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故乡,阳光下的诗人追踪先贤的荣耀
何光顺
何光顺(1974—?),男,笔名蜀山牧人,自然名绿竹,华南师范大学文学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外国文学文化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广州青年作家协会理事。主要从事中国哲学、魏晋文学、中西诗学、基督教文化等几个领域的研究。热爱诗歌,近年介入当代诗歌创作与批评。在《哲学研究》《文学评论》《现代哲学》《文艺理论研究》《南京社会科学》《学术研究》等刊物发表论文50余篇,代表著作为《玄响寻踪——魏晋玄言诗研究》,主编《南方诗选》《珠江诗派》《宋词鉴赏辞典》等。目前正主持国家社科基金课题1项、主持并完成教育部青年基金课题1项、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一般课题1项。参与省部级和国家级课题4项。
迟迟未能为这部诗稿动笔,是因为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沉淀。我从盐亭这座中国西部小城去到东北,而后再来到东南以后,二十余年来,我第一次真正地听到了来自故乡的诗人的歌声,“阳光中的过尘”,这是吾乡诗人王开平诗集的名字,它有一种禅意,也是一种道境,它是尘世逆旅的参悟和修行,有一种即性即佛,即凡即圣的意味,一切埃尘都被阳光照耀,一切流逝的,都沐浴在神的恩光里。
王开平,就是被华夏民族始祖神的恩光照耀的诗人。盐亭,是黄帝元妃嫘祖之故里,每当回到盐亭,与开平兄相逢,都能听到他畅论盐亭的名流贤达,谈及作为盐亭人当追述民族始祖功德的责任。想去年回盐亭时,我和开平兄,还有盐亭诗人冯小涓、赵加辉、陈于林、蒲雪野等聚谈,我们谈到了歧伯、李义府、赵蕤、严震、文同、蒙文通等,评论他们的功过得失,也看到了开平兄以诗的形式来吟咏本乡本土的山水风物和先代的名人贤哲。他的诗篇总有着一种强烈的在地性、历史性和人文性的结合,不为空文,不丽辞华藻,而必言之有物,以抒己之怀,以叙所历之事,以写一方之人,此亦合于古诗之义。
中国自古以来,即为诗的国度。《诗三百》之《国风》即为十五个诸侯国的风土民谣,亦即记一地一时之人情世事,汉乐府,亦为“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之作,建安诗歌,亦慷慨任气,磊落使才,三曹和建安七子都写出了一个时代的乱离和民生的悲苦……,自此而下,中国诗歌都是即时即事的写作,其中有仁人之心,有礼乐精神,有衣冠上国的严谨法度,有泱泱华夏的恢宏格局……,我时常想到出自我们四川绵阳江油的诗仙李白,他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自信姿态,极尽其个性展露,也想到了在蜀地成就了其最高艺术成就的诗圣杜甫,他的“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的忧患意识,牵念着家国乡土,这两位诗人气质不同,却都成为四川诗人的有益营养,我想,作为被诗仙和诗圣哺育过的天府沃土,一定也滋润和陶化着我们盐亭的这位优秀诗人王开平兄,这也是我每次见到他的豪爽,读到他的诗歌所想到的。
我们来看下王开平的诗,“当阳光退回到大地内心,洁白如昨的炊烟/裹满乡愁,下一个春天在无法遏制或凌乱中,带走体内的苍茫/那一刻,我的心愿竟是那般的消瘦”(《大地之灯》)这是非常经典的表达,这里的事物、空间和时间非常完美地构筑出一幅情感的图画,“终于在春天的边缘,找到了醒来的村庄”(《花开的声音》),“一粒粒落下的阳光,耗尽了今生的温暖/在村庄的风物上,无拘无束地奔跑”(《冬日窗花》),开平兄的诗,是极富动态的美感体验的,你能在他的诗中看到流动和消逝中的温馨、宁静和某种永恒的储藏,看似一切都在消逝,但却有恒久之物让人可以栖居和信任,他没有刻意躲避时光带来的伤痕,但他却做到了像一位满溢着爱的仁者和智者跟随着时间,发现了时间的秘密,在与时间共同嬉戏的节奏和旋律中,每个描述事物性质或状态的词语出现时,它的相反性质或状态的词语也悄然出现,比如,“边缘”描述“春天”,意味着曾经的“中心”的消逝,但消逝不是简单地否定,它有新的肯定性的到来,诗人又用“醒来”描述“村庄”,这又暗示着曾经的“沉睡”状态被否定掉。