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非比寻常的兄妹
江不晚回家之后,就洗漱上床睡了觉。
夜中静谧,江不晚很快入梦。
梦中,忽起一声响亮的巴掌。
江不晚刹那惊醒,又想起了那个朝生暮死的奇怪男人被自己掌掴的情形。
“我真该死啊。”江不晚垂头捂面。
人的生命若是只有一天,当是要摒弃所有苦难烦恼,无忧无虑地过活的。
可她居然对一个只有一天生命的人,伸出了她罪恶的手掌......
这一醒,江不晚就再睡不着了。
金城女子高中离元成路有些远,反正也睡不着,于是,江不晚很早就起了床,在院子里研究了许久这二十世纪的小轿车,愣是将它研究了个透彻。这里的车子功能不多,比二十一世纪的轿车要简单得多。
江不绵穿着校裙出现,苍青的色彩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江不绵蹦蹦跳跳地走到江不晚身边,朝气蓬勃。
江不晚自告奋勇地开车送江不绵去上学。“走,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江不绵眼中露出质疑。
“姐姐你什么时候会开车了?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吧?其实请个司机也是不贵的。”
“姐姐还能害你不成?”江不晚笑笑,无奈摆首。“大哥呢?他怎么没出来?”
江不晚想着,江付东没时间送江不绵去学校,但送她出家门的时间总也是有的吧。
“他那个人,就知道工作,恐怕天不亮就出去了。”江不绵的脸上是挂不住的失望。
江不晚闻言,点了点头。怪不得她在这里住的这两天都没怎么遇见过江付东。原来江付东除了是个妹控之外,还是个工作狂。
江不晚本还想单独找个机会问江付东拷鬼牌的事情来着......
话毕,江不晚将江不绵推进车,而后踩下油门,扬尘而去。
“不绵,你跟大哥以后就一直住在金城,不回沪北了吗?”江不晚一边开车,一边问江不绵道。
“是啊,其实老爹派大哥来金城,不仅仅是因为银行。我们破元帮在金城的分舵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发展。所以大哥在顾好银行的同时,还要发展分舵。当然,照顾姐姐你,看好郑钧礼,也是哥哥的主要任务。”江不绵笑道。
“那不绵你呢,高中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跟着大哥一起打理破元帮吗?还是去金城女子大学,继续读书?”江不晚问道。
“金城女子大学?”江不绵面露疑惑。“金城有女子大学吗?”
江不晚一凛,突然醒悟,民十六年,金城女子大学还没有设立。
“没,没有,是我记错了。”江不晚讪笑道。
“我的打算其实很简单,就一直跟哥哥...还有姐姐在一起。其他的,都无所谓。”江不绵昂着脑袋,或许已经开始畅想起了美好未来。
江不晚只当她童言无忌。
毕竟,这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
江不晚开车到达金城女子高中。
学校门前人来人往,男人站在校门前,旁人如流水,唯他是流水中不动的石桥。
“哥哥!”江不绵似乎拥有在人群中精准识得自己大哥特殊能力,在江不晚还没有看见江付东之前,江不绵就已经朝江付东奔了过去。
“哥哥,你不是说不来送我吗?”江不绵十分欢喜,吧唧一口亲在江付东的面颊之上。
江付东笑着抹去脸上残留的口水,故作嫌弃到:“脏死了。我这不是想到你一定会为我的到来感到开心,所以才抽空来现下身么。”
“嘻嘻。”
“我送你到教室,然后就得立刻回银行去。”江付东接下江不绵手中的书包,拉着她的手,就往学校内走去。
江不晚瞧着他二人背影,突然间有些恍惚。
这对兄妹的感情真好,好得非比寻常。
“先生,我们学校是不让男子进去的。”江付东的左脚刚要踏进校门,就被学校保员给拦了下来。
江不绵闻言,小脑袋顿时便耷拉了下来。
“那没办法啦,不绵你就自己进去吧。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江付东说道。
“好吧。”江不绵无奈。“但是我下学之后,不想回家,我能去银行等你下班吗?”
