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悬案
“大人，小人已经打听清楚屠村案的事发地点，大人您什么时候出发？”
杨一文来到公廨，带着四名约四五十岁的衙役。
“现在就走！”
陈辞拜完东山神，袖子一挥道：“带路吧！”
“是！”
马蹄飞扬，一行六人出了县城，向东南方向飞奔。
一个时辰三刻钟后，他们来到群山深处一座荒凉的村子，村子安静异常，没有一个活人，一座座农舍早已成了杂草的天堂，甚至大部分农舍都早因年久失修而倒塌，成为一座座废墟，尽显荒芜。
吱吱！
一群老鼠是陈辞等人在窦家村见到的唯一活物。
“大人，”杨一文驾着马靠近过来道，“当年屠村案，把整个窦家村的活人都杀光了，少数在外幸免于难的人也不愿意回来了。县衙曾想从其他村镇迁移百姓过来，但百姓们都认为这村子不祥，不愿过来，因此窦家村就荒废了。”
“嗯。”
陈辞点了点头，问道：“当年那些受害村民的尸体埋在哪儿了？”
杨一文准备充分，立刻回答：“在村东，当年县衙派仵作来验尸后，就把所有尸体都搬到村东统一埋葬了。”
“带我过去。”
没过多久，六人来到村东，只见这里坟茔成林，杂草丛生，显然几乎没有人前来祭拜。
“大人，”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衙役一副应付了事的模样道，“当年仵作验尸发现，村民们身上的伤痕深浅不一，且有很多不同兵器造成的伤痕，得出凶手可能不止一人的结论，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线索了。”
“对啊，而且这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就算有线索，也早就被时间磨灭了。”另一名衙役也不甚积极地道，显然不认为陈辞能查出什么来。
“大人，您这大老远的专门跑来一趟，已经尽力了。要不早点儿回去吧？别累着您的千金之躯。”
“你们放屁！”杨一文忍不住怒斥几人，“大人岂是逢场作戏之辈？你们找不到证据，不代表大人也找不到证据。
“对吧，大人？”
“呵。”陈辞笑了笑，道，“既然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凶手的线索，那就直接问被害人吧。”
“问被害人？”几名衙役皆是一怔，一人下意识地指着前方的坟茔道，“可是被害人都已经......”
话没说完，突然，他们听到了一座座坟茔里传出了砰砰砰的声响。
“闹鬼了？！”满脸络腮胡的衙役面色一变，整个人骤然紧绷，表情变得无比惊恐。
“别胡说！”杨一文也吓了一跳，但他依然保持着镇静，道，“没看到大人在施法吗？这一定是大人唤醒了这些受害人！”
说到最后，杨一文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激动，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受害人能被唤醒，那就能找到杀害他们的人。
“大人做的？”其余四个衙役这才注意到陈辞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豪光。
“嗯。”
陈辞平静地点了点头，喝道：“还愣着干嘛？快把坟茔挖开！”
“哦哦，是！”
几人如梦初醒，解下挂在背后的铁锹、短耙子等工具，这才明白陈辞出发前命令他们带上这些工具的意义。
......
一座座坟茔被挖开，从里面爬出一个个脸色茫然的村民，除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别无其他任何反应。
被复生规则复活的人，可以保留生前所有记忆，但死亡时间越久，复活之后，恢复记忆的时间也越长。
直到许久之后，才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用生涩无比的语气道：“我，我还活着？”
“我没有死？我居然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记得，有人要杀我们么？难道官府来救我们了？”
......
复活的村民们又惊又喜，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又摸摸身边的人，脸上慢慢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但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却突然给所有人泼了一盆凉水：
“不，我们都已经死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么？”
“坟堆？”
“村，村长，你不要吓我们！”
“对啊，村长，我明明还有呼吸呢，也感觉得到痛！”
......
村民们骚动起来，而此时，那名说话的老人已经起身来到陈辞跟前，看了看他的衣裳：“您是？县尊大人？是您唤醒了我们这些孤魂野鬼么？”
“是我！”陈辞颔首，声音有些低沉，“我叫陈辞，本县县令。”
老人点了点头：“老朽记忆中的县尊大人，姓张而不姓陈......看来，我们已经死了很久了，是吧？”
“十一年了！”陈辞有些不忍，但还是只能说出实情，“十一年前，在窦家村犯下滔天大祸的那群凶手非常狡猾，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以至于历经几任县令，都没能给各位一个交代。陈某无奈，只能打扰各位清净，希望各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我们真的死了？”一个村民听到陈辞和老人的对话，无法接受，“不，不，不！我没死，我明明还活着！我没死！”
“假的，假的！他一定是骗子，他在骗我们！”
“我们明明都是大活人！”
“对啊，我们哪里像死人了？”
......