又如,诗人用“耗尽”来描述“今生的温暖”,似乎是要转入悲伤、沉重和抑郁的,但当他写“一粒粒落下的阳光”,表示整体性和完满性的消解和损耗时,阳光本有的光明性、温暖性、属灵性又把这种消解给淡化掉了,看起来变化、消逝或乃至在远处向我们招手的离世,都没那么让人惧怕了,因为万物不过都是在共同奔跑,“在村庄的风物上,无拘无束地奔跑”,这是与天地大化共舞,这温暖的写作,让我看到了它对于孔子的逝川之叹“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回应,孔子在流动之河中看到了积极去参与生命之践行的生命旅程,而开平兄的诗,也在村庄的风物上看到了人生在寻常物事上所获得的那种纯粹性的可能。当诗人用“无拘无束”来描述自己生命的“奔跑”时,这里实际同样隐藏着一种相反状态,那就是“谨慎节制”之美,因为有这种谨慎节制,诗人才能在内心深处把握着村庄风物的生命节奏,而不至于逸放而不知归,他也才终于可以无拘无束地奔跑,而后才有了一种洒脱和内敛中的平衡与和谐之美。
读开平兄的诗,因着他始终自觉地关联于时间、空间与事物的关系的书写,就让人有了不断发现的惊喜,就有触目可及的亲切可感的物事让我们看见、听见,如这首《风吹故乡》:“当风儿和着一缕炊烟,轻柔地飘起时/老屋的声音,漫过青春/顺着月芽儿般,那个叫王家坪的老家/如哼着小调,轻抚坪上的生灵//这些风,攥紧了所有希望/坚守故乡的草籽,被风慢慢吹大”,这首诗的写作没有特意去寻找新奇陌生的表达,而是重在一种细腻的语言、情感和风格的完美的结合,“风儿”,一个具有儿话音的表达,就是对故乡之物的亲昵的爱的流露,“一缕炊烟”,“轻柔地飘起”,“老屋的声音”,“漫过青春”,你能跟着诗人感受着一种轻缓的流动的,就像小溪和小河的节奏,它是缓慢的宁静的安谧的,这首诗的意境是古典的,但在这样一个高速流动的现代工业和商业文明中,却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栖居之所,或许,当我们这些外地的游子,或更多的普通的奔赴东南沿海的打工者,亦或那些正在卷入现代化城市的年青学子,当他们回到盐亭,回到如王家坪这样的故乡的老屋,看到那轻柔的风景时,就能领悟那“坚守故乡的草籽”的意义,那是需要在“慢”中来品味的,它与工业文明的“快”适成反对。这样,我们就看到了,开平兄的诗又是在古典的意境中具有着充分的现代性的,那就是他自觉地隐去喧嚣的工业机械文明的嘈杂背景,而要织出一幅纯美的让心灵可以栖居的故乡风物图景,这也让我想到了同属绵阳的一位极优美的女子李子柒,她在自己的劳作和对故乡风物的精心拍摄与艺术制作中,建构出了自己的乡土乐园和心灵家园。开平兄的诗,同样是一种自我生命的建构和一种心灵家园的筑居,在他的诗中,人和事都和谐地关联着,诗人写到了“池塘柳树,夏日槐花”,这些都是寻常之物,是身处故乡而安于故乡,实际上未曾真正远离故乡者所看到的故乡之景,随后,诗人写到了农舍,火苗,随风而逝的哥哥,哥哥的书信,亲人去了,但他的灵魂安居于故乡的山坡和风儿里,这让人感觉到了宁静,没有城市漂泊者的无家可归。那出生和逝世,都在故乡画出了生命圆环上的起点和终点,这起点和终点是同一的,认识了轮回,也就认识或者说领悟了永恒。因此,我们看到开平兄的诗,就是溢满着深情的故乡之书写,“要走了/那间人生小屋的钥匙/该揣进第几个衣兜”(《要走了》),要走,而还未走,“人生小屋的钥匙”,也是故乡的钥匙,“要走了/长满青苔的日子/回来是否会滑倒”(《要走了》),《尚书·盘庚》有云:“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长满青苔的日子”,一个很好的比喻,实际是喻意着一种来自于人与人的情感和精神的眷恋,旧物牵连着的是故人,是不舍的故乡,那是一个整体的世界,一切在变化着,一切又没有变化,诗人以一首简短的诗篇写出了变与不变中的物和事的关联。那最深的牵挂是来自于父亲的,那是每个人的本然生命之源,“父亲在病榻上,数次向我伸出两根指头/像秋后的枯枝,在风中摇曳/疲惫的双眼,推开儿女们的双手/放下了,已是艰难的心跳”(《三寸天堂》),风中摇曳的不是父亲衰朽的残年,而是儿女们的依靠,不是生活的依靠,而是一种至高的精神的共鸣,“跪下,我的头颅低过父亲灵柩而高于死亡/那些基因的籽实,在我血中生长/一茬又一茬的苦难,亦如薄命的红颜/在最后的孤寂中化为灰烬/一首,悲凉的歌谣”(《三寸天堂》),当我为父亲的灵柩跪下时,父亲将他至高和伟大的精神传递给了我,我得以战胜死亡,一种“基因的籽实”,将由我向后代传递,虽然不免有如父亲曾有的个体性中断,让人感觉一种无常的悲凉,然而,由父亲精神携带着的基因,却将在每一次烧尽的灰烬中点燃新的薪火。
