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面阎罗，古剑童子
堂屋躺椅上，吃了午饭，冲过凉水澡，洗去身上血污的王二癞正在小憩。
这宅子原属于洪洞县一富户，家道中落后被王二癞巧取豪夺盘了下来。
王二癞自小家贫，小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无赖混混，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如今年纪大了，更是成了混混头子，手下很是聚了一批泼皮无赖。
打杀看场，无恶不作。
但如今这世道，偏他这样的恶棍泼皮反而更有活路——老实人家的生计越来越艰难，恶棍泼皮的日子却反而越红火。
这不，他一个混混无赖，都能住上这么好的宅子了。
只能说老天爷瞎了眼。
附近的街坊路过王二癞的家，谁不暗暗唾一口口水？但又敢怒不敢言。
……
半睡半醒间，王二癞忽然惊醒。
快速扫了一眼四周，没有任何异常。
发现是虚惊一场后，王二癞抓起一旁的水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几口，然后起了身。
不知怎地，他心里莫名得心慌。
他打算去宝隆钱庄看看。
王二癞一个泼皮，之所以能有今日，最大的原因就是搭上了宝隆钱庄。
这宝隆钱庄可是全天下都有名的钱庄，富可敌国，背景深厚。
王二癞不过是成了宝隆钱庄在洪洞县这一小小县城分号的打手，就鸡犬升天了，更别说整个宝隆钱庄有恐怖的实力了。
若非如此，王二癞也没胆子招惹沈家。
沈家那样的人家，哪怕出了事，中落了，正常情况下也不是他这种人能够碰瓷的。
王二癞心中莫名不安，潜意识里就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壮壮胆气。
而对他来说，还有哪个地方比宝隆钱庄更安全呢？王二癞不相信在宝隆钱庄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测。
这样想着，王二癞便起了身，可他刚一踏出房门，就定住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玄衣黑发的身影，带着阎罗王的面具。
不是乔装后的沈观夜又是谁？
“鬼面阎罗！”
王二癞吓得差点尿都要出来了：这杀神似的人物怎么就盯上了他？
但他到底是街头厮杀出来的，反应之快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比的。
只听他惊叫一声后，立马就回过神来，抄起了门边的凳子朝着沈观夜当头砸去。
然后也不看砸没砸中，反身冲进了屋里。
狂奔中，王二癞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没想到这要命的杀星竟然会找上自己。
这位“鬼面阎罗”是近两个月才出现的豪侠式人物，喜欢除暴安良，短短两个月就已经犯下了数桩重案。
杀的都是欺男霸女，为富不仁的人。
因为穿一身玄衣，戴着阎罗面具，且每次杀人都会在现场留下“杀人者，阎罗是也”的血书，因此被称为“鬼面阎罗”。
这杀胚才出现两个月，就已经为洪洞县的上层人士所忌惮，治安所早就下发了通缉令和高额悬赏，却一直没能将人抓捕归案。
鬼面阎罗是洪洞县官宦富商（尤其是风评不那么好的那些）的一块心病。
但在平头百姓那头，鬼面阎罗的人气却旺得厉害，老百姓们不喜欢官方给他定的称呼，暗地里喜欢叫他“阎罗大侠”。
王二癞一介打手，平日里做的脏事也不少，本就心里有鬼，见到鬼面阎罗自然是害怕得不行。
他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屋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生的希望。
现在是青天白日，只要他能跑到街上，嚎上几嗓子，就还有活命的希望。
后门被撞开，王二癞铆足了劲，正要大喊救命，忽然被扼住了喉咙似的。
就像一只被抹了脖子的秃毛公鸡，叫声陡然间消失在咽喉间。
只见院子里，玉兰树下，鬼面玄衣的身影如旧。
王二癞吓得亡魂皆冒，他穿过的明明是后门，怎么就跑到了前院？
一通逃命，竟又回到了原点。
不，眼下他离这鬼面阎罗可比刚才离得还近些！
王二癞转身欲逃，虽然很大可能穿过前门他又会回到后门那里，但总比现在离得那么近好。
“敕令·定身法。”
王二癞只听鬼面阎罗念念有词，然后，他就被定住了。
“定身术！你是道士！”
王二癞惊骇失声。
沈观夜充耳不闻，缓步向前。
恰在此时，一旁厢房的门陡然炸裂开来，碎木飞溅间，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比碎木更快，直扑沈观夜。
凛冽的刀光夹裹挟着赤红的刀气，直直朝着沈观夜斩落。
竟是上午沈观夜见过的陌刀甲士！
然而，面对如此变故，沈观夜却像是早有所料，半点不见慌乱。
只见他右手手腕上忽然有一道古剑纹身似的图案显现，下一秒，白玉似的光芒自沈观夜手腕上绽放。
稚嫩的童声响起。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光芒散去，沈观夜的身边多了一名粉雕玉琢，身穿白色儒袍，手持八面汉剑，凌空而立的童子。
只听他一面吟诵着论语，一面一剑送出。
浩然正气爆发，“当”的一声巨响中，看上去似乎是以卵击石的局面，瞬间被击飞的却不是鸡蛋，而是石头！
只见陌刀甲士被轰飞出去，直接撞开了墙壁，跌入厢房之中，胸口塌陷，眼看是无力再战了。
一剑！
仅仅只是一剑就将陌刀甲士重伤。
更诡异的是，那么大的动静，街坊邻居却还是没有动静，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似的。
王二癞脸上，阴谋得逞的笑容戛然而止。
沈观夜看向古剑童子，古剑童子会意，小大人似的微微摇头。
他便知道这宅子里没有第二个藏着的陌刀甲士了。
王二癞的家里会有陌刀甲士，沈观夜并不意外。
因为这个世界，英灵是可以租赁的。
没错，租赁。
地球上有句名言，叫做“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甚至敢于卖出绞死自己的绳索。”
这话放在这个世界同样适用。
英灵被招募出来后，只要不发生战争，就派不上用场。
而没有资格招募英灵，但又对英灵的强大武力有需求的官宦富豪不知有多少。
如果可以，他们愿意花大把的钱来雇佣英灵，只为将自己内心的安全感稍微往上提升那么一点。
这是一个多么广阔而暴利的市场？
所以，天启领主以及他们身边的聪明人就会想：
既然有那么广阔的市场，而且在非战时，大把大把的英灵也确实没有用，只能在仓库里吃灰。
那么是不是可以把暂时用不上的这部分英灵租赁出去？
顺理成章的，在英灵和英灵巢穴出现后不久，世界上就出现了英灵的租赁业务，为大大小小的天启领主赚取了大把大把的金钱。
这是一桩一本万利的生意，真正意义上的聚宝盆。
举个例子，租赁一名陌刀甲士的价格大概是一个月30银元，相当于三名成年工人的月薪，看着也没有很夸张不是？
但要知道天启领主从兵种建筑中招募一名陌刀甲士也不过需要花100银元而已，三个月本金差不多就回来了，往后每多一个月都是纯赚的。
所以雇佣英灵当保镖的人家着实不少。
之前的时候沈家就雇佣了两名陌刀甲士，再加上沈父自身招募的两名陌刀甲士，总共有四名陌刀甲士。
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沈父还雇佣了两只山雀精，一只贴身保护，另一只坐镇家宅。
山雀精是山海系2阶兵种，雇佣价格是一个月80银元。
沈家每个月的支出，这上面就占了三分之一。
王二癞手上光人命就沾了好几条，普通的恶事那就做得更多了，他能不担心半夜撞鬼？
再加上他如今手里又有了钱，会租英灵保护自己那几乎是肯定的事——贵的他租不起，一两名1阶英灵难道还租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