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这样放弃了？
送周妤捷回家后，天空下起了小雨，俞潇齐由于外套留在了更衣室，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套衫，春寒之时，感到一些凉意，不禁将双手环绕胸前，挡着凉风。
此时手机响起，俞潇齐找了一个公交站，站在半透明的玻璃下，拿出手机，上面跃然跳动着“何教练”三个大字。
俞潇齐用拇指划向绿色的指标，接通了电话。
“喂，何教练，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你现在有空吗？”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何柏络的声音。
俞潇齐看了看天色，已经入黑了，路灯也在此时亮了起来，照在地上的积水上，倒影出一片片的倪霞。
“嗯....准备回家吃饭，我妈把饭菜做好了。”
电话那头沉吟了半响，接着说道：
“你那个，别回家吃饭了，过来我这边，我有事找你谈谈。”
“嗯.....”
俞潇齐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勉强答应了，他猜到教练找他谈什么，大概率就是退队的事，虽然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到这一天，心情还是非常沉重。
正是下班时间，非常难打车，俞潇齐等了许久，才截停了一辆出租车，路上堵塞，又耽搁了四十多分钟，到达何柏络家里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
何柏络住在天河区的华景新城，是个大小区，曾经有楼王之称，单价并不便宜。
何柏络的夫人准备好了一桌的丰盛菜肴，有白切鸡，大塘烧鹅，清蒸石斑鱼，白灼罗氏虾等粤菜，还摆着一瓶1.5升的大可乐。
碗筷已经放好，可乐也已经满上，就等俞潇齐落座。
“来，喝一杯。”
何柏络举起了手中的可乐，对着俞潇齐，还有身旁的顾图说道。
顾图拿起了桌上仍在冒泡的可乐，与何柏络碰了一下。
俞潇齐则是有些犹豫，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了何柏络的好意。
“教练，我不喝可乐的，可否给我倒一杯白开水？”
何柏络抿了一口可乐，只觉得清爽异常，看着俞潇齐，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图也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响起了清脆的碰撞声。
“你倒还挺自律。”
顾图看着面前这个身体并不强壮的少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可能是遗传的因素吧，他如此自律，身体素质却达不到应有的水准。
顾图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表情中夹杂着嫌弃，最后实在说不出来，便碰了碰何柏络的手臂，示意让他说。
何柏络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吞咽后，充满期待地看着俞潇齐。
“小俞啊，这位是沪宁足球经纪公司的顾先生，以前是我们南粤队的首席球探，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哦。”
俞潇齐只是“哦”的一声，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只是平平淡淡地礼貌性说一句：
“顾先生，你好。”
顾图卷起了双手，嘴唇撅向一边，眼神也随之飘走，看向窗外，雨打飘窗，沥沥淅淅。
顾图的态度是对俞潇齐的回应，哪个足球运动员见到他，不是万般的殷勤，他倒是清高，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何柏络只能“呵呵呵”的一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那个，小俞，顾先生很欣赏你的能力，想签下你，成为他旗下的球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俞潇齐哑然失笑，夹起一块鸡胸肉，用筷子褪去了皮，也不点酱油，放在嘴里咀嚼了两口，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事情，是教练撮合的，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教练与分析师，就只有何柏络对自己的认可的，所以他才能一直留在南粤青训队里。
俞潇齐对何柏络很是感激，但是，这一切，该有个了解了，自己不能再拖累何教练了。
“教练，我先谢谢你的好意，也感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信任与栽培，只是，我已经决定不踢足球了，回学校念书，我妈妈也是这个意见，至于顾先生要签我这个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
顾图一听俞潇齐这话，瞬间有了胃口，挑了烧鹅一块较好的部位，放进嘴里。
何柏络有些失望，吃了一口何夫人剥好的虾仁，感觉索然无味，又点了点酱油，但仍然食不知味，只好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俞潇齐。
“你真的决定好了，就这样放弃你的足球生涯？”
俞潇齐想起了自己在绿茵场上挥洒的汗水，他训练很努力，但是体能实在不及格，队里的常规训练后，自己便再没有精力加练了，以至于他无论多努力，在别人眼中，都是又菜又不加练的典型，再加上教练的偏心，让他受尽了白眼，都说是家里塞钱了，硬把一个废材打造成青年队主力。
踢球，本来是快乐的事情，但是这些年，俞潇齐找不到任何快乐。
只见俞潇齐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职业球员这条路，可能真的不适合我，与其在这虚无缥缈的梦想中挣扎，倒不如退一步，安安稳稳地读书，日后找份安定的工作。”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
顾图刚说出口，就看到何柏络投来的恶意，只好闭嘴不语，低头吃饭。
何柏络喉咙上下抽动，最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吃饭，吃饭。”
说完后，何柏络便一言不发，光顾着桌面上的饭菜，主人不说话，顾图也无话可说，俞潇齐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饭局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俞妈首先恶狠狠地瞪了俞潇齐一眼。
“饭菜都给你煮好了，临时又说有事不回家吃，你真够难侍候的，学校已经给你找好了，虽然现在入不了学，但是通过关系，还是能让你去学习，将知识补上，到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再办理入学手续，南粤队的青年合同这个月底到期，你准备一下吧。”
俞爸是个小胖子，今年四十二岁，此刻正穿着曼联的球衣，手舞足蹈地看着比赛，看到俞潇齐回来，连忙招呼他过来。
“来来来，儿子，今晚同城德比，赶紧来陪爸看比赛。”
俞潇齐对着黑脸的母亲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快速踱步，来到俞爸身旁。
俞爸一手将他搂紧，瞄了一眼老婆，轻声细语地说道：
“儿啊，南粤队真没打算跟你续约了，何教练也不出面帮你斡旋一下？”
俞潇齐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这个球迷父亲。
“你都问多少次了，要续约的话，半年前就已经开始谈了，还等到现在，爸，让你失望了，我还是回学校读书吧？”
俞爸从电视上看到一次进攻，激动地跳了起来，随后双手一拍，万般的失落。
“射门啊，怎么还传呢？”
激动过后，又看着俞潇齐，再次压低了声量。
“儿啊，你别听你妈忽悠，读书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踢足球呢，你看那些球星一个月的薪水......”
俞爸话还没说完，一个拖鞋便飞在了他脸上。
只见俞妈叉着腰，站在厨房的玻璃推拉门外，板着黑脸，指着俞爸。
“过来洗碗！”
俞爸虽然站了起来，但是目光仍然不离比赛。
“信不信我把电视给砸了？”
俞妈再次发飙。
俞爸不敢再怠慢，只好迈开了脚步，往厨房而出。
这时候，门铃响起，俞潇齐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谁啊？
打开门，发现居然是何柏络何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