我们可以将这整部诗集都看作是父亲精神的不同维度的写作,父亲无处不在,他在老屋里,他在长满青苔的日子里,在最后的灰烬里,在故乡的风儿里。阳光中的过尘,是父亲,也是我自己,父亲也永远在我这里,这部诗集就是父亲的影子,就是父亲的话语借着我的笔的诉说。父亲数次向我伸出的“两根指头”可能是诗人自己知道的两件事或两件物,但也可看作就是父亲和诗人自己,正如诗人在文本外记《寂寞中的疼痛》中所写的:“我努力做着您还原与复活的梦,让风把我的呼吸吹进您的墓房,多希望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那个人继续做我的父亲。”父亲不能再醒来,而在这种呼唤中,父亲与诗人同一,诗人承担着父亲的精神职责,身体分开了,形成一种断裂的痛楚,然而,疼痛中有着再生,有一种生命的复活,“天堂,已修好了路/我努力在云的血液中,寻找一个邮筒/信与信封,都写成了/在一只做茧的梦上,将岁月的胎记/寄出”(《寄出岁月的胎记》),诗人多写到天堂,还写到“炊烟缭绕的竹群”,写“隆重的仪式或典礼”,在诗人的笔下,总有一种天地人的时刻关联,那是通过神圣的祭祀和祈祷进行的,也是通过日常生活的点滴来成就的。
在中国文化中,家始终占据着文化空间或信仰空间的神圣位置,它是一个人所从来之所,也是一个人最终当回归之处,家是我们心灵的圣殿,在那里,有着连接世世代代先祖的神圣基因和隐秘血脉,它也把我们引向未来,引向无限的未知和可能,在时间性和历史性的链条上,家让我们每个人获得了一个居于现在(此在),又进入过去(曾在),又抵达未来(将在)的三维时间的统一,它让我们亲身感受,也唤起亲切回忆,还让我们满怀希望。家让我们安顿个体的身心,是我们成人之所,又让我们在面向社会的广阔空间中有了基石和后盾,我们亲人的目光,总是看着我们,无论我们是成功和失败,都不会把我们放弃。真正的爱家的人,都是温和良善的,是恭谨节制的,是守道诚信的。开平兄的诗,始终围绕着故乡的书写,写故乡历史上的名流贤达,写山山水水的四时风物,这都源于他对于家的深切理解,他写到父亲,写到母亲,写到兄弟,还有他的儿子,这构成了他的最温馨的爱的居所,他看到了自己的家得以安居于此,就在于家的庇护,在于家能存在于故乡的历史时空中的那样一个稳靠的持存。中国诗人,就始终是在惦念着家渴望回家的诗人。陶渊明《归田园居》是思家,李白《静夜思》是思家,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是思家,杜甫《月夜》是思家……在中国诗人的精神谱系中,思家,就构成了一条长长的河流,它永恒地流淌,从未停歇。开平兄的关于故乡、亲人和家的书写,就可以放入中国诗人的家的写作视野中来予以观照,比如这首《春天中的<长短经>,长满了相思》:“我是你的朋友,你却不知道/线装的盐亭,书中的马啼惊醒了赵蕤/老师呀,天空很明亮/户外阳光很好,你的智慧不能躺在书中”,赵蕤作为李白的老师,又和李白并称为“蜀中二杰”,“任侠有气,善为纵横学”,但可惜在他所处的开元盛世中无用武之地。但在我个人看来,有才华而安于才华无所可用者,古来几希,赵蕤已不仅仅是一个纵横家,他是一位有着独特操守的贤者,甚或可说几至达于圣贤之境,这或许也是他能影响自己的学生李白的一个最重要的精神人格素质。在那样一个时代,赵蕤乐天安命,数次辞拒唐玄宗的征召,“夫妇隐操,不应辟召”,其所著《长短经》64篇,集儒家、道家、法家、兵家、杂家和阴阳家思想之大成,述兴亡,知权变,荐贤能,别善恶,可谓完美的持道用权的谋略全书。作为这样一个独特的文化历史人物,赵蕤是隐而未显的,但他的才华,却终究让他的学生李白显现了出来,中国文化的显—隐结构,也在李白和赵蕤的关系中被揭示了出来。而开平兄这首关于赵蕤的诗,就是对于中国文化中隐而未显的家的书写,赵蕤一生都安居于家中,安居于故乡,赵蕤所哺育的文化精神也才成为李白这样一位远离故乡的游子的文化乡愁,当李白愈益远行,他故乡的亲人朋友,就成为了他不断扩展着的生命家园,从而让他有着蓬勃的力量去写出伟大的诗篇。在开平兄的诗中,诗人也是要以赵蕤为师为友的,也正是在诗的道路上,诗人感受到了来自于这师长和朋友的声音,听到了《长短经》“怀揣的家国事”和“满身的忧患”,他所写的赵蕤,就像他“亲爱的父亲”,这样一个精神的脉络就被他给重新编织出来了。中国文明的生命力,就在于那绵延的青史,总是记录着先贤光照后人的业绩,并激励着后人前行。
