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个视角
为了准确性，主任身上的弹孔数量，莱恩纳足足数了三遍，结果和自己打出的子弹数量完全一致。
莱恩纳把脸埋进双手，迟迟没有开口，所有发生的事在脑海中重新梳理，这般混乱只能一点一点来。
他先讲述了进入宿舍楼前，众人消失的节点所发生的事。
与队长两人的口述一对照，竟没有一处对得上。
在他们的回忆中，莱恩纳根本没有出现致盲的症状，一直是好好的，也没有向后倒退撤离这样的操作。
四人正常地进入宿舍楼，就这么简单，哪有莱恩纳口中乱七八糟的一堆。
众人各有所思，场地内迟迟没有新的声音，加上主任尸体的点缀，又给这份寂静增添了一抹怪诞。
终于，按捺不住的莱恩纳打破了沉默：“很难相信吗？”
如果开头就不被相信，那后续也就没有提的必要了，莱恩纳只能独自面对。
“不。”队长了断回复道，“你不需要担心我们相信与否，而是该思考这件事所影响的对象。”
队长的意思很直白，他相信莱恩纳所说的遭遇，且已经在分析事件本身。
班先是一脸惊讶地开向队长，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就被他收了回来，随后“嗯”了一声，装模作样地点了下头。
“我们所处的视角不同，这便会产生两种可能。”
“第一，你出现了幻觉或与之类似的症状，这也证明了你为何在整个探寻过程中一言不发，甚至开枪射杀了他。”
“第二，我和班才是真正被幻觉影响的人，你的遭遇才是真实，如何证实要靠你自己提供证据。”
队长看着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
“要知道，为了相信你，我已经做出了让步，毕竟两次出现攻击行为的都是你。”
说到底，队长还是倾向自己的视角，这无可厚非，毕竟莱恩纳也是同样的态度。
莱恩纳手头能作为证据的，就是那一叠信件，基于可能是自己出现幻觉的前提，他没有立马拿出来，而是决定先观望。
“那么此次对纳尔德房间的检查，能说说收获了些什么吗？”莱恩纳充满好奇地问道。
“不就在你面前吗？”班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嗯？”莱恩纳面带疑惑，不懂班这么说的意思。
“收获就是你杀了一个人，明白吗？就是说完全没有收获。”班大声解释道。
对于班的回答，队长进一步做出了说明:
“你是最后一个进入宿舍楼的，当时看到你有些心不在焉，班向你询问也只是动了动头，可能是对于真相的担忧，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
“可等我再次注意到你，已是枪响之后了。”说到这，队长的语气开始加重，“你不仅杀死了这位先生，还趁我不注意，再次对着他的尸体开枪。”
在队长眼中，莱恩纳无端开火，杀死一名无辜的市民，但在莱恩纳的视角，他杀死的是一个无法被“精神扩张”感知，还会玩消失的邪物。
说到射击，莱恩纳突然意识到不对，于是急忙靠近主任的尸体。
莱恩纳当时将全部弹药都宣泄在主任的面部，可队长拖来的这具，除了后面补发的6枪，中弹处并不全在头部。
“这...”莱恩纳一时哑口无言，并开始怀疑自己的遭遇。
“你有爱恋尸体的癖好？”班默默提了一嘴，他是真的完全看不懂氛围。
“中弹部位不对。”莱恩纳微微摇头，然后他把尸体翻至背面，“朝向也不对。”
“枪械专精”让他一眼就能辨认入弹孔与出弹孔，这具尸体显然多为背部中弹。
正应了队长的话，自己是跟在队伍后方，这样才有开枪打中主任背部的机会。
为了准确性，莱恩纳进一步问道：
“我一直在对着他背后开枪吗？”
没等队长回答，班就先一步反问道：“你被我几秒内打满一个弹匣，还有本事转身吗？”
队长不再多嘴，即为默认的意思。
真相不断朝队长那头靠近，莱恩纳伸向衣兜，准备拿出信件为自己阐述。
“？？？”
莱恩纳摸了个空，口袋里只有加入赐福者组织下发的证件，可他明明是将所有信件放进了这个口袋。
当有人掉东西时，总会翻遍手头所有的收纳处，以寻求那微小的希望。
莱恩纳也是如此，他掏向全身上下的口袋，结果却一无所获，信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这下莱恩纳心态彻底崩溃，每一个场景都刻画得如此真实，即使现在他还是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
可到头来都是假的，自己还蒙在鼓里。
“你在找什么？”班有些好奇。
莱恩纳平复下情绪，无想地回了一句：
“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信件本身的存在都是假的，那上头所写的内容莱恩纳自然也不再相信。
对了，这玩意为什么能被带出来...莱恩纳再次伸向口袋，抽出了那把短刃。
阳光下，短刃散发出更耀眼的银光，看得班两眼放光。
“你这是哪里找的？看这长度，已经到管制的范围了。”
王国内开锋的刀具有一套严格的把控制度，其规定刀具刀身部分不得超过，成年男性小臂的平均长度。
“从纳尔德寝室拿的，不知道？”莱恩纳看向班，眼神变得古怪。
好比主任死亡的结果，不论细节，总体上是一致的。
自己得到短刃的结果，莱恩纳猜测，可能在他们的视角中也同样存在。
“怎么可能？”班立马否认，并且自信地推断道，“这么漂亮的刀，我一定会抢在你面前拿到，所以这一定是你从别处找来的。”
“骗你干嘛，我们进入房间，一上来我不就直奔武器架，而且房间的武器架上不是还有一把，还是更长的，也不见你拿...”
莱恩纳正欲解释，思潮却突然翻涌，于是把话停在了半道。
“为什么我会这么理所应当地带入到他们视角中，那个“真实”的我。”
“假定是我遭到了幻觉，可再怎么说，我也只经历了幻觉的部分，就是我一个人完成了探寻。
班是很呆，有时候说的话总感觉是在刻意犯蠢，不过这次倒点醒了莱恩纳。
自己的记忆正在顺应对方的记忆！
他立马联想到当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单单因一个纳尔德死亡的画面，进而被疯狂的想法占据。
若没有先前的经验，莱恩纳这次很可能就被带过去了。
一想到这，莱恩纳再次将目光投放至衣兜，那个从未翻找过，每当手经过就被自动忽略掉的口袋。
一叠经对折的米黄色纸张，被他从里面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