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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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旅鼠是一种体型小、尾巴短、与田鼠类似的健壮的啮齿类动物,常见于北极苔原地区。“旅鼠”这个词还用来形容这样一群人,他们“人云亦云,尤其是匆匆忙忙一股脑儿踏上毁灭之路”。许多投资者和企业家就是这种人。他们盲目听从媒体、朋友以及所谓的“投资专家”的建议,进入在过去几年收益很好的投资项目,天真地以为这项投资将会带来不错的收益,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在投资的初级阶段,旅鼠投资者对投资既感到安全,又觉得兴奋,但突然之间,他们会跟随大多数人一起跌下悬崖,这类似于在财务上集体自杀。以上定义中的关键词是“盲目”,也就是说,没有经过尽职调查,没有掌握知识,没有进行研究,或者毫无经验。旅鼠在盲目做出决策时,依据的是这样一种假设:如果其他人都在做这件事,那一定是对的。如果错了,也不要紧,毕竟人多势众。这样看起来不会显得太愚蠢,而且可以轻易地指责别人。

这种现象当然并不罕见,也没什么启示性。只要我们作为一个物种,具有足够大的规模,足以成为某个群体或部落中的一部分,那么,“从众心理”就会通过人性与我们相伴相随。人多就保险的感觉,是一种现实。在现代生活中,这种从众心理已经转化为互联网、主流媒体以及社交圈子。人们的观点被集中起来,不再保持个人的独立性,因此,大众舆论很有分量,可以迅速改变方向,并且有着强大的势头。但是,这种大众舆论并不总是能够很好地在商业和金融投资中转换成盈利,因为它通常是错的。如果大众舆论是对的,那就不存在“反常规投资者”了,每个人都能“做好”。此外,大众往往会听到最响亮的声音,并且盲目地受其影响。然而,正所谓“有理不在声高”,人们在表达观点时声音洪亮,并不会增大其观点的价值或有效性。事实上,从本质上讲,最响亮的声音,往往表达着与现实相去甚远的观点。

大多数人不会去独立地寻找高质量信息,而是只把其他人的行为当成自己实际行为的指引。在商业和投资中,一大批人对资本和市场的趋势怀着旅鼠般的那种盲目信念,这可能导致繁荣-衰退的循环、对资产的错误定价,以及使个人做出错误的商业和投资决策。

我不想跑题太远,但是,理解人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一定能帮助我们正视它的好处和不足,并帮助我们了解需要熟练掌握的思考过程与本能,使我们在商业和投资中获得成功。毕竟,如果像旅鼠般的从众行为在现代商业和投资中如此危险,为什么它一开始会发展起来呢?它还有什么别的用途呢?

根据《今日心理学》(Psychology Today)杂志刊登的一篇文章,从众行为的发展,实际上有益于个人而非群体或社会:

我们过去常把社会群体想象为根本的合作实体,但对有些类型的群体而言,事实远非如此。实际上,关于从众行为的最知名的生物学理论是威廉·汉密尔顿(William Hamilton)的“自私的群体”理论,该理论指出,从众行为是个人试图让其物种中的其他成员而非其自己被食肉动物吃掉的结果。

迈克尔·E. 普莱斯博士(Michael E. Price)

普莱斯的观点表明,从众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保护自我利益的自私行为。如果我们选择相信普莱斯的观点,那么,从众行为之中蕴含着某些常识(和非常识),特别是因为它服务于个人为求生存以及在现代社会中为求社会接纳而遵从大众的这种利益。这很有讽刺意味,因为在商业和投资等大多数领域,完全是相反的情况(也就是说,在这些领域,要想求得生存,就不能从众)。但从众行为的主角却看不明白这一点,或者至少是由于对他人的接受与拒绝产生了太过强烈的情绪而心生畏惧。我们的原始本能的进化速度,比不上现代社会发展的速度。从众行为并没有体现在商业和投资中发展与繁荣的需要,而是依然在基本的生存层面保护着我们自己。

