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如愿和李西安单独沟通，阮钦诚还得找机会单独跟妹妹聊聊。
李西安和阮念薇对此皆心知肚明，于是借着下午茶的名义不咸不淡聊了会，相互客套寒暄后，几人便离开酒店，前往一家私人休闲俱乐部自由活动。
阮钦诚和阮念薇兄妹俩要了间休息室单独聊天。
出于礼貌，李西安陪着阮钦诚的“三婚”妻子郑志凝到枪械射击场地打发时间。
“北美不愧是枪械天堂，在韩国可没有这样齐全的型号。”郑志凝边听教练讲解挑选枪械，边随口说道。
李西安拆卸检查着一只春田产的老式栓动步枪：“据说越南的枪械运动很发达，费用便宜玩法丰富。”
“是的，我就是和钦诚恋爱时，在越南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郑志凝挑了把M4步枪，以及一把刚刚流入民用市场非常少见的SCAR系列步枪，戴上鸭舌帽继续说道：“那次他带我用机枪打爆了一辆家用汽车，看着目标物被子弹撕碎特别解压。”
“……当然，那是一辆报废的家用汽车。”她补充道。
李西安会心一笑：“其实我也想用火力覆盖摧毁靶子，但购买弹药的账单让我只能享受精准命中的快乐。”
“我是平民阶级的孩子，所以非常清楚节俭的重要性。”郑志凝认真说道。
李西安微微一愣，他以为郑志凝是现代的‘郑’，而且两人初次见面，聊家境出身颇为交浅言深。
默然回了个笑脸，戴上耳罩和鸭舌帽，站到靶位前悠闲的一次次扣动扳机。
其实他也喜欢实弹射击运动，同样是为了解压。
金融行业职场压力之大，值得反复再三强调，尤其是直面市场交易的前台部门。
晚上睡觉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红色和绿色蜡烛图的感觉，如果不培养一个能长期释放压力的爱好，真会疯掉。
枪械射击、贪杯好色、各种极限体育运动属于很常见的。
李西安上辈子有位合伙人喜欢炸油条，每周末都会炸一上午油条到处送人，那位合伙人自述炸油条让他感觉心情平静。
还有位做游资的女同行，喜欢买各种好看的床上用品和餐具厨具，她说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三个人盖一床被子，冬天会被冻醒。
有次被冻感冒了，早上起床浑身直打寒颤做家务，不小心摔碎一个碗，被妈妈扇了两耳光，寒冬腊月时节的小雪天里，一整日没给饭吃。
所以赚钱后专门买了套房子，堆积那些根本用不上的床具和厨房用品，那套房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压力大时就去住一晚，睡在厨房里。
枪械对于李西安而言，就像被子对于那位女同行的意义。
他大学期间一直有兼职打工赚钱，哥大本科宿舍在校园里，挨着一个黑人区。深夜下班坐地铁回学校，经常遇到抢劫斗殴，偶尔会见血死人的那种。
因此想方设法申请持枪证防身，可纽约枪械管制太严格了。
如果说在纽约拥枪的难度是一，那么随身携带持有枪支的难度就是十。
他连续申请多年，直到毕业后遇到一位和善的白人老头审查官员，查看了他的助学贷款账单，才勉为其难通过申请。
那时已经不用兼职深夜坐地铁了，但每次手枪拿在手里的都会令他心安。即使仍是一条人离乡贱的穷酸贱命，至少有了拼命的资本。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李西安心里想着，用力拉动枪栓扣动扳机，“嘭”，十环……
“嘭！”
休息室里，阮钦诚将水杯砸在茶几上，看着波澜不惊的妹妹，心里有气无处撒：“我已经答应你会在关键时刻帮他，那么你是不是应该也稍微让步，答应我暂时离开纽约？”
“我申请了航校，下周一入学。”
阮念薇素手托腮，静静地歪头看着窗边一盆随风轻轻摇曳的绿萝。
“我们在谈判，谈判你懂吗？如果你这也不答应，那也不让步，就不是谈判而是通知！”
“换个条件。”
“搬回家住，别同居！”阮钦诚脱口而出。
阮念薇漫不经心道：“好。”
“嗯？”
阮钦诚他了解自家妹妹的性格，本就没期望她能听从劝告离开纽约，底线是不同居。
他与李西安的交谈大体差强人意，但还是怕那个无耻下流的王八蛋所图甚大，真给他生个外甥，到时候妹妹被套牢就麻烦了。
所以想用柔和的方式一点点让妹妹逐渐回心转意。
以妹妹的智商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居然这么痛快答应了，让他准备好的说辞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我从始至终都在跟你讲，帮他是我对他的投资，留在纽约是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很理性的在做事，是你掺杂私人情感，把这两件事混淆了。”阮念薇展颜一笑。
阮钦诚心想“都同居了有个狗屁的理性”，嘴上却问道：“那么按照你的说法，你真看好他的投资策略能赚钱，认为…美国经济要崩溃了？”
“不是看好，是事实。我已经把我的所有资产做避险处理了，你回家劝劝爸爸，把在美国做的金融产品清盘吧。”阮念薇说道。
阮钦诚不自觉皱了下眉头，且不论他不认同李西安的市场观点，就算他认同也不可能像妹妹说的这样简单应对。
家族在雷曼一家做的投资就有上亿美元，在美国开展的金融业务总规模高达几十亿美元。
这牵扯到无数合作伙伴与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怎么可能无脑清盘。
哪怕美国大统领亲口宣布金融危机了，家族也得慎重考虑哪些业务可以及时割肉止损，哪些业务明知道会亏掉裤衩子，也得硬着头皮持有眼睁睁看着血亏。
“幼稚！”阮钦诚摇摇头给出评价。
阮念薇不以为意，继续看着绿萝发呆。
“ok，按照你说的，你和他的商业合作是公事公办。”
阮钦诚妥协了，转而问道：“那么我想知道，你们俩的私人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无关任何人。”阮念薇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阮钦诚今天接连被怼，火气油然而生，恼怒说道：“你真把他当潜力股了？做你的梦吧！他就是个一无所有的泥腿子，走狗屎运抓到个往上爬的机会死都不松口，迟早会原形毕露。”
“对，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无所畏惧。”
阮念薇坐直身体，笑靥如花看着哥哥：“我愿意陪他赌一局，但愿美梦成真，让事实来证明：他很优秀而非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