“当然可以。”江付东欣然答应。
“那就好,那我进去啦!哥哥,姐姐,再见。”江不绵抬起手,朝着江付东与江不晚挥手,而后摩搓着步子踱进了校园。
“再见。”江不晚抬手回礼。
江不绵渐行渐远。江不晚二人再瞧不见她的身影。
“不晚,我还得去银行做事,就不多陪你了。晚上家里见。”江付东大抵真的很忙,江不绵走后,就立即跑上车,准备开车回去。
“好。好。”江不晚笑道。
不料,江付东的车突然出了故障。江不晚在一旁听他打了三回火,都没将车子启动。
江不晚上前,敲了敲他的窗户。
江付东便将车窗摇下。
“大哥,你车子坏了吗?你如果不嫌弃,我送你一程?”江不晚俯身,朝车窗内的江付东说道。
“好啊。”江付东当机立断,下了车,又跟着江不晚一起去了她的车上。
江不晚径直坐上驾驶座。江付东眉尖一挑,只能坐到副驾驶上。
“我还以为你和不绵是司机送来的,不曾想,这车竟是你自己开过来的。”江付东低眸轻笑,面颊肌肉微凸,金丝镜框随之轻挑。
“大哥你是,不绵也是。我学会开车原是这样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江不晚笑问。
“你莫不是忘了,你十五岁的时候因为害怕打雷,躲在大哥我的怀里打颤。”江付东同嬉笑道。“你生性胆小,小狗小猫、蚯蚓蛤蟆,就没有你不怕的。没想到现在嫁了人,胆子倒变得大了些,竟是连车都敢开了。”
江不晚笑而不语。她清楚的知道,江付东现在口中说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原来的江家小姐江不晚。
但是......原来的江不晚哪里去了?或者说,她的魂魄哪里去了?
江不晚又为什么会不偏不倚地穿越到一百年前这位小姐的身上?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同名又同姓吗?
“嗯?”江付东转头,看见车后座上有一只黄布包裹。“那是不是不绵落下的东西?”
江不晚知道他说的是那只黄布包裹,那包裹里,装的是江不晚这些天在金城搜集到的法器——拷鬼牌、三清铃和道情筒。
江不晚想了想,现在应该就是向江付东提起拷鬼牌的合适的时机。
江不晚回答道:“那是我的东西,里面装的都是我最珍惜的物品。比如大哥你送给我的平安福。”
“噢?”江付东这声意味不明。
“不知大哥你是去哪里求的平安福,我也想去为郑钧礼求一个。”江不晚旁敲侧击道。
“这是我去沪北的普会寺求的。你难不成还要特地回沪北一趟,给那个姓郑的求?我当了你这么长时间大哥,也没见你有心去给我求一个啊。”江付东故作生气道。
“我当然也要给大哥求啦!顺便给郑钧礼求一个嘛。”江不晚和稀泥,妄想蒙混过关。
“那平安福可是普会寺的觉林大师开过光的,觉林大师两年前圆寂了,现在再求不到那样有灵性的平安福了。”江付东正色,正经答了江不晚的话。
“那就算了。”江不晚反正已经得到了拷鬼牌,至于它的来历.....既然已经死无对证,那就没什么必要钻牛角尖了。
此后无话,江付东盯着窗外景色发呆,周身气息倏忽变得冰冷。也不知是不是江不晚的错觉。
江不晚将江付东送回银行之后,便调转车头去了警务司。
郑钧礼昨晚打电话到江家,跟江不晚说,今天可以跟卓菲白见面了。
江不晚进入警务司,汤坚就在大堂执勤,他见着江不晚便立即迎了上来。
“郑夫人,你怎么现在就来了?我们不是约了晚上再见的么?”汤坚记得,昨晚他们分开前,郑警官说今日晚上再到他家探查的。
“我有别的事。”江不晚刚回答完汤坚的话,她就见着一人从南边的长廊口探出了身子来。
“郑钧礼。”江不晚看见他,眼底笑意清浅。
郑钧礼朝她招了招手,她便同汤坚告别,而后跑到了郑钧礼身前去。
“卓菲白的口录基本都完成了,她虽是从犯,但也是受了胁迫,判得应该会更轻些。但现在陈老爷那边的事情比较麻烦,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尘埃落定。我过两日就将卓菲白取保候审,她在外面住得舒服些,你也能安心些。”郑钧礼带着江不晚往长廊深处走去,一边又小声与她说着话。
“她.....没事吧?”江不晚其实是很难想象卓菲白那样高傲的人,有朝一日遭受牢狱之灾会是怎样一番情状。
郑钧礼抿了抿唇,并不言语。
二人走到长廊尽头,郑钧礼为江不晚打开了尽头房间的长门。
卓菲白的双手被铐在椅子上,她听见声响,缓缓抬起了头。
她很平静。平静的失常。
“你们聊会儿。”
江不晚进去之后,郑钧礼就自觉退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你......”
“我很好。”江不晚还没问完,卓菲白就答了她的话。
“我穿越到这里,被画舫妓女的身份所困,在警局的这两天,反倒是我这两年来最清醒的两天。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学生卓菲白,不是什么画舫妓女卓菲白。江不晚你呢?你是二十一世纪的小神婆江不晚,还是郑家的少奶奶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