普莱斯说,从众行为始终存在的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采取这种行为的群体成员更容易受益于群体中其他成员已经获得的知识和掌握的情况,例如,后者也许已经知道了资源所在的位置。“因此,从众行为可能会提高个人搜寻成功的概率……是个人追逐其自身利益的副产品。”

这种行为在现代社会中得到了发扬光大,并且在有的时候确实有益于我们自己。你如果想看场电影,会看影迷评价最好的和推荐的电影。你如果希望自己的东西在亿贝(eBay)网上畅销,会仔细察看买家的反馈。假如想招聘某个人,你会和他以前的老板和同事聊一聊。采用这种方法,你将极大地减少失败或决策失误的风险,而且最大限度地减少投入的时间和造成的浪费。人们总是将同样的逻辑有意和无意地运用到金融投资事务与决策中。他们着眼于节约时间以及从社会中获得经验,这个概念通常被称为“社会认同”。在某种程度上,观察大众的行为是符合逻辑的,也是一种常识,但在商业和投资中却适得其反,因为这会将你的资金置于危险境地。当你的资金危如累卵时,整个游戏都改变了,其他变量将开始发挥作用。这些变量包括:

● 资产交易中的从众行为将会影响(推高)价格。

● 大众的综合知识与经验,不具有足够的深入性、专业性或者针对性。

● 盲目者引领盲目者。

● 现代商业和投资环境,比基本的生存环境更加复杂。

● 社会压力,担心被拒绝或者被当成“格格不入的人”而受到人们的批判。

大多数投资者在进行投资时,往往只掌握了有限的信息和经验。他们可能以为别人拥有更优质的信息,更加富有经验,能够拯救他们,因而依据别人的行动与社会认可度来决策。换成依赖其他影迷的电影评论来决定看什么电影,这是可以的,因为在这个方面,亏损的风险很低,最多只是浪费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但在商业和投资中,相关的风险很高,不能把别人的方法直接照搬过来。由于我们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采用线上和线下的方式获取大量的信息、营销内容和广告,因此大脑已经适应了通过归纳信息或寻找捷径的方式来节省时间。如果做不到这样,那就惨了,那些过量的信息可能会从我们的耳朵里喷涌出来,因为大脑装不下了。

在寻求这种利用别人的经验来节省时间并顺从“社会认可度”的杠杆撬动作用时,大众将从众行为与“自私地从众”结合起来,往往依据下面这四个理由来做出他们的商业和投资决策:

● 他们认为大多数人在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事情。

● 将节省时间摆在比寻找最佳投资更优先的位置。

● 担心在其他人看来自己很无能,也很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 现在感觉很好。

我们刚刚已经阐述了上述理由中的前两个理由。

第三个理由,也就是担心别人的看法,通常是在商业和投资中实现可持续成功的绊脚石。如果某个人为了让自己在别人眼中不至于显得愚蠢而做出决策,而不是根据什么投资最有可能产生最大回报来做出决策,那么这个人也许就是旅鼠投资者。例如,假如你输掉了一个其他所有人都下注了的赌局,大家在结果出来之前全都认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即使你和大家一样失败了,你看起来也不至于比别人更无能。但是,如果你输掉了一个人人都知道并且无人下注的赌局,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毫无成功希望的风险极大的赌局,那么,看起来造成你的损失的原因就是技不如人。这种被他人接受(或者不被拒绝)的强烈的情绪需要,使大部分人损失了财富。从长远看,人们必须真心拥抱和熟练掌握这种恐惧心理(害怕在人们面前显得无能和不被人们接受),才能取得成功并保住财富。从短期看,人们必须远离风险并且显得愚蠢。你能做到吗?你做好想要试一试的准备了吗?如果是这样,请继续读下去。

