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径依赖
Keens是曼哈顿老字号米其林星级牛排馆。
李西安和阮念薇约会常来这家餐厅，每次会点一份双人套餐，他能吃掉套餐内含的一整份900克肋排。
不是因为能吃，而是因为舍不得。
只有和阮念薇约会，他才会走进人均三位数的餐厅。
时隔多年，重新体验了一次二斤牛肉下肚顶到嗓子眼的饱腹感，李西安颇为恍惚。
“你辞职了，计划留在纽约……创业，做一家对冲基金，所以需要启动资金。”
阮念薇咽下最后一口蔬菜沙拉，复述了一遍吃饭期间两人的聊天内容。
“是的，吴尧借给我十一万美元，我自己有十万，想凑够三十万。我看好苹果股票……按照制定的风险控制计划，三个月内达不到预期盈利标准，或者亏损达到本金的40%。操作过程中触发任意一条，我都会立即清仓……借款按照昨日花旗银行利率……”
李西安心里组织着语言一条条说道。
“你需要车库吗？”阮念薇忽然打断道。
李西安愣了愣：“嗯？”
“拉里·佩奇，乔布斯，比尔盖茨，都是从车库开启创业之路。”阮念薇表情认真，用北方口音版普通话说道，：“踵武前贤，图个好彩头嘛。”
说完一双大眼睛自顾自笑成了月牙，脸颊浮现梨涡，煞是好看。
李西安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好冷的笑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你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对我坦然分享你所面临的困境，你需要帮助。”阮念薇注视着他说道。
李西安与那双明亮眼眸对视，不知该如何作答。
阮念薇很漂亮，黑色长发，薄嘴唇，下颚线精致完美，平时显得清冷寡淡。可一笑起来梨涡浮现，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充满东方美的神韵，温婉且明艳。
让人自惭形秽，没有底气靠近。
李西安记得零二年圣诞节，第一次约会来这家餐厅。
阮念薇点了一道生鱼片刺身，他模仿着她的动作，把鱼片沾酱汁放进嘴里，那股直冲脑门的辛辣，让不知道何为芥末的他眼泪鼻涕齐流。
晚上两人去看电影，《猫鼠游戏》中小李子扮演的主角和父亲在餐厅里重现了相似的剧情。
小李子的父亲向餐厅服务员抱怨餐刀拿在手里冰凉，高档餐厅就这样的服务水准。
服务员解释说，这套餐刀特地冷藏过，专门用来吃沙拉确保良好口感。
看到这段剧情，李西安脸色通红，想找个缝钻进去，同时又羡慕影片中小李子的父亲做出向服务员抱怨的举动。
“所以，你愿意借给我钱吗，九万刀。”李西安拉回思绪，自顾自问道。
阮念薇手捏着餐叉，插在一块面包上划来划去：“我还有一个半小时午休时间……”
李西安会心一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阮念薇笑容明媚，戴好棒球帽，与他十指相扣，两人宛若情侣离开餐厅，走进附近的酒店。
上辈子随着他被裁回国，这段怪异关系无疾而终，如今大概会有不同走向。
“等等，先洗澡。”
“来之前洗过了。”李西安早有准备。
忆往昔重温旧梦，怎么能被洗澡这种小事延误，男子汉大丈夫不吵无准备之仗！
一番云雨收歇，李西安靠在床头，阮念薇娇嫩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互相倾诉最近遇到的趣事。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忽然响起。
阮念薇接完电话，表示公司有急事，匆匆穿上衣服收拾好妆容，拿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需要多少你自己转。”
李西安张了张嘴。
“明天把卡还给我，还有借款合同。”
阮念薇抢先说道，俯身在他唇边轻啄一下，：“我不清楚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我愿意陪你尝试着改变。也许这样的改变是好的，对吗？”
“……我是想说，记得付一下房费。”李西安腆着脸说道。
他穷的只剩两千刀生活费，位于时代广场附近的豪华城景酒店房间可不便宜。
阮念薇顿时愣住，过了两三秒才回过神，将钱包里全部几百刀现金丢到床头，娇嗔横了一眼，气乎乎走了。
“咔哒。”
听到房门关闭，李西安咂吧下嘴，挠挠胳肢窝，翻个身躺倒。
他有种被包吃软饭的感觉，看看银行卡和富兰克林，不，不是感觉，就是在吃软饭……
…………
2008年3月26日，星期三，距重生已过去大半个月，距金融市场崩盘还剩六个月。
标的：苹果AAPL
持仓：5000股
持仓均价：121.8美元
昨日收盘价：145.06美元
持仓市值：725300美元
浮动盈亏：+116300美元
下午收盘后，李西安在纸上写写画画计算这段时间的盈利。
他自己十万，二十万借款，共计三十万本金。又利用二级市场的融资渠道加了三倍杠杆，股票账户实际可使用的资金是120万美元。
虽说他敢使用杠杆，但没胆量像影视剧主角那样十倍杠杆无脑满仓上。
根据制定的操作计划，半仓已经是风险控制极限，剩余一半仓位留作日内短频操作备用。
所以总的来说，按照自有本金计算（十万），大半个月时间百分百收益率看起来很优秀，获利金额却并不是非常夸张。
李西安对此稍微觉得有点可惜，总体还算满意。
因为他渐渐醒悟发现，自己重生前几日被‘金融危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出于本能惯性的路径依赖，想利用金融危机一波实现财富自由。
可事实上，如今这年月对他而言遍地是黄金，赚钱的点子简直太多，没必要执着于金融行业。
比如跨境电子商务，俗语叫跑腿代购。
李希安为了尽可能把钱用在刀刃上，只给自己留了两千刀生活费，这点钱想撑到五个月后金融危机爆发显然不可能。
于是他抱着搞点副业赚饭钱的心态，尝试联系国内的朋友表示可以帮忙代购。
没想到此时三鹿奶粉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国产奶粉正手牵手奔向行业龙头老大给大家伙挖好的坟圈子。
国内的朋友当即帮忙介绍了几位客户，主要代购奶粉，顺带还有几件丝巾、香水之类的小件奢侈品。每个订单收取总价的10%跑腿费，邮费另算。
李西安付出半天时间以及15刀地铁费，就赚到六百美刀，回报率比炒股都高！
最关键成本低，商业模式简单通顺，超级轻资产行业……
受此启发，李西安思路转变，也许他可以把金融危机当做原始积累，然后去搞互联网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