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史家有郎初长成 贾峥校场露峥嵘
入股商号事，只是一个小小插曲。
于扈从开道下，以宣王、燕王、李承三人为首，一应其他人，如众星捧月般，纵马往不远处校场奔行。
贾峥亦接过侍人递来的缰绳，一跃而上后，跟在了队伍后面。
途中，冯紫英主动将速度放慢了些，同贾峥并排而行，见贾峥问及神机营现状，还借机介绍起了一些非机密的情况。
“神机营有‘内卫京师，外备征战’之责，太宗皇帝以来，其中以火炮和火枪为主，整装火枪之众，人数合计有五千之多……”
贾峥算是听明白了，而今以火枪等火器为主要装备的神机营，规模比前明大些，实属于禁军部，轻易不可调动。
于火器使用方面，地方军队和边军，装备火器稀少，并由军械局严格把控。
至于其中火器，多继承前明，这些年来，少有发展，是故辽东等战场，除霹雳弹、火炮为辅助外，依旧是冷兵器主战场。
这里的原因，未尝没有朝廷防备地方拥有此间利器，而生动乱之缘故。
一道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贾兄若是想顽一些火器，前方西营校场中就有，等会同那军将说说就是。但其中准头，可比见弓箭要差些！还容易炸膛！”
贾峥策马望去，是刚才为李承介绍后，结识的忠靖候史鼎之子史皓。
红楼里，有谚云：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但在贾王薛史四大家族中，史家行事可谓之相当低调，且早有未雨绸缪。而贾峥于史家所知悉，也只有那未曾谋面的“史湘云”，便是面前史皓族妹。
从旁看，史皓不仅相貌清秀，亦不乏贵公子气质。于此数刻钟接触内，其人性情温和，少有纨绔子弟的骄横。见微知著，足见史家于子弟之约束。
面对史皓好意，贾峥微笑应道：“多谢史兄提醒！以火器之便利，我想若是匠工能做改进，如铸造材料，再有瞄准之辅助，以携带便捷，将来许能用在战场，更好杀敌，保疆卫土！”
史皓看起来于火器也有研究，深以为然道：“贾兄所言正是，火器之利，朝中还是有些轻视了……我家中尚有一西洋买来的火铳，相比于禁军所有，更为轻便，唯射程不如人意！贾兄若有时间，不妨来府上瞧瞧！”
史皓之邀请，倒是令冯紫英侧眸，品出了不同味道。
话说贾家的史老太君，虽说出自史家，那两位侯爷，见了面，还要叫一声姑母。然而，近几年来，史家同贾家刻意保持着一些距离，便是同交好的他神武将军府，也少了以往亲熟。平日，史皓这位忠靖候嫡子同贾宝玉、贾蓉等人相遇，也没有这么热情，今日倒有些变了。
贾峥大方应后，笑着说起了关于火器的其他事，他凭着后世见识，论起火铳改装诸事，讲得头头是道，冯紫英和史皓眼底，莫不透出敬佩。
未几，前方传来马蹄声，原来是得到消息的军将，亲自出来迎接。至于所谓军营重地，不可擅入，也不过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待到达校场内时，除李承几人有亲兵随时携带外，余者一些权贵子弟于兵器库里，选起了弓箭。
贾峥也选了一把，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军中使用的弓。
弓胎乃榆木所制，触摸手感不错，弓面以黑牛角相附，弓背而批筋……箭镞则长三尺，他手里拿起的，乃是梅针箭，于首部为桦皮包裹，那箭羽于他分辨中，该是常见的鹳翎。
贾峥随意拿起，同史皓等人走出军舍，来到外面空地后，才发现很多人目光有些怪异。他面上无大变化，可心中有些疑问，手上这弓，难道有什么讲究？而眼下显然不是问询的时候。
正前方，李承眼中异色也是一闪而逝，他旋即看向宣王李圣恩，还有燕王李玄佑，道：“今日之比射，也当添一个彩头，前几日，我得到了一对麒麟玉，三次机会，谁若能射中靶心，便当赠与！”
李圣恩随之向旁边护卫招了招手，从之手里取来一柄宝剑，高声道：“孤没有美玉，但有宝剑一柄，其锋利无比，若有人能比得过孤，且以赠之！”
李圣恩做事向来别具一格，他这话语，倒没多少人意外。而见那宝剑，绝非凡品！
李玄佑笑道：“论宝物，我不如伯远世兄，论武艺我不如皇兄，这样吧，我便于这得胜者一个许诺，只要力所能及，我将来必做兑之！”
皇子，甚至可能是将来储君的一个许诺，当即令很多人目光闪烁。一些平日不习武功者，更是暗自后悔。
贾峥倒没有想过拔得头筹如何，来到靶子几十丈开外后，学着左右，也搭箭上弓，只是迟迟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耳边陆续传来“咻咻咻”的破空声，近处如冯紫英、史皓，皆连环射出三箭，各有中靶，可见平日涉猎。
至于李承，宣王、燕王，各有开弓，以宣王李圣恩中靶最多，果然不负市井传闻“武皇子”之名。
其他人陆陆续续停下手中弓箭，贾峥这才动了！
咻的一声，他那羽箭飞跃而出，可惜射偏了。
呼~
观众里，竟传来几声唏嘘，还不等其他人说话，贾峥又搭箭，这一次的脱手，要远比刚才时间短了些。
“中了！”
不知是叫了声，贾峥第三支箭，已经脱手。
这一刻，他的目光，随鹳翎而动，额头有细密汗珠冒出，心里有些感叹：军中弓箭果然不好开，若是寻常兵士用之，不说能不能中，连开弓都是个问题。相反，火器之类，对体力要求不算严苛，重点在于技巧训练，难怪会在未来普及，大规模成军。相比西洋之应用，大顺在这方面，已有些“落伍”。
嘭！
木板断裂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左右正有些吃惊时，专门负责查看的士卒，经过再三确认，疾跑过来，抱拳道：“恭喜贾公子，正中靶心！”
贾峥舒了一口气，还好不算丢人。
到底是李承回神的快一些，他畅快一笑，叫了声“好”，又面向贾峥，关切道：“我观子安方才射技，该是第一次用弓罢？”
“回世子，我确是第一次用弓，也是使了全部力量，差点脱手！”贾峥轻声应道，面上未有作伪。
李承走近了些，余光望向四周围过来的人，“那子安可知，这是多少力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