村民们躁动起来，有人甚至激动地向陈辞冲了过来，意欲行凶。
杨一文几人面色一变，拔出佩刀挡在陈辞前面。
“慢！”
关键时刻，那位老人挺身而出，拦住了愤怒的村民们，然后回头道：“县尊大人，乡民无知，还望见谅。请大人给老朽一点时间，老朽一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嗯。”
陈辞点了点头，然后叫上杨一文等人走开，不过他并没有走得太远，因为一御真人的规则，只在自身方圆十丈内有效。
趁着老者安抚村民们的间隙，陈辞拿出了下一起要查的案子的卷宗，也就是刘洲口中那起‘只死了一家人’‘不算严重’的灭门案。
他指着卷宗上的地址一问，杨一文和其他四名衙役居然都知道，于是陈辞当即决定，下一个就查这起案子。
时间过了很久，不远处的村民们不再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度压抑的死寂......
那名老人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县尊大人，可有纸笔？当初那伙凶手虽然都蒙着面，但行凶过程中，难免有人露出真容，恰巧村里就有人会作画，老朽让他们画给县尊大人。”
“有的，有的，老丈，我给你拿。”杨一文积极地取出陈辞让他们准备的笔墨纸砚。
老者接过笔墨纸砚，点了点头，回到村民当中交给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读过书的年轻人，在老人的鼓励下，慢慢有人来到年轻人身边，描述着他们看到的凶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老人再次过来，手里拿着八丈画像。
“县尊大人，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就拜托你了！”老人跪了下去，泣道。
“老丈放心！”陈辞赶忙扶着他，将画像交给杨一文，掷地有声地道，“陈某发誓，定以那群凶手的人头，来祭各位的在天之灵！”
“多谢县尊大人！我们......就不耽搁县尊大人了！”
陈辞不忍看着村民在面前消失，转过身去，但就在他要收起复生规则的时候，突然，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
“大人......”
陈辞回头，看到一个农妇挤出人群向自己跪了下去。
农妇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大人，是不是您走了，我们都要死？”
“不可胡说！”村长老人呵斥，“不是大人走了我们要死，是我们本来就死了！”
农妇不管，直勾勾地看着陈辞。
陈辞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点了下头。
“大人！”农妇哀嚎，把襁褓中的孩子举起来，“民妇死不足惜，可我孩儿他才满月呀。大人，您救救他吧！”
另一个农妇挤出人群，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我家丫头也才刚刚两岁，她还什么都不懂，不该就这么死了，大人，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她吧，民妇求您了大人！”
“还有我孙儿！大人，我们祖辈三人省吃俭用一辈子，才攒够钱送他到镇上读书，镇上的夫子都夸他很聪明，他将来一定很有出息，求大人救救他吧！”一个老人按着孙子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
......
眨眼间，村里有小孩儿的大人跪了一大片。
“大人......”村长老人也不再阻止，小心翼翼地看着陈辞，充满乞求，“这些孩子，是我们窦家村的希望，您......”
杨一文看向陈辞，就连那四个没少跟着周子峰作恶的衙役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大人......”
“......”陈辞心里有点堵，一双双乞求的眼神中，他撒了个谎，“我现在的实力，还救不了你们。但不久之后，我就能救你们了。到时候我会回到这里，救活你们所有人！”
村长老人身体一震，眼睛发亮：“真的？”
“真的！”
村民们脸上露出了狂喜。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村长老人带头跪了下去，然后回头劝道，“乡亲们，我们就不要耽误大人的时间了，大家都回各自的坟里去吧。放心，大人会来救我们的！”
“好，好，好，我们回坟里等着大人。”
“大人先忙吧，我们等得起。”
......
“驾！”
马儿撒蹄，载着陈辞向村外狂奔，身后，村民们一一灰飞烟灭。
陈辞不敢回头，复生规则复活死人，是要消耗残骸的，这些村民死了十一年，本身就只剩一把骨头，一经消耗......
但万一呢，万一还能剩下点什么呢......
............
............
“杨一文！”
出了窦家村，陈辞的脸色已经冷的像冰山，厉声道：“你带着画像回县衙，让人多画几幅，全县范围内给我搜捕凶手！”
“是！”杨一文领命，策马而去。
“你们几个，跟我去查下一案！”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