空技术进出口公司将会一起投资6万元及其计算机设备，支持你研制开发汉卡！”
倪广南闻言，顿时面露喜色，有6万元研发资金的支持，自己就能大量采购元器件，从而加快汉卡的研制速度！
现场，赵烨不禁羡慕得要死。
他没有一分钱的支持，纯靠自己偷偷借助计算所里面的电脑来设计开发汉卡系统。理论上，他所设计的汉卡是可以顺利运行的。
但凡事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在IT或电子领域，Bug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没有样品，没有经过检测。
赵烨其实也未敢保证他所设计的汉卡就能够100%正常运行。
只不过，赵烨对自己的技术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100%成功率或许不敢保证，但90%至少还是有的。
要是能够买来零件，赵烨只需修修改改几次，就能马上推出比较成熟的汉卡版本了。
不一会儿，领导宣布散会，众人陆续离开。
赵烨走在最后，内心嗟叹不已，望了望被众星拱月的倪广南，内心很是惆怅和羡慕，同时还有一丝丝的紧迫感，恨不得现在就下海去创业。
但他理智的知道，目前并不打算下海创业的最好时机，他必须还要留在「计算所」里面一段时间，因为「计算所」还有他所需要的资源……
“所长，有没有单位或部门需要维护电脑啊？我年纪轻，去外面跑腿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做吧！”赵烨朝着计算所所长走去，随后无比真诚的说道。
殊不知，赵烨却是暗藏心机，想要借助维护电脑的机会向用户推销自己的汉卡。找IBM售后？想屁吃呢！这个年代你还想要售后？
是以中科院计算所得以承接了很多计算机维护类的工作！
前世的1984年，倪广南造出100块汉卡，结果销售不力，只卖出6块，最后还是柳川之等人借助维护计算机之便卖掉了剩下的94块。
赵烨现在的身份也是「计算所」的一员，柳川之等人能卖汉卡，他也可以。
区别只是在于……赵烨连元器件都买不起，也就是他手上目前没有一张汉卡，就看哪个冤大头愿意让赵烨空手套白狼一把。
眼下，赵烨只能是先拿到钱，然后将汉卡制造出来，最后才卖给用户。
前世，巨人公司的史玉株还能有汉卡向用户进行演示，而赵烨却是毛都没有，与之相比，难度一下就从困难模式提升到了地狱模式。
不过赵烨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我，中科院天才科研人员，打钱」
这个时代的人貌似都比较淳朴，连“水变油”都信，赵烨就不信自己骗不到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