第四个理由,也就是即时满足的需要,这是一种对你的财富非常危险的威胁。人的情绪是强烈的,也是成瘾的,因为它足以压倒逻辑和推理。大脑产生上瘾的化学物质,一定会使我们根据自己的情绪采取行动并在某些情况下不去压制这些情绪。例如,我们频繁地让情绪引导我们对自我保护、生育、睡眠、感受幸福等方面的需要。但在商业和投资中,大量的这类情绪将压倒明智的、经过扎实研究的决策,并使之变得无效。正如我们可能对白糖上瘾那样,我们也可能对幸福感、他人的接纳以及妄自尊大的感觉上瘾。对他人如何看待我们的决策、我们是不是被他人接受和喜欢,以及是不是对“付出”感觉不错等,我们都会产生情绪,假如让这些情绪来驱动投资决策,将影响我们的财富。人们没能成功,直接的原因常常是他们让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让事实、研究成果、风险消减策略以及价值来驱动决策。

我每天都看到的一个简单例子是人们怎样根据以下要素来做房产投资决策:房子的外观、他们是否会住在里面、房子是不是新的、其他人对它的外观及位置的评价、花里胡哨的宣传小册子,以及拥有度假与投资两用的房产将使自己觉得很有身份,等等。这几乎都是错误的房产投资方式。那些无人居住的房产的价值,通常会由于装修陈旧的问题而被低估,而且,这些房产并没有坐落在具有升值空间的最佳地段,并且存在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肯定不会像我们住在其中的房子那样翻倍升值。我在从事房地产投资的早期,买入了一些你可能觉得又旧又丑的家庭住宅。但据我的经验,它们表面上看越是糟糕(装修和装饰糟糕,而不是建筑结构糟糕),便越能赚钱。而这样的房产,你肯定不可能把它拍成照片放到光鲜漂亮的相册里并在私人会员俱乐部的聚会中炫耀一番。

总的来说,普莱斯博士指出,从众行为作为一种个人策略也许看起来是明智的,但当它与太多的乐观情绪结合起来时,再加上缺乏信息,将在系统的层面上变得十分危险,可能导致令人震惊的市场崩溃。投机者常常以为,其他人掌握的信息比他们的更多更好,因此会根据其他人的行为来决定自己的决策。市场体系中之所以会有泡沫,究其原因,也许反倒不是由冒险的个人所产生的,而更多的是由选择自己认为安全的策略所导致的,这种安全策略便是:跟随大众。

当今世界,信息已成为一种商品,时间是我们最宝贵的稀缺资源,我不想用闲谈或夸大其词来浪费你的时间,你也不需要再听18个小时的音频或者费力地读完500页的书来从中挑选一些你需要的真知灼见。在这本书里,我将耐心解释你应当在某个资产类别中花多少时间、投入多少资金来研究、分析,以及你可以和应当节约、利用多少时间或者将多少任务外包。我还会帮你辨别那些浪费盛行的关键领域,并介绍节约时间的重要策略,这能使你从战略层面思考怎样将时间投入能为你带来最大回报的商业模式和资产类别中。

本书将是简洁明了且直抵要害的。它是坦率的,多数时候侧重于商业和投资的错误以及消极方面。这并不是一本让人兴高采烈、拍手欢迎的个人发展类图书,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每天都得应对诸多挑战和干扰,如果回避它们或是因它们而出错,对明智的投资者以及想要面对现实的读者来讲,无异于帮倒忙。这本书介绍的一些事实并非毫无价值,它还提供了关于如何做出明智决策的有根据的且不带偏见的信息。总体来讲,我对商业和投资非常看好,既将其当作一种热情,也将其当成一份职业。我希望这本书传递出这些信号,但是,只有你才能判断我是否做到了。如今的时代令人兴奋,我们拥有前所未有的机会来投资和利用新的平台与技术,但我们必须扎实地走好自己的路,保护我们的资本与资源,学会通过反常规投资策略来以最佳的方式获取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