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节29. 生命恶魔

水疗游泳馆。

罗格捂住鼻子，他不知道这些满是奇异深色花花绿绿的脏腑浸泡着的血水，要疗养的究竟是哪路英豪，扑面而来的恶臭刺激着嗅觉，甚至是充斥着破坏欲的浓烈腐朽气味儿介入神经递质，生命本能的警告着空气里全是霉菌和致命的病毒。

安晴也是眉头轻皱，她也从未来过这个区域，电子游戏宽广的封闭地图大到吓人，光是刚才坐电梯的时间都花了约莫二十分钟。

“好在这里没有恶心的信息液。”罗格放下了遮住鼻子的手，慢慢的开始适应腐败，“因为现实世界的所有人都被阿卡撒操纵摆布，这里才有这么异常的景象，如果是被困的概念营造了精神病院工厂监狱楼房住宅这些环境，一切都是操蛋的网格化，那么这六大缸全是血水的游泳池又怎么说。”

“我说了，这里是完全精神的世界，无法用常识理解，一些死者去世前的愤恨挣扎将永不消散，也被困在这无间炼狱，这些都是已死之人残留的精神片段，没有自我意志，只是单纯的怨念聚合物。”

安晴抵着下巴，她也并不是万事通，仔细斟酌一番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罗格咽了咽喉咙，这难道也是阿卡撒的支配影响的？此世的所有人都没有自由，即使在死亡后也无法超脱，成为被囚的奴隶永受煎熬。

仔细一看的话，这些血水池子中翻涌着的波浪，隐隐间形成一个又一个人组成的浪花，即使不是等比例的，也显得骇人无比，那种密集程度像是把众多亡灵拧成麻绳在血池中不断绞裂重组翻滚着。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墙皮褪落的瓷砖碎片，像是在小河上打水漂一样大手一甩飞了过去。

“真是打水漂的绝佳地点，这些液体粘性十足。”

罗格粗劣数了数，刚才自己那一发大概飘了十多次。

安晴额头一阵黑线，不知道罗格为什么能在这种地方还能玩起来，神经大条到了一种不敢置信的地步。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谁？”

罗格隐隐间听到有一个中性的电子嗓音在说话，然后只见这游泳馆血池中的血水全部被烧开一样沸腾起来。

“你不是想要看恶魔么？现在你可以看到了。”

安晴不以为然，恶魔总是在电子游戏中随机出现，严格来讲恶魔是一种不能被人类理解的高概念抽象存在，出现的都是它们的使徒，它们的化身。

“什么？现在？”

罗格有些懵，拿起来复枪对准了沸腾的血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不用那么紧张，恶魔对黑进这里的人很感兴趣，是没有威胁性的，就像是NPC一样，无论你怎么攻击它都没用，遵守着某种平衡，只拿走你愿意付出的东西。”

安晴解释道，这些恶魔每个都不可思议，仿佛都有着无穷的智慧，知道过去未来，即使电子游戏已经沦为地狱，但对它们来说也无关紧要，对意识形态的纠纷，人类标准的好恶完全无感，兴许只是享受着它们的权力。

权力的本质是，让他人受苦。

“是么？”

罗格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恶魔，从滚烫的血池中升了起来，与其说那是一个生命，不如说是垃圾回收站流浪者堆积的艺术品。

一根由显像管电视和液晶屏幕组成的粗大柱子缓缓从血水中浮现，其高度已经顶到了五米多高的天花吊顶上。

每一块屏幕都还沾着血丝和脏器，是电视机上的扬声器在说话，随后只见上面一百多个屏幕开始播放着眼前的画面。

罗格只觉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所有画面都显示出自己和安晴两人，像是已经被完全看透了一样。

“你是什么品种的恶魔。”

罗格出言不逊，单刀直入的问着，早在那个贫民窟后巷杀掉金发男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接受死亡了，没什么好怕的。

安晴扶额，还是手肘捅了捅罗格，耳语道：“也倒不至于这么放松，它们很会蛊惑人心，小心一点，别做任何交易。”

罗格点了点头。

【你很高傲，这会毁了你，在不久的以后。】

【血肉，存在，活物。】

【我对生命……略知一二。】

百多个屏幕闪烁着蒙太奇快速剪辑画面，暴力，屠杀，冷血爬虫，性，分娩，鱼，麻风病。

恐怖的威压让周遭重力都变强了似的，所有电杠照明也昏暗下来。

那些画面中似乎蕴含着生命的真谛。

“是生命恶魔，这次以电视的形象出现么，我们都已经和它做过交易，寿命远远不如常人，别在这里费工夫了，我们赶紧走吧。”

安晴拽动着罗格，在他强制登出之前，就已经被掏空了一半，如今又有那段诡怪的指令，不想让罗格再付出任何代价。

【嗯……又是荒谬的人。】

【你们在寻求名为阿卡撒的存在是么。】

那扬声器播放着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口吻中有着隐匿的满足。

罗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安晴怎么也拽不动。

“没错，你有什么线索么。”

罗格平静回复道，不只是自己和安晴，看来也有着其余有识之士，希冀着杀死这阴险恶毒的黑魔法师。

【当然，我知道他在哪个地点，在干什么，不过你们没有相应的东西来购买。】

“都说了……快走。”

安晴甚至是大力拽着罗格的胳膊。

“是么？只要付出足够的东西，难道说你甚至能够直接杀死他么？”

罗格要测试一下，这些恶魔，是不是万能的许愿机。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知道的，但是你……得付出相应的东西。】

【不过你目前还不具备器量，一些外来者声称要打倒这个人，却又自身矛盾，为阿卡撒做事。】

【无论是你，罗格，产品经理，还是你的恋人，大学教授。】

“我在给阿卡撒做事？怎么说？”

罗格质问着。

【嗯………这很简单，只要仔细一想都能明白。】

【你们在不可更改的历史进程中，你们的想法，念头都是被整部历史植入的。】

【你所能想到的，所有能做的，都是……在给他做事。】

【不过，罗格，我发现了你身上的独特之处。】

“我是认真的，罗格，快走吧。”

安晴突然有些后悔，平常这些恶魔是不会这么亢奋的，惜字如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话这么多，渴望着达成交易。

但罗格依然不为所动，要听听生命恶魔的高见。

【现在有一个十分划算的买卖。】

【我能给你一条……无比强大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