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月对狗妖
“回去过了？”她的声音十分清冷。
“大约三小时前。”九月乖巧地说。
“那你呆站在这里干嘛？”四月抬着光洁的脚，从树枝走到地面，然后动一动大脚趾，冬青的树枝就恢复原状，好好地在院外守望。
“就是——可能在特别监狱呆久了，刚出来不太习惯。”九月说。
“唔。不必放在心上，我也被他们关起来过，那时候叫什么——光明府还是四月门？忘记了。人类就只会那一套，孤独、黑暗。对咱们植物系灵妖，影响还真不大。”四月拉开门，走进昏暗的屋子。
随着四月的脚步，发出荧光的桃花在墙壁、桌面、屋顶开放，照得整个房间如同在深海里一般。极黑的地方仍是黑的，最亮的地方仅如细弯的月牙能够给予的最大亮度。
九月跟在四月身后。
四月慢慢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好在昨日九月购置了足量的食物，四月不至于皱眉。
“我想吃这个榴莲。还有葡萄。你呢？”四月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九月摇摇头：“我还不饿。”
四月微笑道：“在人类世界，一定要尝试很多很多的美味。高超的厨艺，是人类存在的基础，有时候甚至是保命的护身符。”
她抿着软糯的榴莲，露出满意的微笑。
九月自己倒了杯柠檬蜂蜜水，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我记得你曾经遇到不知好歹的人类，差点要杀了他。后来他炒了一个菜，感动了你。”
“感动？不不不。你要知道，在饿肚子的时候，坏的心思容易占上风。想破坏，想虐待，想爆发。可是一旦吃饱喝足，大脑被美味俘获，有些行为就不是很必要了。当然，极少数人是不会为任何美味所动的。那些是坏透了的。我？只是脾气差了点。”四月又拿起一块榴莲。
“那么四月姐姐，你今天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吗？”九月小心地问。
“有。”四月突然面色沉重。她放下手中的榴莲，看着九月：“两周前，我转到月临市西边的古城里，正欣赏着手艺人们用心编制的小玩意儿，忽然听见一阵啸声。”
“是不归？”九月睁大眼睛。
“不。月临市的风土人情并不适合不归生存，而且我听见啸声的时候，并没有感觉气候的变化。古城的小贩们对我说，赶紧躲进室内，附近有只疯狗，要是被咬了就麻烦了。我问他们，怎么个麻烦法？他们说，就算立刻去打了疫苗，被咬伤的人也会失去神智，变成植物人。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抓住它？小贩们说，尝试了三四次，每次都有一两个人被疯狗咬伤，当晚就进ICU，没人敢冒险了。他们没有联系特刑科，认为是普通的流浪狗伤人事件。可我一听那啸声，就觉得不对劲。我让小贩们锁好门窗，自己站在石头路中间，等那所谓‘疯狗’的出现。”
四月闭上眼睛，仿佛重回两周前的那个下午。
日光倾斜，因为木楼的阻挡，已经照不到地面。啸声响起之后，连空气都应景般地产生气旋。地面的尘土被吹了起来，擦过四月脚边。那天她穿着一双浅绿色的帆布鞋。
四月看着风吹过来的方向。
那儿出现一只一人高的黑色巨犬。
犬在巷口停住，看着四月，不停喘气。犬的身型敦实，看起来不太好对付。
四月在手中变化出一根桃枝。
犬即刻扑了过来，四月把桃枝横在身前。犬咬着桃枝，目露凶光。四月能看清犬的利齿，长约三寸，粗如小指。如果普通人类被咬，能从前胸直接穿透到后背去。
四月发力，让桃枝周围生出更多的小枝，逼得犬张开巨口，后退数步。
巨犬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四月，不知在思考什么。
四月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是妖？
不对。四月使劲嗅了嗅，闻不到半点妖气，只有普通动物的气味。四月转了下桃枝，立于身侧，左腿往后踩实地面。
巨犬轻轻小跳，向前一跃。四月连忙挥着桃枝，想要打向巨犬的侧腹。可是巨犬后腿一蹬，轻轻扭头，转向四月右侧，接着连跳两下，来到她身后。
四月抬起脚，转向面对巨犬。她十分肯定，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狗。
“你想要什么？”四月问道。她青绿色的瞳孔里反射着巨犬的影像。
巨犬抬起前爪，向前迈了一步。没有用的。人类的语言，妖的语言，动物的语言，根本没有办法互相理解。
巨犬再次向四月冲过来。
四月右手举起桃枝，扔向巨犬，然后向右小跑，飞身而起，踩着侧面的墙壁，来到屋檐之上。
巨犬敏捷地躲过桃枝，尾随其后，很快来到屋顶。
风更大了，吹得四月的头发四处飘动，有些碍事。四月抬手指了指额旁，那儿化出一根软藤制成的发箍，牢牢管理住每一根头发。
四月洁白的额头顶着凉风，从那儿伸出两根桃枝，形状像雄鹿的角。
“你看，这个东西是我从别的动物身上学来的，很有用。你一定咬不到我的头。”四月咧开嘴笑着说。和一月不同，四月细心地化出人类一般微黄的牙。
巨犬歪了歪头，忽然低垂眼睑，猛冲过来。
四月微微浮空，向后退去，直退到最后一栋有些年代的红砖房顶上。
“这对我来说是容易的事，可是你——要怎么办呢？”四月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后飘。巨犬在屋檐边停下。它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它低头看了看房屋的高度，又看了看远远飘在半空的四月。凭它的四条腿而不是四只翅膀，要怎么样才能抓住面前那个额头长出鹿角的奇怪物种？
巨犬终于做出决定。它一跃而下。
四月见状，立刻收了鹿角，下沉，枝条从双手交织而出，在离地面十厘米的地方布好一张细枝条成就的网。
巨犬落入网中，却没有丝毫感恩，立马起身朝四月扑来。
四月还来不及收网，只得翻身踢向巨犬。她整个右小腿都被巨犬咬了下来，流出绿色的血。
四月收回灵力，汇于指尖，化做手中一柄桃木剑，正中巨犬的喉头。
当红色的血液从巨犬的喉咙里迸出来的时候，四月闻到了残存的妖气。特刑科赶到古城。他们通过赤色苍鹰系统，监测到古城有异常能量，同时收到群众电话，古城有妖类出现。
小贩们从窗里看到四月的变化，毫不犹豫地拨了七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