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2-云南的谈判
三个月后
最后一季的稻谷已经成熟,田地里,三三两两的村民天不亮就早早起来,连早饭也省了,顶着露水,去了田地了开始收割!小五说,这一季的稻谷比上一季要好,长得饱满,上一季的大约是因为赶上季风,雨水淹没了谷穗,又遇到干热风,还没灌好浆就死掉了。程晓晓弯着腰,对小五的话并不听得十分仔细。她手里只想一件事,颗粒归仓,天大地大,她不想管,也管不了,眼下她只在乎手心里的这一把。
小五在岸边,顶着日头看了半天,见程晓晓收割过的稻谷,已经和其他村民连成了一道斜斜的线,他才晓得,最后那句,她大约也没有听清吧。
老大要去Z国了,去和ZF去谈判。Z国已经答应为国盟和当局斡旋,说不定,以后他们就不再用担惊受怕了!
其实小五还有一句话想说,程晓晓若是肯低头,去求一求梁老大,老大。。。老大说不定也会答应带她一起回去啊!
那是她的国家!那里有她的亲朋,师长密友。她怎么可能不。。。不向往呢。
可怎么瞧着,程晓晓并不上心啊!
真是急死人了!
这几个月,也不知道那两人是怎么了,竟然赌气一般谁也不见谁。老大盟部的事情多的如牛毛,每天忙到脚不沾地,他跟在一旁,多半算是心里有数,可程晓晓这边呢,老大竟然真的做到不闻不问,她要看书,她要练字,他都替老大做主允了,还派人去仰光买来北边最时兴的作家的小说,堆满了图书室。老大对程晓晓的冷淡,他原以为是因为老大新上任国盟当家,得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给其他散漫惯了的几位当家立足规矩。老大忽略掉的,他就一定用力地帮老大弥补回来。可老大好像彻底忘了程晓晓这个人,有一日程晓晓竟然悄悄溜了出去,他去给她送唱片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小五当即脑袋嗡地一声,连跟盟部报告都忘记了,直接开了车出去一点点找。直到天黑,通讯兵告诉他,程晓晓自己回来了。听说回来得时候,满身地泥泞,手上不少地方还受了伤。小五听完,一道雷在他脑海里重重劈裂开来。他哭都顾不上,慌张张地直接冲了进来,带着哭腔问她去了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好在程晓晓终于开了口,告诉他,她发现了一株新的凤凰花,就在去年发现院子里这棵树的地方,长得好极了,她就忍不住挖了来。小五见她身上并没有别的要紧的伤,一颗心才终于重新回到肚子里。他苦着脸求程晓晓,以后出门一定要叫着他,像遇到挖树栽树这种体力活,她到底力气小,不如带着他便宜。可程晓晓却很不屑,说那一棵,她是要栽在一个特殊的地方,独自欣赏的,就不麻烦他了。小五笑得大方,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程晓晓也笑得客气,不用不用。
直到他用一碟子蜂蜜瓜子仁,哄了她,带他去看她栽树的地方,程晓晓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同意了。可等到了地方,小五彻底绿了脸。那是很久之前,通讯兵带他来过的一处地方。老大在这里挖了一个坑,他亲手淘尽了那个土坑的每一把土,才知道老大并没有对程晓晓下手。
再看那里,果然多了一棵小树苗。程晓晓很满意地说,你们梁老大还是有点眼光的,这个地方确实很衬她心,她满意地紧。小五却觉得程晓晓莫不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偏要想到那些不吉利的身后事!眼前大家开开心心的活着,不好吗?就算哪里她不满意,他也可以做主去改的!
他实在心里不安,就趁程晓晓睡着后,亲自去了盟部跟老大汇报。谁知,老大正在跟几个当家吃饭,见他来了,直接安排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等到他终于办完差事,又等老大得了空,才终于将程晓晓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梁老大说了。不料老大听完,只沉默了一会,竟然又转身去忙公务了。
从那时,小五才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开始变了。
他不再是程晓晓专属的卫兵,盟部那边,因为没有管事,有些事确实忙乱,梁老大也顾不过来,就安排了他每天过去一两次,帮着处理些杂务。梁老大也极少回花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花河第一家妇幼医院落成那日,他以盟部当家的身份过来剪彩。那一日,梁老大站在人群中间,听着几个院长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小五却一直巴巴地在赶来凑热闹的人群里搜寻程晓晓的身影。剪彩那日的节日是他亲自安排的,不光请来了舞狮团,还有黄色的,专治蛔虫病的宝塔糖可以领,领完后手掌心里还会盖个戳。
他亦提前让人通知了花河那边的,这样的热闹,她应该满意的吧。可是直到梁老大要回去了,程晓晓都没有出现。那一刻,他的失望,不比梁老大少。
后来他赶回花河,问了卫兵才知道,程晓晓在房间里,画了一天的画。他们小声提醒过,程晓晓都充耳不闻,连手里的铅笔都没停一下,连晚饭也没用!