或许,是受到赵蕤曾经激励着李白漫游盛唐山水的启发,开平兄也在阅读赵蕤并追踪李白和中国古典诗人的足迹中,离开故乡向更辽阔的华夏四方游历。于是,我们看到了他来到了东北,他写到了沈阳故宫,写到了从这里开始的清史,写它的辉煌,却更写它所造成的灾难,他写到了张学良将军的雕塑,写到了他所改变民族的历史,他写到了黄海的大鹿岛,写到了悲壮的甲午海战,写到了鸭绿江的断桥,在那里中国军队曾经出征以保卫家国,他写到了被西藏惊扰的时光,写到了布达拉宫,写到了文成公主,还有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南伊沟,在麦克马洪线那里爆发的争吵和战争,那里的朝圣的声音,他又来到了大西北,写到了兰州的夜晚,黄河的风沙,明澈的青海湖,湖中的沙岛,写到了新疆,那里的郁郁葱葱,盎然生机,天池的水,伊犁木湖,那让他回到幽深远古的静谧,那里的奇山怪石,还有额尔齐斯河、赛里木湖,当然他还写到了离四川相对较近的湖北的大峡谷、土司城、来凤县城,也写到了重庆,他不断在这片土地漫游,从一个地方到一个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是故乡延伸出去的爱之地,因为有了对于故乡和家的爱,一种内在的爱的精神就仿佛溢满了神州,让他时刻遇见美好的人和事,这就像李白所到之处,都是美的体验和对家乡的回望。同样,当开平兄在异乡的土地游历时,他都似乎看到了风吹着的每一个人的故乡。
诗人就是一个时代的歌者,也是属于他的民族历史的反思者,是他的乡土的书写者,是自由独立灵魂的吟唱者,他即为他自己而写作,也是在为他的乡土、民族和时代而写作。然而,有太多的人没有认识到这种个体独立自我和家国民族历史的内在密切关联,而常常是写家国,就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或写自己,就不再有作为他所属的类或共同体的民族与国家,那种把自我和社会对立起来的写作就往往走入死胡同,导致他们在文学的迷宫里终于迷路而不能看到真正的文学的风景。开平兄,是真正领略了自我个体生命与乡土家国命运关联的优秀的诗人。这样,我们就看到,他绝不把自己只看作是诗人,那种只在文字里博取名誉的诗人,他是实实在在地生活在他的家中,生活在他的职业中,生活在他的乡土和家国的历史里,我这里尤其要指出,开平兄是一位优秀的牙医。我想,这个职业,或许就是让他对于个体生命的肉身化与精神化达到双重理解的重要媒介。想去年我回四川时,他正在他的牙医诊所为因慕名而来的众多牙疼病人治疗,还有他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牙医的职业。我想正是出于那种因为触摸到人类的源自骨骼的坚硬、脆弱和疼痛的理解,他的诗在硬朗中却有着一种柔软的质地,有着具象化和属灵化的和谐结构、色彩与形式。因此,作为一个立足乡土又从乡土出发走向更广阔世界的诗人,开平兄终于成就了他的原道、征圣、宗经而自成佳章的事业,那既是源自古老先祖的恩典,也是故乡的恩典,也是诗人所禀领的诗神的惠赐。
我想,写到这里,我要言说的来自我老家盐亭的诗人开平兄的写作,也当为众多读者所理解了。这样一位埋头于自己所属世界的生命谱写或精神建构的诗人,已经引起了众多诗人和批评家的关注。如作为第三代诗人重要代表的诗人雨田专门为其写评论,还有其他诗人和批评家也为其撰文或写诗。我想,这样一个友好而有深度的交流氛围,都大约是成就开平兄如今这样一本厚重的个人诗选又兼附众多诗人评论的重要原因。一个诗人不但要自我确立,又要通过他人的眼光再反观自己,我们如是才能有我而无我,有疆而无疆,汇聚众家之长而独成大家。在这里,我再次祝贺吾乡诗人开平兄的诗集的出版,感谢他为嫘祖之乡带来的这样一个属于他个人也属于这时代的礼物!
2020.7.29于广州白云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