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秘密
纽约时间深夜11点，魔都翌日的上午11点。
一通电话跨越12个小时时差，让李西安隔着万里之遥与陈尧相顾无言。
艾琳·鲁德丝刚刚告辞离去，留下了四张两百万美元的不记名支票，带走了一些无法在电话里言明的话语。
李西安本想约陈尧见面商谈。
自从结束掉FBI以及纽约检察院的调查，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离开纽约了。
但不可能回国，那太远了，金融危机爆发在即，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对于短线投机操作是灾难。
“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事处理，可能得下个月才能回纽约。”
电话那头的陈尧最终打破了沉默，：“你去一趟华盛顿吧，找俞梦澈，我给她打个电话，你跟她聊。”
“你有预料到艾琳·鲁德丝会来找我？”李西安问道。
“刺啦。”
话筒传出打火机声音，陈尧语气复杂说道：
“没有，事实上我跟她并不熟悉，只不过她应该很乐意在某些事情上卖我一个人情。所以我才告诉你遇到问题可以考虑联系她。”
“西安，我为你现在的变化发自真心感到开心，我们一起吃过卤煮的对吗？”
说罢不等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忙音，李西安怅然若失幽幽自嘲一笑。
四九城西四街的‘卤煮吕’。
——陈尧说别看那是一家老字号的苍蝇小馆，比国宴都好吃，等毕业回国了哥们儿带你去，让你丫开开眼。
“比国宴都好吃……”
李西安摇头低语，看来以后没机会一起尝尝卤煮吕和国宴哪个更好吃了。
其实刚刚在电话里可以委婉点的，但艾琳·鲁德丝跟他的谈话内容，委实有些让他无法保持淡然。
美国有两个华盛顿，一个是位于西北部的州；一个是华盛顿特区，白宫所在地，距离纽约不过三四个小时车程。
凌晨两三点钟的华盛顿很冷清，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城市。
几辆豪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停到乔治城大学校区附近，很快吸引到巡逻校警的注意。
“你们得离开这儿。”
“先生，我们并无危险……我们公司在州警察……”
车窗外保镖和校警正在交涉着，校警并不打算卖阿猫阿狗的面子，法律赋予了他们在学校周围拥有强力的治安权利。
李西安掏出一本支票本，在上面写下“十万”金额，递出车窗。
“先生，祝你工作顺利。”
几分钟后，校警敲了敲劳斯莱斯的车窗低头致意，然后和同伴开车驶离现场在几百米外驻足。
富兰克林并不是阿猫阿狗，美刀赋予了他们为一位出手慷慨的先生守夜的动力。
富豪们总是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癖好，宁可花十万美刀蜷缩在车里睡觉，也不愿意去酒店……这些钱今晚值班的同事们分一分，也足够支付今年家庭旅游的账单了，去欧洲吧，女儿一直说想去欧洲来的……
一位校警如是想到。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也许我该睡一会，我累了，真的得好好休息会儿。”
李西安如是想到。
…………
俞梦澈就是陈尧那位“不能招惹”的正牌女友，准确的说是未婚妻，目前在乔治城读国际政治经济专业。
李西安和她见过寥寥几面，每次都印象深刻。
这次也不例外，当清晨一早她从爱马仕铂金包里掏出两个韭菜盒子加一颗茶叶蛋时，李西安不由得自惭形秽。
或许只有她、阮钦诚这样的人才能从骨子里不假外求，内心强大。
“抱歉，早饭是昨晚提前做好的。”
俞梦澈解释了一句，：“你看起来没休息好，要来点吗？”
“不了，你先吃早餐，我说一下事情经过。”李西安没有掩饰自身的焦躁。
俞梦澈点点头，给他倒了杯水，大大方方坐回沙发吃起韭菜盒子。
“艾琳·鲁德丝调查了我过去的全部经历，她认为我被高盛裁员后的表现很异常，以此猜测我是陈尧的代言人……跟我聊了国内的情况，透漏说保尔森过几天会借助奥运会的名义前往国内，说服国内不要抛售两房债券……”
房利美与房地美是美国最大的两家住房抵押贷款机构，它们关联着全美近半的居民住房贷款业务，统称为两房。
这两家公司在美国整个金融系统中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大量的养老基金、共同基金、保险公司、来自世界各地的主权基金持有着它们的债券。
可以说是真正无法倒下的庞然大物。
国内持有着大量两房债券，以此时美国金融业的糜烂局势，一旦抛售金融危机将提前爆发。
“她想知道国内的态度？”
俞梦澈吃东西很快，看起来细嚼慢咽，实则两三口就吃完了一张韭菜盒子，边剥茶叶蛋边问道。
李西安点点头：“对，她提出了四个问题，总共支付了我八百万美元。”
“也就是说，你给出了令她满意的答案了？”
俞梦澈惊讶的挑了下眉，两人见面以来表情首次出现变化。
“她先是连我几个月前的某一天拉屎用哪只手擦……好吧，我的意思是，她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左手车祸右手支票……我没能拒绝支票。”
李西安其实最后想说，艾琳·鲁德丝在提问之前，提议他可以先给陈尧打个电话。
那是个很烂的提议，因为他并不是陈尧的代言人！
那娘们儿一厢情愿告诉了他个事关大局的秘密，他要是给陈尧打电话该怎么说呢：
“兄弟，我凭借你的关系听到了个天大的秘密，现在对方想知道这个秘密的答案。”
陈尧该如何自处？
难道陈尧要说兄弟，我其实跟她不熟，这个秘密的答案我不能告诉她，只能委屈你替她保守一下秘密了，她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
还是把秘密的答案如实相告？
所以李西安权衡利弊，排除掉真抱着艾琳·鲁德丝从高楼自由落体的选项，决定先凭借记忆应付过去，然后再搞清楚这娘们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她是东欧一家寡头企业在纽约的代言人，具体情况陈尧没跟我说过，所以知道这个秘密不奇怪。”
俞梦澈略微停顿，放下茶叶蛋继续说道：“很抱歉，因为陈尧导致你被牵扯进这样的麻烦。”
“国内有几家企业对入局华尔街的意向很高，艾琳·鲁德丝背后的寡头也想掺和一手。”
“陈尧希望能在你遭遇某些麻烦的时候，请对方提供一点帮助，结果好心办坏事。”
李西安无话可说，他死都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潜在风险，真正目的居然不是冲着他本人来的，而是出于好友的好意……
“八百万少了点，你给她的答案价值难以估量。”俞梦澈又说道。
李西安耸耸肩：“这是个有时效性的答案，等保尔森到国内就一文不值了。”
“你真的很聪明。”
俞梦澈认真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