他悄悄让卫兵把程晓晓画的画取来,是一副男人的肖像,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小五离近了离远了,仔细看了半天,竟都不是梁老大。他赶紧合上画稿,跟身后的人骂道,敢多嘴,直接军法处置!
小五对着那张废掉的画稿,对着夜空,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绝不不能!死活不能啊!
梁老大在盟部忙的昏天黑地,从无到有,也一点点成了形制,像样起来。梁老大似乎也放松了对程晓晓的监视,她想出去玩,她想随老阿婆采野芹,她甚至随几个胆子大的卫兵下河去抓两尺来长的滑骨舌鱼,老大都没拦一句,而他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肉跳。直到有一天,花河那边打过电话来说,她去田里摸了螺蛳,晚上让阿婆拿辣椒炒来吃,吃完又中毒一般,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连一口水喝下去都要吐出来,梁铮才发话让妇幼医院的大夫过去看看。小五心里感动了半天,随后安排了一位和蔼的女大夫去看望。他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直到后半夜才回来跟梁铮汇报,大夫诊断过说是食物过敏,并不是中毒,因为一起吃下螺蛳的几个卫兵和阿婆都平安无事。梁老大也只是低头看着文件,未发一言。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又心惊肉跳地来到了眼下。
等到日升中天,那一地稻谷终于被收割下来,捆成圆滚滚的一扎,只待运到打谷场晾干,就可以脱粒了。
程晓晓擦擦额头的汗珠,从稀泥地里出来,跳到田埂上,取来自己的水壶,痛快地灌上一气,细狭的田埂上后面是一连串的脚印。田地另一头的小五突然觉得,这样的程晓晓,就像一个稍长大些的孩子,开始有了叛逆,又生出些不合时宜的要强。吃得苦,忍得寂寞,也做得乐!谁又能事事如意呢,这样,也未必不好!
他迎着日光,朝那个身影挥挥手,也不管她是否看清,便头也不回地往盟部赶去。
路上,小五的眼皮就开始跳。他先给花河那边通了消息,交代程晓晓回去后,要检查一下是否有水蛭子,又交代了晚饭一些杂事才放心。等到了盟部,卫兵直接围住了小五,小声地提醒,“刚才,咱们这来了个女。。。女人。。”
小五眼珠子一转,“是徐小姐从日本回来啦?”
卫兵摇摇头。
那就好。
小五并未放在心上,只要不是那位活阎王,谁来都差不多,无所谓!
卫兵一脸诧异地目送小五进了院子。
小五在盟部也升了职,甚至还混上了一间办公室,虽然小,但好歹方便许多。他命人去厨房取来一个碟子,然后把路上买来的酥皮点心小心放进碟子里,忍住口水,问一旁的小值班,“老大那里有客人没有?”
小值班摇摇头,盯着碟子里的点心好半天,才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真是不中用!如是我的兵,早罚扫厕所了。小五骂咧咧地直接端起碟子走了,左不过就是送道点心过去而已,怕什么的!
到了梁铮的办公室,小五立耳听了片刻,便想也没想,推了门。门扇甫一打开,正对上梁铮锋利的眼神。小五谄笑着解释,“我记得呢,下次一定先敲门。”梁铮扫过小五手里的碟子,低头继续做事。小五把碟子放到梁铮身旁,看着梁铮的桌子,夸张地感叹,“我明天就给他们几个培训,都是木头脑袋吗?连个茶水都不知道送,这大热的天的。”
小五端着茶壶就去打水了,待他回来,碟子里的点心都少了2块,小五赶紧把水杯递过去,不着声色地解释,“快喝口水。我就说这枣泥糕太甜了,程姐姐非要做,忙活半天也就这几块勉强拿得出手,不过还是挺丑,是不是老大。”
梁铮停下口,把剩了一半的点心放回碟子里,“所以,盟部还有花河,还是得有个管事的太太啊。”
小五被这句话惊得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么久了,多大得气也该消了不是。小五错愕着使劲点点头,“可不是,程姐还说如果您觉得枣泥馅太甜,她下次试试板栗的,这时候,北面这东西正应季,甘甜又滋补。老大您军务忙,进些那东西最合宜。”
梁铮并没拆穿小五,只喝着水,自言自语道,“小五,今天上午你不在,南边送来一个人,你挑个干净整齐的地方,安排一下,别亏待了。”
小五终于想起卫兵跟自己提的那件事,一脸不确定,“咱们后院步兵的通铺还没住满,还得安排到别的屋子?”
梁铮眼睛没离开文件,只点点头,“是女的。你去见见,客气些,再尽快去附近村子问问,找两个利索的老妈子,给人送过去,咱们盟部现在有了女人,你明天去给警卫上交代一句,注意一下形象,没事别瞎转悠。”
小五目瞪口呆地去了。
梁铮捏起碟子里的最后一块枣泥糕,虽然不是她做的,可却是打着她的旗号送来的,总比没有的强!
小五都比那位有心了!
该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