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离别的眼泪（四）
凭借AL的辅助，刘弈又一次站稳了脚跟。刚才的感觉和腾云驾雾差不多，他被推飞了近三十米。这样的力量闻所未闻，望着不远处的黑色机体，刘弈冷汗滴了下来，小黑穿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大量的蒸汽从陆程的动力甲上排出，将他完全笼罩，连同小黑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陌生：“刘哥，放弃吧，你阻止不了我的。”
“不可能，”刘弈毫不犹豫，“我答应过你姐姐，不能看着你走上歧途。”
【建议您参考对方的劝告，中队长大人，】AL道，【对方机体的出力异常，监测到理论值之外的巨大热源，数据库检索没有匹配的数据，无法解构材质与涂层的成分。】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以动力甲的体型，不可能承载功率如此高的引擎，散热、机体强度、续航都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歧途？”陆程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只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公平公正，让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把正义带给在黑暗的社会中挣扎着呼唤英雄的弱者，哪里是歧途了？”
真是中二的年纪，中二的想法，刘弈哭笑不得：“你说的事，交给上帝神仙什么的就好。我们还是快点回去，现在时候还早，还赶得上一起喝一杯。”
“哦，”听到刘弈的调侃，陆程反倒平静，“说的也是，你当然不会相信。不，准确地说，是觉得可笑。没错，我的力量太过渺小，目标又太过巨大，简直就像大海面前的一滴水。但是没有一个个水滴，又哪来的大海？不迈出第一步，又怎样完成长征？再伟大的工程，也是从一笔一划开始的。”
“够了够了，你又不是看多了热血漫画的小孩子，”刘弈话一出口就已后悔，他就是看多了热血漫画的小孩子，“跟我回去吧，陆菲还在等你。”
“你是个好人，刘哥，祝你和姐姐幸福。送你们的礼物打开了吧？那就作为你们婚姻的贺礼，原谅我无法到场，”黑色的机体发出轻微的引擎响声，“我实在不想和你交手，现在让开，把孟欣怡交给我。”
刘弈抬头望去，孟欣怡正在二楼探着脑袋向下张望，活像是只受惊的狐狸。他摇了摇头：“不行，虽然我也实在不想保护她，但不能眼看着你做这种事。”老实说，如果想揍孟欣怡的不是陆程，自己说不定就没这么坚决了。
黑色的机体耸了耸肩，将陆程的动作忠实反应出来。他像个悲剧的主角般缓缓说道：“那么，我只好打倒你了。”
“还早呢，小子！”一抬手，LM01A小型化EMP手雷丢向陆程脚下。AL的出力虽然比不上对面那怪物，毕竟也远非普通的动力甲可比，手雷飞出了炮弹的神韵。
有效半径听秦石武说是十米，考虑到是实验型，数据总是有点来去，姑且认为是八米好了。这个距离上飞行时间还不到一秒，小黑年轻，肯定来得及反应，但肯定来不及躲开——
手雷落地起效。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但AL的屏幕上清楚地显示出了波浪般扩散的电磁脉冲，同一时间刘弈发现自己的设想落了空。黑色的机体刹那间跳开，快到几乎无法看清，只见黑影在眼前一闪，小黑已经在EMP的作用范围之外。
那具外形像是“大高加索”的动力甲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小黑自己也来不及反应，一侧肩膀撞上了大楼的立柱才停下。力量十足的一撞，整座烂尾楼都晃了晃，沙砾碎砖扑簌簌往下直掉。
AL立即发声：【对方的操作系统AI远不如我。同样的情况，我不可能让您撞到东西。】
“没错，这么说咱还有优势？”刘弈还记得徐天教授的论断，复杂地形下，操纵者本身的反应限制了机体性能的提升，刚才的一幕证明了他的观点。
【有，但是不足以弥补性能上的巨大差距，我只是核心模块而已……】
“不，可以弥补，”刘弈打断了AL，“毕竟论反应，我有信心，那小子到底是业余的。”
那边小黑调整了姿势，又一次向刘弈扑过来。现在他改变了策略，不再进行技术上的较量，而是依靠机体性能的优势，以惊人的速度直接撞过来。
黑色的机体表面摩擦空气发出尖啸，声势着实可怕，刘弈险之又险地躲开，狂暴的风卷起沙砾，刮得AL表面叮叮当当。那小子玩真的，这一下撞实了可不好玩——感慨未毕，陆程又撞了过来，刘弈再次避开，身后的墙倒了霉，看起来只是被轻轻碰了下，当即就是一个大洞。
战斗变得像是在斗牛，刘弈觉得自己成了面对凶暴蛮牛的斗牛士。陆菲的行动模式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的闪避看似惊险，其实本人感觉颇为轻松。观察了几次小黑的冲击，每次都是直线，而且在落空后还要冲出老远才能停下。
事情很明显了，AL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具黑色动力甲上的操作系统不能为陆程避让障碍，行动完全仰仗陆程本人的反应。
小黑呀小黑，挑起战争很容易，控制战争走向却很难，小到战斗也是如此，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行动超出自己可以控制的程度。
AL适时问道：【您已经有了主意？需要我准备BGM吗？】
“免了，我又不是有BGM就无敌的小说主角。”
对面小黑又一次蓄势待发，刘弈取出蛛网雷在手。直接丢的话，陆程当然能利用机体性能轻松躲开，但等他开始冲击后就不同了。那几秒的过程中，小黑自个也控制不了路线，这是人类反应所限，与机体性能无关。几秒后他会在哪一点停下，对身位狙击手的刘弈来说很容易判断。
空气再次发出异响，陆程笔直扑来。刘弈轻巧地转过半个身位，黑色机体擦着AL掠过，同时他将蛛网雷朝后发射出去。
这次手雷恰好砸中小黑，嘭地一声，灰色的绳网瞬间张开，将他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小黑挣扎了几下，蛛丝一样的细网看似很不可靠，但以他4500马力的机体，用尽全力仍然纹丝不动。
“这次……行了吗？”刘弈拿着小型化EMP发生器，有了刚才的经验，他不敢确定。按下按钮的话，自己这边的动力甲也会停止机能，他一时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从AL里出来。万一对面可以挣脱，自己又离开了动力甲保护，随便远远地丢过来几块石头就完蛋了。
【这次没问题，】AL给出结论，【那东西是仿生学的巅峰之作，刚才的分量足以拉住一架安-225。】
那边小黑被捆得连跟手指都不能动弹，蛛网像是有生命一样，会自个向能动的部分延伸。刘弈这次终于放心，接着想起秦石武好像说过，他会有充足的支援。
“支援”就在这时出现了。三辆几千块钱就能买到的破烂面包车开进工地，停到烂尾楼旁，每辆上都下来两具动力甲。是美式型号，外形与最新的MS45A很类似，关节和要害处处有额外的保护。
其中一具的操纵者是秦石武，刘弈从步态上判断出来。自己刚好完工，他们便到了，刘弈忍不住抱怨了句：“说好的支援现在才到？”
面甲打开，里面确实是秦石武。他一脸轻松：“不是正好吗？风头全让给你，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世上哪有能准时到的支援这回事？”